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多珍重》正皓

8、酒吧服务员

　　第二天早上一、二节课，10点结束。我们先到学校附近转一转。我们校区位于城市近郊的开发区，经过多年的开发，各种产业也算完善。最多的就是各种高科技产业园。我们向保安打听了一下情况，这里招普工，只要四肢健全，头脑正常就行，但时间很固定，早八点到晚六点，然后是晚七点到早六点，两班倒，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再强健的体魄也遭不住啊。其次是以工厂普工和大学生为主要顾客的餐馆，招配菜工和服务员，陈升虽然在家做过菜，但仅限于裹腹，配菜这种技术活儿就别提了，服务员还行，但时间从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与上课完美冲突。再次是大大小小的网吧，招网管，可惜陈升完全不会电脑。
　　我们俩甚至转到了附近的几个建筑工地，包工头见陈升四肢发达，健硕无比，可谓搬砖的一把好手，甚是满意，拉着他的手要现场签用工合同，可惜人家朝八晚六的时间也不适合。
　　我们一路打听，直到天黑，也没找到时间契合的工作。
　　陈升并不放弃，坚持要赚钱自力更生。之后几天，为了不影响我学习，他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出去。每天上完课就不见他踪影，天黑才回家。我则在图书馆继续研究枯燥的物理学定律。
　　其实我的心里很矛盾。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就是为了在这里学到科学文化知识，获得一技之长，将来才能找到好工作，更好地自力更生。但如果不让他找工作，他拮据的生活和由此而来的自卑感会一直纠缠他不放，对他影响很大。
　　以我不多的社会经验，他很大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因为我们的课有时候在上午，有时候在下午，要想在这些时间之外找工作，除非在半夜里干，但晚上没睡好，依然会影响第二天白天上课。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一个星期之后，陈升竟然真的找到了工作---在一间酒吧里当夜场服务员，对于这，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但他眉飞色舞地告诉我：每天下午六点上班，一直上到凌晨两点，之后回家睡觉，对于精力充沛的年轻小伙儿，简直完美。而且他还补充：包夜宵。可谓一大福利，这样他连自己的晚饭钱都省了。
　　我问工资多少。他说每月600块钱，提成另算，不过这对他来说已经满足了，扣除每月300元的生活费，他还能有剩余。
　　那天晚上回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时，他异常兴奋，他告诉我，有了钱以后，他想先给爸妈一人买一双运动鞋，穿着舒服，然后在攒钱买个手机，因为在大学没有手机太不方便了，每次班长通知课程和会议日程时，都是给我打电话，然后让我传达陈升，如果陈升有事不在，那就麻烦了。
　　我真心为他感到高兴，但内心里总觉得酒吧不是个好地方，可能是一直以来的惯性思维吧！反正我也没去过，人云亦云谁说得准呢！
　　就这样，陈升正式开始了他的课外打工生活。
　　上班第一天，他如约半夜两点半回来，我开门，咋一看，差点没认出他来。
　　因为他浑身大变样：上身穿白色长袖衬衣，黑色马甲，下身着黑色西裤，脚穿黑色皮鞋，一眼看去，气质挺拔，器宇轩昂。
　　陈升有着北方人特有的彪悍健硕的身材，脸颊也带着北方汉子粗犷的线条，剑眉斜飞入鬓，眼眸深邃，颇为英气逼人。只是他常年风吹日晒，皮肤黝黑，再加上身穿的都是廉价的旧T恤和牛仔裤，所以无法显出应有的气质。
　　此刻衣服一换，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我问：“这是你们的工作服？”
　　“怎么样？帅吧？”他一脸自得，一边对我挤眉弄眼，一边摸到镜子处，左看看右看看。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那叫一个爽字了得！”陈升难掩兴奋之色，“去了那儿，我才算真正开眼了，原来年轻人的生活可以如此丰富。皓哥，有时间我带你到酒吧转转，让你见识见识。”
　　“别！我可不喝酒，再说那种地方我也消费不起。”
　　“皓哥，这就是你无知了。谁说酒吧就只能喝酒了，好玩儿的东西多了去了。”他说的手舞足蹈，准备把酒吧里的见闻如数家珍向我报来，但话到嘴边，想来想去，搜肠刮肚，却又顿住了，说不出来。
　　“算了，一时半会儿跟你也说不清楚，以后有时间再跟你慢慢道来。”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赶紧上床睡觉，留下他一人在镜子前孤芳自赏。

　　他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工作，其实他天性开朗，一到酒吧就跟那里的前台小哥哥混熟了，并且从小哥哥那里了解了很多酒吧内幕和待客之道，比如......。
　　有一天半夜，他一回到宿舍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无比，把我从床上摇醒，非要跟我说一个惊天大秘密，我迷蒙着双眼，催促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说：“皓哥，我说个秘密你千万不要惊叹哦！我发现我们酒吧里面有不少咱科技大学的女学生。”
　　我瞌睡的得紧，仍闭着眼睛，“这也算惊天大秘密？你不也是科技大学的嘛！”
　　“不一样，我是在里面当服务员，但那些女学生，她们---”他啜嗫着，犹豫了片刻才说，“她们专门陪别人睡觉，一晚上好几百呢！”
　　我突然双眼圆睁，人也清醒了，对于单纯的好学生来说，这确实算是一个颠覆三观的惊天大秘密。
　　我忙问：“这话可不能乱说，毁人名誉呢！”
　　陈升显然已经震惊过一回了，他对我震惊的表情很满意，悠悠地解释道：“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后门口每天晚上都停满了一辆辆的豪车，你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吗？学生可买不起那样的豪车。”
　　他卖了个关子，“告诉你吧!那些豪车车主都是到我们酒吧找女人的。”
　　他又道：“我们前台有个小哥哥人特别热心，他每天闲着的时候就会指着门口的豪车教我认，奔驰宝马就不说了，还有凯迪拉克，英菲尼迪，玛莎拉蒂，甚至还有法拉利和兰博基尼，一辆车好几百万呢！”
　　“我很好奇，问他那些车主跑我们学校这边来干啥？他就指着酒吧里那些推销卖酒的女孩儿，说都是来找她们寻乐子的，他们表面上是买酒，其实上就是物色那些卖酒女，看上了的，谈好价码，直接带上车。”
　　“小哥哥看我啥都不懂，特别热心的给我讲解里面的道道儿，他怕我不信，还偷偷把前台的通讯录给我看，里面记录了那些女孩儿的姓名，年龄，学校院系，还有家庭住址等等。说是怕她们携款跑路。”
　　“我当时翻看着厚厚几十页的通讯记录，无比震惊，因为里面大部分女孩儿都填的是我们学校。天哪，我的三观炸裂了，她们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情，实在想不通。”
　　我静静地听他讲完，睡意早已烟消云散，想象着那些平时在教室里正襟危坐的女生，一到晚上却要跟各种男人寻欢作乐，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虚伪的世界，我的世界观摇摇欲坠。
　　陈升应该早就兴奋过了，此时已是午夜，他迅速洗漱睡觉，不一会儿鼾声响起，留下我一人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