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恋爱 他的小黑屋》闻银似梨

16、第十六章

　　谈翎序到三楼拐角时，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子口的檀岁清。

　　人是背影对着他，乌黑长发散在鹅黄色的毛衣，一手抻着下巴，餐厅内空调开着，落地窗上满都是雾气朦胧的，人眼前那块被擦的干干净净，正不知在看窗外的什么。

　　“我来迟了，学姐。”他小跑过去，坐在人对面的沙发上。

　　赫然，檀岁清才回过头，她是看见人从门口进来了，但是没想到人这么快到三楼，“没迟，是我来的挺早。”

　　谈翎序的话音落和檀岁清回头几乎是同一瞬，那时他是盯着人看的，人回眸刹那，仿佛时间全然定格在这时，餐厅里的空调开的并不适度，而是明显人一进来就感觉热意铺面，人白净的脸上微微沾染了粉色，那双眸子经过在家两日的休息，完全没了生病时的疲倦，倒是有初如白雪净洗地面时的灼眼明亮。

　　鹅黄色是最显人灵气的，穿人身上好似有了另一种沉静之美。

　　谈翎序在人说完话时，还楞了几秒，还好服务员提前走过来，正欲菜单给檀岁清，他失态才没被人发觉，缓了口气，拿起杯子里的水喝了两口，放下杯子时，他瞥了眼服务员。

　　说来他刚失态的表现，还要感谢一下服务员，一上来就先把菜单给了檀学姐，这样他才没在人眼前失态。

　　“先给他吧。”檀岁清看着服务员在她面前打开菜单，想介绍时，她道，这饭是她请的，定然是要先给谈翎序看的，她刚一回头，服务员先是一个标准的笑，先她开口一步，弯下身子，打开菜单，亲切地跟她讲解着。

　　谈翎序也没动，服务员拿着菜单到他这来，一一讲解后，他点完后，檀岁清才点。

　　但二人异曲同工的都没点喝的，只面前有一模一样的玻璃杯里有三分之一的温开水。

　　“你不喝点什么？”檀岁清察觉到后，问道，她怕的是人忘记了，她是个不爱喝什么饮料的。

　　谈翎序直白道：“我不喝饮料。”他也不爱喝饮料。

　　檀岁清抿了下唇，虽然她在家喝过爸爸妈妈珍藏的红酒，但是马上要去学校，点酒不好吧，万一人要是喝醉了，怎么办，试探性问：“那红酒？”

　　“现在——”谈翎序听完很是惊讶，这会儿喝酒不好，毕竟学校还得去，过了一会儿，他口中飘出一个字，“吗？”

　　“不是，我就问一下。”檀岁清忽然间反应过来谈翎序话的话中意思，解释道。

　　冬日的太阳落山很早，日薄西山，一晃而过。

　　二人来时都是坐着自家车来的，吃完饭一同去餐厅时，又一次不约而同走向一个方向——地铁站。

　　五点左右‘两分半’餐厅附近的写字楼里工作的员工，已经有人开始陆续下班，赶地铁，步子迈的都很大。

　　花港一中晚七点多才有晚自习，二人走的不慌不忙，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略显突兀。

　　檀岁清就寻常的步子走，也是比下班的年轻人走的慢很多的，谈翎序也没比人快，步子与人持平，他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让时间慢点。

　　冬日月色寒凉，绝尽没有，昏黄的天空下，写字楼里的灯清一水儿的炽白，楼顶写着公司牌子的霓虹灯开始烁着，无数头戴各式各样头盔的电瓶车从路上行驶，喧嚣与车水马龙也并不冲突。

　　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谈翎序偶尔步调比檀岁清还要稍微慢些，视线追随着比他走的稍微快些的檀岁清高挑身影，寒风凛冽，人白色连帽羽绒服上清晰可闻的洗衣液的味道，还有洗头发后那股他之前在楼道里嗅到的绿豆糕味，两种味道在不同味道香水迎面而来的鼻息里，尤为出挑。

　　刚在餐厅里，他盯着人出神片刻，脑袋里闪过很多画面。

　　第一次时人在他教室外的窗子上趴着，跟他同桌讲话，那时他也觉着人很高冷，第二次人在台上公平公正的说他演讲稿写的一般，让他心中难受了整整三日，其实人说的对，高一新生的演讲稿若比高二写得好，那才怪，尤其是在尖子班；第三次就是在小卖部门口，人不小心撞到他怀里，他心当时跳的厉害，耳后也涨了红；第四次是人误打误撞打电话给他，他跑到医务室前，看见本就体重偏轻的学姐，皱着眉头随意瘫在地上昏睡，他心咯噔跳了下。

　　不由他控制。

　　这感觉好像正在往喜欢人的方向去，如今的他忍不住的想多看人两眼，落在人身后，一步两步，原本他是站在人斜后侧，稍稍挪了一点步伐，让他自己的身子与人的影子紧紧挨着，慢慢走。

　　“诶，对了，前天的事，真的谢谢你，谈翎序。”檀岁清是察觉到人在她身边走，又落到她身后的，还以为人是吃饱走着快会胃不舒服呢，她也往后退了两步，跟人道谢。

　　“不客气，你是我同桌的姐姐，举手之劳。”谈翎序还以为人转过头发现了他的小九九，当即心悬了起来，等人说完，心有放了下来，他感觉浑身提起来的那口气都舒缓不少，找了个借口道。

　　那种情况不管是谁接到电话都会过去的，倒是真的，他的借口好像并没什么说服力，不过檀岁清也没多想什么，确实是这样，她好像这几天也没怎么联系过梁岁桉，还是昨天人过来串门，找她，她才知道谈翎序给她表弟打电话了，但人没带手机。

　　还有件事，她问时，看梁岁桉遮遮掩掩的，不愿说，她也就放弃了。

　　“梁岁桉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走的步伐与谈翎序一致，只要侧头，便能看到人轮廓分明，路灯照着的一半白皙侧脸和人喉结。

　　谈翎序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不清楚，就感觉人这几天对手机挺不待见的。”他在宿舍好像也不怎么见人玩手机，每天晚上洗漱完就睡。

　　檀岁清哼笑一声，“那还真是见鬼了，对手机不待见。”她确实没见过梁岁桉这样，看来还真的是有什么事，可是能有什么事呢。

　　“学姐，你呢，平常有什么爱好吗？”谈翎序见人不说话，接着抛了个问题，他想多了解一点。

　　檀岁清双手背在身后，夜空不知不觉又有一场雪飘落，
　　街上其他人或是口中开心的喊“下雪了。”也或是“今天加完班，晚上下雪，明天又是起床困难户”的抱怨。

　　不知不觉中有一两朵雪花飘在檀岁清的手心里，冰凉的感觉一下与她手心炽热触碰，化成一滴潮湿。

　　她抬了一下头，雪花又落在她卷卷的睫毛上，这下很难湿得了了，抬手将落在睫毛上的雪花捏下，让其在指尖融化，她抿了抿唇，“冬日在家里看雪落吧。”

　　一年四季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冬日，家中暖气烘得足够热，可以只穿一件夏日裙子，坐在被擦干净的落地窗上，看着外面一大团一大团的雪落。

　　“喜欢冬天吗？”谈翎序想确认一下。

　　檀岁清点头，“喜欢冬天，喜欢每一个冬天。”就算没有雪也喜欢冬天，没什么理由，“你呢，喜欢什么？”

　　礼尚往来，谈翎序问她，她也给人回个。

　　少女递过来的目光是明亮的，似有星星亮闪闪，谈翎序只看了一眼，便直视前方，不再看檀岁清。

　　“喜欢一年四季吧。”其实他没什么喜欢的爱好，游戏是空闲时玩一会儿，学习基本上人都是那样过来的，也不算爱好，篮球是放松的，于是他说了个以前一直没想过的一年四季。

　　如果单说春夏秋三个季节，是谎话，他没有很喜欢，虽然也不讨厌，若说冬季，难免让檀学姐有所怀疑，一年四季正好，里头有冬季，有其他三季。

　　“嗯。”檀岁清是抬着头发声的，不是很利索的，尾音长了点，“也好，什么都好。”她不知道跟人再说什么了，地铁站怎么还不到。

　　栋栋的写字楼中间的马路，是没公交站牌的，在这里上班的人，都需要徒步或者骑电瓶车行至两公里外的地铁站或者公交站坐车。

　　两公里的路说短也短，说长也长，对于不用跑操的一中学生来说，算长的；对于整日吃饭跑着去的人来说，也挺短的，但是檀岁清是觉得路漫长的没有像是没有尽头，身侧的人倒是换了一拨又一拨。

　　“那学姐喜欢看什么，电影还是话剧？”谈翎序这问题问的既突兀又着急，旋即又解释道：“这次学姐请我吃饭，之后我好请学姐看喜欢的。”

　　檀岁清觉着这话怪怪的，毕竟她麻烦人在先，请人吃饭很正常，往后应当不会再有这档子事儿了，她目光清凌凌的，没什么不妥，就是给谈翎序看的心跳不停。

　　谈翎序脑袋里跟突然短路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时语塞。整个人杵在原地站着，垂头不敢看她，顺便双手捂着肚子，咬着下嘴唇，这个节骨眼只好装一把了，绝不能被人发现他好像一直像靠近她，

　　他一着急就口无遮拦的呀，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心里已经要懊恼死了。

　　檀岁清不明所以，见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请人吃的饭出了问题，虽然餐厅是人家着的，还是免不得关心道：“要去医院吗？”
　　谈翎序摇头。

　　“很难受吗？”
　　谈翎序摇头。

　　“那是怎么了？”
　　谈翎序终于说话了，“没，就是想上厕所。”

　　“那走快些，地铁站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