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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屠夫 ...

  •   徐风意僵在原地,浑身血液好似被冻住了一样,他甚至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微微转头观察四周。徐风意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自己脖子发出的咔、咔声,声音怎么好像越来越近了?这声音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正当徐风意草木皆兵时,一只枯槁的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一回头,居然是刚刚不见踪影的白老!刚刚的声音就是白老故意发出来的!

      见徐风意被自己吓到,白老好似很得意,“这么大个的小伙子胆子居然这么小?哈哈哈,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呀?”

      饶是徐风意好脾气也有点怒意,板着脸道:“白老,我刚从那田里出来,还没缓过来,您别故意吓唬我,成吗?”

      白老见徐风意确实脸色苍白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被一个小辈驳了面子,总归不舒服,把手里的药瓶塞给徐风意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徐风意看着手里的药,心里一口气堵着,上不去下不来——白老是好心来送药的,可自己确实有点神经衰弱,被人故意一吓,完全压不住火。

      “哎,等见到白老和他道个歉吧。”徐风意叹了口气,打算先把药上了。

      甫一打开瓶盖,徐风意立刻被那股腥臭冲得直咳嗽,捂住鼻子看了眼,瓶子里哪是什么药啊,分明是人的眼珠子密密麻麻挤了一瓶!有的眼珠子后面甚至还连着神经和碎肉,一条条搭在一起,颜色已经微微发白,看起来像是干掉的肥油,让人直犯恶心。

      这会儿的徐风意别说给白老道歉了,他现在只想立刻揪着那老头的衣领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徐风意把药瓶放得远远的,尽管如此,那股腥臭好像还萦绕在鼻尖。徐风意苦中作乐,“还好睡前没吃晚饭,不然这会儿肯定得吐出来。不过也不知道这是哪,在这完全吐不出来也说不定。”至于为什么不扔了,徐风意担心白老又会突然出现,万一他要拿回药瓶,自己也有东西交代。

      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想着刚刚那瓶药,徐风意觉得还是痛着好一点,反正他过不去心里那关。

      白老走后,徐风意独自坐在一个小院子里。

      这村子感觉年代久远,旁边的鸡圈和猪圈都是用木头围起来的。

      嗯?鸡圈、猪圈?自己刚来时有吗?

      徐风意明白之前是没有的,哪怕现在的鸡和猪待在圈里也处处透着诡异——太安静了。动物无论是走动还是吃饭,都没有任何声音,这完全不正常。就在徐风意打算走近一些观察时,余光再次瞥到一抹黑影。

      这次的黑影没有消失,反而朝着徐风意走了过来。

      ——————

      “滴”

      在容凉希冀的目光下,林安和吕闻终于到了。

      “就是这户人家吧?”林安率先走到门前,正准备问容凉为什么不进去,一低头看清了门锁样式便了然于心。不过林安本身就负责技术方面,门锁交给她就好,拿出随身携带的电脑开始开锁。

      “你是怎么确定这户人家的?你在家也准备了一个指灵盘吗?”吕闻一边用指灵盘进行确认一边和容凉开玩笑缓和气氛。指灵盘这东西功能多,用途广,自然不可能像批发产品一样谁都有。吕闻手里的则是他祖父传下来的。

      “是手摇铃一直在晃,越靠近徐风意家,手摇铃晃得越厉害。”容凉也有心缓解一下烦躁,开口解释着部门里谁都知道的方法。见吕闻收起指灵盘容凉也早有预料,毕竟手摇铃不会出错,用指灵盘也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好了!”

      林安把电脑一合,手在门把上一压,这扇让容凉干着急几十分钟的大门就这么轻松打开了。

      几人快步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徐风意——他没有关卧室门。

      林安没有靠太近,她是技术方面厉害,帮助“错梦”中的人这项任务还是交给容凉和吕闻比较好。

      事实也是如此,容凉熟练地查看徐风意的瞳孔状况,试探他的脉搏,瞳孔有些放大,心跳极其缓慢,容凉声音低沉道:“他在‘错梦’里的时间已经有些久了,很可能已经经历过了逃亡,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吕闻把指灵盘递给容凉。

      容凉接过放在床边,将徐风意的手搭在指灵盘上。徐风意的手指根根细长,指尖红润,指甲被主人修剪的圆润平整,白皙的肤色与黑色的指灵盘对比鲜明,妥妥的手控福利。可屋子里的几人全然没有心思欣赏,容凉专心看着指灵盘的变动,林安和吕闻则一脸关切地等着结果。

      指灵盘上方光影浮动,在光芒最亮的一刻,容凉立刻将手伸进光晕中,闭上眼仔细寻找。

      在容凉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立体的人体图,图上每一条神经,每一条血管都显示的清清楚楚。容凉在人体图周围转了一圈,一眼就看到背上附着的浓郁黑雾,看样子,这黑雾还有向四周扩散的趋势。容凉不再耽搁,立马着手解决。

      容凉将食指和中指并齐,以手为刀,小心翼翼地刮去背上的黑雾,将整体刮完后,开始清理神经,血管,一点点的进行,不敢太快,怕遗漏;动作也不敢太大,怕二次伤害。容凉眼睛里全是专注,因为精神紧绷,薄唇不自觉轻抿。待到最后一条血管清理完毕,容凉表情蓦然放松,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指也跟着轻轻活动起来,抬手一挥,眼前的人体图便不见了。

      林安和吕闻看着容凉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有心想帮忙擦擦,又怕打扰容凉。

      而容凉一睁眼就看到两人一脸紧张,接过林安递来的纸胡乱擦了把脸,一开口声音是藏不住的疲惫,“背上受了伤,看样子有一段时间了,不过还好,没有伤及根本,已经解决了。”

      三人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徐风意,脸色确实有些好转,紧皱的眉头也稍微松开了些,不过嘴唇还是没有什么血色。栗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前,配上精致的面容就像是病中的小王子。不过容凉还是更喜欢徐风意健康的样子,像个永远热情的小太阳,而不是现在这样脸色苍白,看着让人心疼。

      “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守在这?”容凉和吕闻看向在一旁边搬凳子边打哈欠的林安,“我们也不能确定这小邻居什么时候醒,万一我们前脚走,他后脚就受伤了怎么办?以前任务也是这样,只不过这次没有报案人罢了。”

      其实这话也不准确,容凉不就是报案人吗?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叫醒‘错梦’中的人呢?”容凉满怀期待地看着吕闻。一个剑眉星目的大帅哥就这么专注地看着你,哪怕吕闻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也顶不住,“咳,叫醒的方法我暂时还没有找到,等我回去再翻翻家里的那堆古籍。”

      “是啊,容小凉,不要太着急嘛,我们部门都成立三四年了,到现在也只是知道了如何确定陷入梦中的人,怎么治疗在梦中受的伤。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步步来嘛!”林安看容凉失落的样子忍不住安慰他,但其实听到吕闻说没有办法时,自己也有点失望。谁不希望能早点平平安安呢?

      容凉看着徐风意沉睡的模样,治好了他背上的伤,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在部门的档案里,容凉见过的陷入“错梦”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自己醒过来的。外界的任何操作都无法干预梦中的世界,而对梦中人进行的治疗,完全就是杯水车薪。如果无法醒来,在梦中随时有可能会再次受伤,只能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治疗,于事无补。

      这也是每次任务时间周期都很长的原因——谁也不知道人会何时清醒,只能老老实实等着。

      ——————

      徐风意看着黑影越来越近,明明距离不到十米远,自己却看不清那黑影是什么,好似有一团黑雾笼罩着。

      越是这样,徐风意越是不敢放松警惕,他总有一种预感,那团黑雾着包裹的,一定是这鬼地方的关键!

      八米远。
      徐风意不敢轻举妄动,他时刻注意着黑雾的动向。

      五米远。
      徐风意不动声色地绷紧全身的肌肉。

      三米远。
      徐风意正打算拼尽全力给它一脚时,黑雾‘噗’地散开了,是一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只有一米五左右,为什么不说是男孩——长相。满脸横肉,倒三角眼,眼白部分占比极大,乍一看跟野兽的眼睛差不多。况且这人身上的肌肉已经达到了夸张的地步,没有丝毫美感。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那团黑雾会跟着这人?

      徐风意和这人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毕竟那团黑雾着实诡异,不会散,紧跟着这个男人。徐风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衣服合身却不太整洁,有些莫名的砖红色污渍;双手指关节粗大,看上去有老茧;裤子口袋鼓鼓囊囊,好像装了什么湿东西,裤子外洇出一片深色。男人对于徐风意的打量显得毫不在意,甚至在对方看到自己的裤子口袋时还露出得意的神色。

      徐风意只觉得那口袋印出的形状有点眼熟,像是一个又一个小圆球挤在一起。

      这地方诡异的人太多了,徐风意蹙着眉头,思索着这人想干嘛。而男人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盯着徐风意的脸——准确来说是徐风意的眼睛。俩人就这么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风意觉得自己的腿快要没知觉了,这男人发出声冷哼,转身离开了。

      等那那人离开,天骤然暗了下来。
      没有丝毫过渡,夜幕直接降临。

      白老出现了,他看起来没有丝毫不快,完全没有提及药瓶的意思,见到徐风意还站在院子里便过来催促,“你怎么还在这啊?这天都黑了,你今天难不成睡院子里?”

      徐风意没有贸然过去,他也学着白老,没有丝毫异样地翘起嘴角,“白老,我不睡院子难不成您还给我准备了房间啊?”

      “当然准备了啊,刚刚我就是给你铺床去了,快走吧,天黑了外面冷。”白老看上去面容慈祥,好像徐风意是他多年未见的后辈一样。徐风意冷笑一声,心里暗道:给后辈一瓶眼珠子的还是第一次见。

      徐风意跟在白老身后,特意留了一段距离,方便一有问题转身就跑。

      可到了房间,一切正常。

      被褥明显是新的,屋子整洁,而白老的屋子就在自己隔壁。徐风意看着白老为自己关上窗,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期间没有任何可疑动作。可越是这样徐风意心里越是没底——药瓶里的腥臭能轻而易举地回想起来,现在却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而这模样对着的,是一位第一次见面且有过冲突的陌生人。

      徐风意完全不敢躺床上,铺床时自己没盯着,心里没底。更不敢睡觉,打算坐在椅子上将就到天亮。

      只剩自己了,徐风意也有时间好好捋捋今天发生的一切。

      首先可以肯定,这不是梦。徐风意在这段时间内的心情起伏跟坐过山车一样,甚至不如过山车——人家有安全带啊!而自己这样都没醒,显然不正常。徐风意自认,自己睡觉还没能睡死到这种地步。

      其次,自己的伤口竟然愈合了!不是消失,而是和普通伤口一样,结痂,长出新肉,直至愈合,唯一不同的就是速度飞快。可自己并没有上药,若是自身体质,按这个速度,早在白老拿药前就愈合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最后,现实生活怎么样了?自己在这里呆了一天,难道那边也过了一天吗?徐风意越想越烦躁,修长的十指插进头发里拽了拽,头皮被拉扯着,徐风意还能感觉到痛,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起码自己还活着。

      “咚、咚、咚”

      一阵平缓的敲门声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响起,徐风意扭头看着门口,没有动。难道是白老在敲门?徐风意不打算理会,无论是谁,他都不会开门,全然装作睡着的样子;等门外的人自讨没趣后,自然会离开。这地方太诡异,徐风意不想冒险。

      敲门的人非常执着,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徐风意悄悄起身,弯腰压着步子,悄无声息地移到门口。敲门声还在继续,依旧平缓——门外的人没有发现徐风意已经到了门口。

      徐风意屏住呼吸,透过门缝看是谁在敲门,可门外一片漆黑。本以为又是什么诡异的事,可徐风意眼睛往下一瞟,月光下的影子清清楚楚。徐风意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是人就好,就怕是什么认知以外的东西。

      “开门。”沙哑难听的声音突然在一门之隔响起,徐风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咽下到嘴边的尖叫。徐风意有点后悔到门口了,只要一想到有个人不知目的地站在一扇门后面,徐风意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我是白老,开门。”徐风意简直要骂人了,这人拿自己当傻子呢!白老的声音是苍老,你这声音跟吃了沙子一样,骗鬼呢!等徐风意腹诽完,发现这声音不只是难听,还有点含糊,就好像说话张不开嘴一样。

      徐风意又悄悄挪到窗户边,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身屠夫打扮,提着一把打磨锋利的斧头站在门口!这人竟是个屠夫,刚刚看到的一片漆黑,是这人身上穿的围裙!他要干嘛?来杀了自己吗?可他手里提着斧头直接把门砍了都行,为什么一定要自己给他开门?

      徐风意疑惑归疑惑,可既然他不强攻,自己也不会傻到给他开门。又小心看了会儿,徐风意发现,怪不得这屠夫说话含糊,竟是舌头断了一半!边说话边往下滴口水,配上手里那把斧头,看得徐风意心里直发毛。

      门外的屠夫敲了半天不见人,竟直接走到窗户边想要往里看!徐风意眼疾手快,麻利地往下一蹲,紧紧贴着墙边,想要利用视觉盲区躲过这一劫。万幸这屠夫个子不高,不然还真没地方藏。徐风意借着月光清楚地看到屠夫的影子出现在地上,头部左右扭动,还想把头往里伸。徐风意听到‘嘭’的一声,玻璃拦住了他的动作,又过了一会儿,影子离开了。

      徐风意没有立刻出来,反而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咯、咯咯、咯--’
      鸡圈里传来的动静让徐风意稍微安心了点,看样子那屠夫去鸡圈里抓鸡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屠夫去哪都行,总好过站在自己窗户边上。起身时徐风意踉跄了一下——蹲的时间太久了,加上紧张,腿有点不听使唤。

      鸡圈里的动静一直没停,徐风意照旧轻声慢步,唯恐什么声音惊扰了男人。

      重新回到椅子上,闭上眼睛放松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徐风意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不安感遍布全身。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身体的本能却在驱使自己,快跑!马上离开!徐风意睁开眼睛,猛地意识到鸡圈安静了。

      徐风意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那男人应该走了,刚刚已经看过自己屋子了。试探性地看向窗外——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正当徐风意打算移开视线时,窗边露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是屠夫!他在学徐风意刚刚探头的样子!他压根就没走!

      徐风意呼吸急促,和男人对上视线后,听见他含糊地说:“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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