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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裴含,你很闲?”苏以宁抬眼望了裴含一眼,自上而下,像是在打量什么劣质品。

      不加掩饰的嘲讽让裴含有些忍耐不住,他感觉额头的青筋都跳了两下。
      来找苏以宁前裴含已经预料到了许多结果,他想过苏以宁会冲他发脾气,或是逼他不许跟林菀走太近,但从未料想到是这种局面。

      抗拒,讽刺,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苏以宁吗?

      夕阳下,苏以宁很快又将目光收回,转头望向大簇凌霄花,漫不经心说道:“我建议你少出现在我面前,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你别影响我日后议亲。”

      满京城谁说这话都不稀奇,唯独“要名声”这几个字从苏以宁嘴里说出,真是违和极了。
      况且苏以宁注定是他的妻子,她还想跟谁议亲?

      他已将身段一低再低,可以说是顶着对方的冷脸来哄她,对方非但不领情,还同他说不要影响她议亲——

      联想到苏以宁这些日子来的反常表现,裴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莫非是她另有心上人?

      “你又要同谁议亲?你看上了谁?”

      忍耐到了极限,他一把抓住那截皓腕,话语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苏以宁吃痛想要甩开,手掌却箍的十分紧,她几乎想也不想地甩手打了过去。

      凌乱中,那一掌出手并不稳,裴含反应极快,巴掌只堪堪从他鼻尖掠过,留下一阵风拂在他的脸上。
      即便如此这虚虚的一掌还是彻底激怒了裴含,盛怒之下,他反倒笑出声。

      “你父亲已经默允了这门婚事,只待你及笄后便会纳吉请期,事到如今这门婚事已经不仅仅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了——”

      “所以你就算看上了谁,你父亲绝不会应允,你也想都别想。”

      几句话正是戳在了苏以宁的心事上,她还真怕苏护铁了心让她嫁人。
      她气的还想抬手再打,扬起的胳膊悬在搬空,却在目光扫过身后时一瞬间止住了动作。

      她看到不远处的假山旁,站着一个熟悉的,纤细瘦弱的素衣女子。

      苏以宁心中转了个弯,悬在半空的手轻轻落在裴含的肩上。

      从背后望去二人好似相拥在一起,亲昵极了。

      裴含见她没有再闹,面色缓了缓,还想再说上两句,就听到面前少女瓮声瓮气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不过是之前气狠了,才想要晾你两日,看你心中是不是真的有我。”

      “如今你能主动来找我,我很高兴。”

      少女音色柔软,期期艾艾的话语让裴含心中的火消了一半,刚才那种对事态无法掌控的焦躁感陡然消失了。

      不出他所料,苏以宁这几日果然是在以退为进,想要逼自己就范。

      自己险些着了她的道。

      “那你呢?裴郎,你是真心想要娶我吗?”苏以宁微扬起下巴,明艳的脸上似乎有些希翼。

      苏以宁已然不复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唇齿间吐出的称呼让裴含怔楞在原地。

      “自然是......真心的。”

      “我不信。”
      苏以宁好似较真上了,她娇嗔道:“说得这般敷衍,谁知道你背后还有没有和哪家姑娘不清不楚。”

      眼看苏以宁软了态度,裴含也好言好语地哄着:“你知道我的脾性的,除了你,这么多年来你何曾见我身边有过别的女子?”

      “我只心悦你一个,你莫要听小人挑唆......你只需信我,我会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将你风风光光的迎回家。”

      随着山盟海誓不要银子似的吐出,苏以宁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假山旁,袅袅身影抖动了一下。

      眼波流转,苏以宁笑吟吟地说着:“裴郎,我信你。”

      裴含心中松了口气,他一只手虚虚环住苏以宁的腰肢,下巴抵在少女的肩膀上,“你只能是我的妻,议亲的话以后不要再讲了,以宁,我真的会生气。”

      与深情款款的话语截然不同,在苏以宁没看到的地方,裴含的眸子冷静的可怕,没有半分情欲,满是算计与阴狠。

      而苏以宁则悄悄往后撤了半个身子,正对着假山后面撤出一抹笑,垂下的眼眸挡住了眼底的讽刺,远远望去倒像是害羞的低下头。

      二人心思百转千回,又极有默契地装出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假山后面传来一阵悉碎的声音,裴含没有注意,一直关注着假山的苏以宁没有错过这微弱的变化。

      她看着假山后一袭素衣的身影挪动着,逃也似的跑开了。
      直到她消失在尽头,苏以宁才一把推开裴含。

      “不早了,我带裴公子回去吧。”

      “好,都依你。”
      他出来的本意就是与苏以宁缓和关系,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无所谓。
      不过他心中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苏以宁一下子又变回了之前冷淡的模样。

      少女温顺的眉眼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又故意挑起几个话头,苏以宁神色照常的与他攀谈,看不出丝毫置气的模样。

      裴含这才算相信她是真的消气了,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因才下着雨,空气中还有一股独特的潮湿感,闷热的天气偶尔拂过几缕凉风,吹得人身心舒畅。

      苏以宁跟在后头几步远的位置,面露嫌弃,不着痕迹地掸了掸肩膀处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穿过西院的拱门,苏以宁就听到苏禹加大音量的吼声,不知在跟谁吵些什么。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欲将裴含先打发走。

      裴含明显也听到了动静,可他并不是多事之人,深知各家都有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苏家的事他理应避嫌。

      可裴含不知道的事,这事还跟自家有扯不清的关系——

      拱门外,苏以宁三步并作两步,刚转过一个弯就听到哭嚎声。

      “夭寿啦——苏大公子打人啦!”

      与苏禹对吵的是两个老妪,其中一个被糊了一脸泥巴,她赖在地上,不停地哭嚷,另外一个则是一头的泥巴,顺着发丝还在往下滴着泥水,她大喊大叫着,“打人啦,打人啦!”

      而在老妪和苏禹之间,还横着一个脸色铁青的裴夫人,裴夫人亦不能幸免,下半身的衣摆处被溅了一身污水。

      “我几时打你了?”苏禹两只手背在身后,厚颜无耻地反问。

      几人吵嚷着,眼尖的老妪见到几丈外的苏以宁,当即吼道:“苏二姑娘来评评理——我们来苏府做客,这便是苏府的待客之道吗?”

      “空口白牙,你有什么证据!”苏禹嘴硬道。

      “......”苏以宁一个脑袋两个大,她隐约见到苏禹背在身后双手的手是沾了满手尘泥的,此情此景不难看出始作俑者是谁。

      她倒庆幸提前把裴含打发走了,不然场面只会更难看。

      苏禹冲她眨巴着眼睛,她眼观鼻鼻观心,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诚恳道:“啊,两位嬷嬷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跌倒泥地里了......没压坏什么花草吧?”

      站着的那位老妪脸色铁青,气都有些不站稳,她似是不可思议。

      “苏二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好好的路不走,做什么要朝花草里跌?分明是你兄长躲在后面朝我们砸泥巴!”

      “嬷嬷哪里的话。”苏以宁斟酌着开口:“雨天路滑也是常有的,若是自己不小心,关我兄长何事?苏、裴两家关系亲昵,嬷嬷可别说这种破坏和睦的话。”

      “你......好啊,好啊!你这是要帮你兄长掩盖事实了?!”老妪手指抖如糠筛,竟是被气的有些喘不上气。

      “嬷嬷既说此事为兄长所为,那还请诸位详细说说,我兄长因何无故伤人?没头没尾的,总不能嬷嬷说什么便是什么,即便是要告到我母亲那,也是要讲明原委的。”

      “那便去!我倒要看看苏夫人平日是什么教出你们这种——”

      老妪话未说完,脸上便迎来重重一掌。

      苏以宁意外地看向裴夫人,她一掌下去打的极重,在这场闹剧中裴夫人终于铁着脸说出了第一句话:

      “都闭嘴,还嫌今日不够丢人是不是?!”

      老妪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连带着赖在地上的那位也乖乖爬起来闭了嘴。

      裴夫人深深地看了眼苏以宁兄妹二人,压着火道:“今日之事确实是意外,从此往后我们都不要再提,二姑娘觉着呢?”

      苏以宁微笑着,“甚好。”

      裴家夫人都发了话,旁边两个老妪不敢再闹,跟在后面灰溜溜地走,临行前还不忘恶狠狠剜了苏禹一眼。

      可惜苏禹压根没往那边看,老妪瞪了个空,恨恨地随着裴夫人离开了。

      “人都走了,手就别背在后面了。”苏以宁双手环抱,睨了眼一脸心虚的苏禹。

      苏禹只得伸出脏兮兮的手,隔空对着苏以宁比了个手势,“还是二妹妹了解我。”

      她有些无奈,见到那双手又有些嫌弃,“苏禹你几岁啊?居然干这么幼稚的事。”

      “......都怪那棵矮树太低,没遮住我,不然那老妪都发现不了是我砸的她们。”苏禹自认理亏,抱怨般嘀咕着:“也不知是何人品位,哪有门庭栽这种秃树的......”

      话音刚落,苏禹就觉得头顶凉飕飕的,抬眼便看到苏以宁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他猛然想起这是西院,靠褚玉院最近,连带着西院的景可能都出自苏以宁之手,他当即改口:“栽的好,你瞧这秃树多喜庆啊,还免去了落叶的烦恼,栽的人定是有奇思妙想。”

      苏以宁似笑非笑,“违心的话就免了,不如兄长先说说为何要砸人家泥巴?”
      她不否认苏禹是个爱惹事的,但苏禹不会主动惹事。明明之前还对裴家的人热情有礼,一口一个裴姨叫起来甜的很,能让他突然翻脸,中间一定有原因。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裴夫人宁愿生生忍了这气也不愿与苏禹计较。

      “啧,这也没什么......左右就是看她们不顺眼。”

      苏禹含糊其辞,大有想要敷衍了事的模样,好在苏以宁也没细问。
      两个老妪是裴夫人身边的老人,苏以宁知道她俩嘴向来不把门,她猜也能猜到一二。

      苏禹心中别扭不肯说,他怕苏以宁知道了伤心难过。
      约莫一炷香前,苏禹遇上了准备打道回府的裴夫人。

      裴夫人脸色很不好看,跟厅内热情和善的模样判若两人。

      “您瞧那苏二小姐眼高于顶的模样,当真是不把您和公子放在眼里,要我说咱就不该来,省的她还以为咱们非她不可呢!”

      裴夫人呵斥一声,老妪降低了音量,却依旧愤愤不满:“不过倒真是让您说对了,这苏二姑娘约莫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没了我们公子怕是难寻这么好的人家,一直死皮白赖地缠着公子。”

      假模假意训斥两句,裴夫人便也不管了。
      她亦是打心底里不认同苏以宁,那长相瞧着就不是个老实的,若性子乖巧些,对自己孝顺些便罢,偏偏性子也不行。

      唯独只有一个好出身——

      无妨,待她嫁进来慢慢调.教便是,苏家不会教女儿,那就由她来教。

      老妪还在抱怨:“我想起她以前死缠公子的模样就觉着好玩,这都哪是正经姑娘家该干的事?我之前还听说她喜爱去满春院那种地方,甚至还偷养过小倌!”

      “天呐,她,她竟如此浪荡!”

      “行了,都小点声,有话回去再说。”裴夫人打断两个老妪,她知道苏以宁名声不好,但养小倌之类的流言还是过于夸张了,信不得。

      但为时已晚,且不等她制止,刚刚开口说苏以宁浪荡的那位老妪就被一团泥污砸了满脸,顺带还吃了一嘴泥。
      那泥污足足有人脑袋那么大,不知从哪里挖出的,还带着一股子腥臭味,砸的人准头出奇的好,老妪不住干呕。

      泥水四溅。连带着溅了裴夫人一身——

      老妪眼尖,藏在树后的苏禹被发现,她开始扯嗓子喊:“苏公子打人啦——”

      紧接着就是苏以宁来了。

      苏禹不后悔砸了那些人,他只恨砸的太轻。
      那个老妪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讲话,裴夫人若真待苏以宁好这些人岂敢如此嚣张,无非狗仗人势罢了。

      苏禹犹豫着,他不想让苏以宁知道这些,可他又怕苏以宁现在不知,凭着一腔热血嫁入裴府会受欺负。

      最后他折中问道:“你觉得裴家怎样?”

      “不怎么样。”苏以宁坦言:“裴含心思重,裴母虚伪,且裴家一大家子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这是真心话,那些个妯娌一个比一个难缠,裴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帮她。

      闻言苏禹像是放下心来,她就怕苏以宁飞蛾扑火,非裴含不可!

      “放心,我心中有数。”苏以宁笑道。

      “既如此,那我就说了吧——”苏禹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他附在苏以宁耳畔,把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省略掉,悄声道:“那几个老不要脸的说你在外头养男人、养小倌!说你逛过什么满春院!”

      “这不是扯吗,满春院那种地方我都没去过,你从小到大爱玩的地方都是我带你去的,无非就是一些饭馆酒肆,那些老东西就是欠砸。”

      “......”
      苏以宁心中升起一股心虚。
      满春院,小倌......这话有些耳熟,好像是她当初拍着胸脯自己放出去的流言。
      她能说她真在南街处养着一个“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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