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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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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等回了客栈，萧煜把钱修士往谢长烬面前一扔，还没开口，就见一旁的雅知突然快走两步，上前来冷冷问道：
“姓钱的，你之前，可与那洪磊有来往？可曾替他，做过什么超度亡魂的法事？”
钱得生伏在地上，见到自己还有用处，立即精神起来，倒豆子似地说道：“确实有！确实有！洪磊那小子是个出尔反尔的，他当初给我黄金千两，求我招魂立阵，让他那死了的老婆在阳间多停留几日。我按他说的做了，结果他见到了人，什么也不管，扑过去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对方留下来陪他。”
“我事先跟他说过，往生路过时不候，如果那女人留下来，等阴门一关，她就是断了轮回的路。从此以后，只能在人间当鬼，没有来生，没有归途。没法子他不听啊，只说个什么她没有轮回，他便死后不去投胎，在人间和她做一对鬼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生不离死不弃。他那老婆是个蠢的，听了他这番屁话之后，便哭得泪津津。她非要留下来陪他，这我也管不了，是不。”
“却没成想，今年年中，那洪磊娶了个续弦，我正纳闷他那鬼夫人是去了哪儿，她就戾气冲天地找上了门，也不知道是放着那出尔反尔的不管，反而跑来找我撒什么怨气。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才使了个假死的法子，出城去，勉强求个活路....”
且不说他这番话里面有几分是真的，但是拼凑出来的半真半假的真相也足够惊人。看来话本里的脑子一热就许了终生的情人，在凡世里真若出现了，总是难落得个好下场不是。一行剑阁弟子听了都面面相觑，尤其是那黑面少年，直接大怒骂道：“这泥腿子凡夫，连仙门弟子都敢糊骗，欺着我们上门去给他干那脏活呐！找死！真是找死！”
“...”
他关注点奇怪，最后还是雅知冷哼一声，看向地上趴着的钱得生，冷冷给他解了惑：“恶鬼都有执念，总是要害人的。可能她舍不得害那人，又逃不脱那漫天的恨意，就找上了你这个倒霉的，想来当初你也算是半个推波助澜的主。”
她这么一说话，黑面少年冷不丁地回想起她问洪磊的那句“你可同意”，也是这般冷冰冰温温柔柔的调子，可是如今想来，却总觉得她早知如此。回过味来，忍不住问道：“女人都这般愚蠢好欺么？都成这模样了，还舍不得呢？”
“愚蠢好欺？”雅知也不发怒，只是冷笑：“你以为那女鬼只是脑门一热，就为个男人冲出了轮回路？差矣！只是向来深情之人不得善终，脑子再好也跳不出温柔乡罢了！”
“那洪磊这般混账，她识人不清，难道还称不得愚蠢二字？”
“识人不清？她与洪磊相濡以沫几十年，恩爱有加，从来没红过脸，洪磊活着的时候没负过她，死后二话不说就跳了湖，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换做你，你能识得？”
她此言一出，无人可答。似乎这事至此无解了......只是深思之后，难免感觉悲哀。真心难得，真心又瞬息万变，到头来为了真心搭上一切，除了愚蠢二字，竟然别无他讲。
姚刃见大家脸色不太好，便打圆场道：“嗨，这事只能算是特例，痴情到了这个地步的人也少见。话说正常夫妻哪有什么生死相关的坎，需要人去搭上一条命，拼一个魂飞魄散？事到临头，大不了一拍两散，喊一句瞎了我的眼，然后各活各的，不就得了？”
他说得轻巧，凤栖陪着萧煜走了这么一遭，又听了些情情爱爱的鬼话，早就不耐烦了，当即上前去踹了钱得生一脚，转头问萧煜道：“可以杀了吧？”
众人正抑郁着，冷不丁听见她这么一句话，再一联想先前卫离说的那番“邪魔”的话，顿时一个个的，看她的眼神开始不对了。凤栖本就行事古怪，和他们同行多日，却各自不甚熟悉......倒不是他们这行人多么在意乐语的安危，只是，只是同行之人，到底是仙门同道，还是邪魔妖怪，还是查清楚了好！
凤栖环视一周，倒也发现了气氛诡异，收了脚回来，站直了。挑挑眉毛，直接看向坐在一旁不言语的谢长烬，说道：“谢师兄，你们在我进门前就等在这大堂，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讲么？”
谢长烬轻咳一声，半点荤腥不粘手，只道：“是卫师弟先前话未尽，现在醒了，恐怕要与凤师妹在此说道说道。”
话毕，抬手示意弟子去扶了楼上刚醒不久的卫离下来。
卫离被凤栖那一脚踹没了半条命，这会在一个年轻弟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惨白着脸走到众人面前。
凤栖此刻已经想起来了这人是谁，就是她刚来剑阁那会儿，青天白日在弟子居所那边闹了好大阵势的被戴了绿帽子的小白脸。当日明明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他偏待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特意等到那女修出现，才在众目睽睽下讲了真相。只让这本来凡间家长里短的不值一提，在仙门弟子里口口相传，最后传的版本让那当事的一男一女无颜见人，早早地申请了下山去历练。而他则是在剑阁里得了好些人得同情，平日里有事没事都想着帮他一把。
她就知道这是个戏精，心生不耐，看他的眼神越发凶狠。卫离身边有人扶着，谢长烬也一副主持公道的模样，他有恃无恐，直接伸手指着凤栖道：“乐语同我说你是邪魔，抢了她的气运才有今天！你说你不是，可有证据？”
要她剖心自证？凤栖冷笑一声：“证据个屁！你就当我是呗，又能把我怎么样？”
卫离一愣，不过片刻，就继续逼问道：“那你是承认，你是魔物了？你潜入剑阁，究竟有何目的？你——是不是妖族的奸细？来探听我仙门军情的？！”
“小子，我不仅是魔物，我还是你祖宗呢！”凤栖含着笑，表面平静，但是心里面已经记恨上了他，只想着趁人一个不注意，先过去把他打死。
萧煜隐隐感觉到身旁暗流涌动，伸手在凤栖胳膊上一抓，把人拉住。凤栖一回头，挤出一个笑，刚要说话，突然听见门口传来疑惑的一声：“你们干嘛呢？”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乐语手里拿着油纸包了的吃食，愣愣地站在原地。
萧煜率先反应过来，直接问道：“姚刃说你先前被妖怪抓走，可有此事？”
“有是有，不过我半路逃脱了。它们把我抓到了城外三十里开外，我不会御剑，走了大半夜才走回来。饿得不行，路过早市，先偷了两个包子回来，正准备找凤栖要钱呢。”
“那你可曾说过，凤栖乃是邪魔这种话？”
“邪魔？什么邪魔？谁是邪魔？”
卫离脸色一白，争辩道：“你，你分明和我说，凤栖坑了你的修为...”
“嗨，哥哥，你怎么听话只听半句！我和你抱怨凤栖从早睡到晚，也不陪我修炼，是无形之中坑了我得以修行成仙的大好光阴啊...”
“...”
“...”
“...”
各色视线下，乐语浑然不觉似的，自顾自地走过来去拉凤栖的手，嘴上还说着：“好饿，还是好饿。凤栖，凤师姐，快拿些银钱来，我们去早市买些吃食罢！”
三月初，天没那么冷了，人也愿意多出来走动。此刻天刚蒙蒙亮，南边的城门口那里开了早市，热闹得很，各种吆喝声，叫嚷声，孩童举着糖葫芦在人群里尖叫乱窜，小贩将面团在案板上摔摔打打，杀猪刀剁肉砰砰作响，偶尔那街角冒着热气的面食摊坐下人，便无论是瘦弱书生还是疤脸汉子，都各自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那老板娘端上来热腾腾的骨汤面，闷头大喝上一口。
四周人头攒动，各种吃食摊上冒出来腾腾热气，看得乐语食指大动，吃得满面红光。凤栖跟在她后面付钱，最后一起坐到那面摊上看她又叫了两碗面。凤栖皱皱眉头，说：“我不饿。”
“姐姐，还生气呢？”
乐语等面上来，给她挑了碗里的葱花，这才往她面前一推。凤栖挑挑眉毛，问她：“我生什么气？”
“气我和别人说小话呢？”
“我确实抢了你的金丹，又强迫你跟在我身边，你和旁人说道两句，无伤大雅。我不生气。”凤栖拿起筷子，在面碗里搅了搅，忽而一笑：“我只是奇怪，你们仙门乐家的人动作怎么如此的慢，整整一晚上过去，还没动静呢？”
乐语听了她这话，倒也不隐瞒，直接说道：“他们找上了我不假，不过不是要给我报仇，而是要杀人灭口呢。”
凤栖一挑眉毛：“此话怎讲？”
“哎，姐姐，你对我甚不上心，既然知道当初我被折断四肢，丢到荒山等死，怎么从来不想着问我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你可别叫我姐姐了，我背后发毛，受不起。”
“那可不行，我有求于你，若还像往常那般对你呼来喝去，你怎会帮我？”
“你有求于我的事还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