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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以宁姐姐好生养病,菀菀就不打扰了。”

      日光之下,林菀单薄的身影有些可怜,纤细的人儿默然离去,终于,在那背影快消失在转角时,裴含望了过去,眸中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菀一走,苏以宁也没了同裴含做戏的心情,懒洋洋地挥挥手,送客道:“裴公子也请回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从前的苏以宁虽不甚守规矩,但在他面前还算乖巧,若是平常裴含定能发现苏以宁的变化,可此时他有些心不在焉,见苏以宁没有纠缠于他便也没有多想,只当苏以宁还因落水的事使小性子。

      无论如何苏以宁是爱他的,这份炙热的爱从小到大都没变过,所以苏以宁这头好哄的很,他心中有数。

      “照顾好自己。”

      留下这句话后,裴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裴公子果然还是更在意您。”秋儿眼中亮晶晶的。

      苏以宁伸出手,青葱般的手指往裴含离开的方向遥遥一点,道:“错,离开苏府走这条道是在绕远路,但不偏不倚,裴含走的小道和林菀刚刚走的是同一条。”

      秋儿迟疑着:“这......会不会是巧合?”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有些不信:“不然我替小姐去前头看看吧。”

      苏以宁睨了她一眼,说道:“不必,你待会去跟值日的丫鬟小厮说一声,以后看到裴含不可再放进来。”

      秋儿点头应下,二人慢悠悠在褚玉院中晃荡,正是七月孟秋季,院中芙蕖正盛,袅袅婷婷。

      苏家的女子在尚未及笄前都是没有自己的院子的,苏以宁却是个例外,但她不是苏家首例。

      第一个尚未及笄便独自住院子的人是林菀,自从收到林菀要来京城的消息后,苏父便将倚月苑腾出来,又翻新了一遍让林菀居住。

      当时十四岁的苏以宁眼热了许久,她本就和林菀不对付,见她有了新院子更不服气,总觉得自己差了林菀一截,因此和家里闹了许久的脾气,最后还是母亲出面说宁儿左右不过大半年便及笄,那提前给她个院子让她学学治下管家也是好的,她这才从母亲院中的西厢房搬出,有了自己的小院。

      院子打理的很是别致,那一池的芙蕖是她特意找人打造的,可苏以宁现在瞧着突然感觉有些碍眼。

      爱屋及乌,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原先并不喜欢这种难打理花期又短的花朵,左不过是裴含喜欢,她才特地在院中打了个池子用来养这娇贵的花。

      明月池莲娇欲语,风定芙蕖自然香。

      芙蕖典雅纯净,可这些从来是不适合她的,是她一意孤行,画虎成猫,才酿成了后半生的孤寂。

      “等花期过后,将这些芙蕖全部换了,再去搬些绿萝、月季放在池边做点缀。”

      秋儿瞪大双眼,这些景都是苏以宁亲手布置的,以大片芙蕖为主题,一草一木都是配景,往日爱惜的紧,今日竟要将往日心血给拔出。

      况且没了芙蕖相称,岂不是就只剩光秃秃的池子?

      但苏以宁的是个执着的,她决定的事基本没人能改,苏以宁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修莲池、卖首饰、查寺庙,秋儿跟在苏以宁身后,将这些要求一一记下,唯有最后一个要求秋儿不甚明白,“修莲池和当掉裴公子往日赠您的首饰我都懂,去蹲守寺庙是为何?小姐可是要寻人?”

      苏以宁确实是要寻人,寻一位故人。

      前世她与裴含大婚之日,还曾有一笔意外之财,那时裴府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然而婚宴上来了位不速之客,他似乎刚从外地赶来,风尘仆仆,整个人却像开了封的利刃,寒光逼人。

      此人正是萧世子,萧淮之。来者面不善,几乎大家都以为萧世子是来闹事的时,他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随了整整三万贯的礼,转身就离开了。

      三万贯,比裴含的聘礼还高了数倍不止,裴含当时的表情可谓精彩。

      有人说萧世子如此掏空家底做礼,定是瞧上了那位俊俏的新娘子。只有苏以宁知道,那是萧淮之是在报恩,一份救命之恩。

      在萧淮之看来,自己的命值三万贯,所以他予了苏以宁三万贯,从此二人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思及至此,苏以宁轻声开口道:“我画幅人像给你,你照着画像去帮我去找一下这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到了书房秋儿自觉研起磨来,可心头还是忍不住怀疑。
      就以自家姑娘的丹青手笔,那画只蛐蛐都费劲的技术,画出来的画像当真能寻到人吗?

      本是没抱什么希望,可苏以宁下起笔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姿势,笔画都十分标准。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人的轮廓便跃然于纸上,已经能看出是为十分俊俏的男子。

      苏以宁画的认真,秋儿也悄声观察着,画中男子剑眉星目,身形修长,除去眉宇间的阴郁之感,当真称得上一位光风霁月的少年郎。

      秋儿当真是惊呆了:“小姐......您丹青上的造诣真是进步神速啊!”

      苏以宁顿了一下,这些技术几乎都是在裴府时,为了讨裴含欢心磨出来的。她尤爱喜欢画裴含的画像,山水风景反而画的少些,所以人像其实是她最拿手的。

      “不过京城真的有这号人物吗?您画像上的男人是不是忒骏了些......”
      俊美的都有些不似真人。

      偏偏萧淮之本人却如此画,只不过真人坡了条腿,如果是全须全尾的人,京中的风流人物定有他一份。
      苏以宁如此心急的寻他,就是希望能在他坡腿之前将他救下。萧淮之是个好人,并且是个有恩必报,会移动的小金库。

      整整三万贯......什么概念呢,当朝一年税收是四千万贯,而萧淮之一出手就是三万贯,是普通百姓衣食无忧十辈子的钱。
      想到那白花花的银钱,苏以宁手都有些激动,险些晕染了笔墨。

      秋儿的话倒也提醒了苏以宁,她收起笔自言自语道:“你说的对,此时确实不该这么俊俏......”
      苏以宁一抬手,秋儿立刻把这幅画挂到架上去晾干,又铺了张新纸,让苏以宁重新着墨。

      这次画像中的男人不曾露出正脸,身形依稀看出十分狼狈,破烂的衣衫,凌乱的头发,甚至有一条腿被划了道很深的口子。
      伤口深可见骨,秋儿看的心惊:“这,这是何人?这两幅画像不会是同一个人的吧?”

      苏以宁画的很好,若说第一幅画像位矜贵的公子哥,第二副画就完全是在尘土地里打过滚的乞丐。
      狼狈、颓废、狰狞,像是人人都能去踩一脚的泥巴。

      这正是元昌十一年间出事差点死掉的萧淮之。

      “这两幅画像你都拿着,午后有空时边去静安寺多寻一寻,切记隐晦些,若寻到了立刻来找我。”

      随后她取出些银票一并交于秋儿,“找人盯梢也行,不过要多加留心,要找可靠的。”

      秋儿郑重接过那张银票,话里话外都是止不住的雀跃:“小姐您放心,秋儿明白的!”
      秋儿能感觉到小姐在越来越信任自己,从前这种事多半是会交给张妈妈去办,既然小姐信任自己,那她就不能辜负小姐的期望!

      -

      出了褚玉菀,秋儿便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苏以宁独自走在庑廊下,感受着夏日的气息。
      直到此时此刻她心中的踏实感才落地,才有那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在裴府时她曾无数次想念家中的日子,这份宁静感于十四岁的苏以宁而言是枯燥无味的,可即便是只道是寻常日子,也是二十四岁的她求而不得的。

      站在廊下迎着早晨的微风,她要好好想一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走,又要怎么面对林菀这些人。

      自己还是在前世与林菀撕破脸后才感受到林菀心中汹涌的恨意与不甘,且那恨意不止针对她一人的,反而像是冲着苏家上下所有人。

      可这股恨意着实有些莫名,苏父怜她身世可怜,待她向来是溺爱有加,连自己这个亲女都比不过,林菀那副仿佛天下人都亏欠她的恨意,究竟因何而来?

      苏以宁百思不得其解,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抵在木廊柱上,眨巴着眼睛。

      忽的,庑廊尽头传来一阵喊声,似是再喊自己的名字。
      那明显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鲜活,富有生命力。

      “苏以宁——”

      这声音正是苏以宁的兄长,苏禹。
      苏以宁心头一动,她已有数年没见过这个声音的主人了,前世父亲、母亲接连出事,偌大的苏府中,不知他是怎么一个人撑过来的?

      幼时的苏禹喜欢林菀,所以苏以宁常与他不对付,二人一见面就要吵架。

      可自从阿姊过世,苏禹便变了很多,兄妹二人关系也不那么僵,在裴府的后几年,苏禹是最关心她过的好不好的人。

      如今再见兄长,她心中好似涌过一股暖流,眼中酸涩,有种想要掉眼泪的冲动。

      少年苏禹尚且是个毛头小子,他远远瞧着苏以宁便急吼吼地往这窜,边跑还不忘边叫唤道:
      “苏——以——宁,你给我站住!”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以宁口中才轻柔的唤出一声兄长,苏禹就已经跑到她跟前,恶狠狠道:“你能不能离小表妹远些?!我就没见过你这般做姐姐的,天天都欺负妹妹算什么本事,你不知道兄友弟恭四个字怎么写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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