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废土想古地球》鲨鱼喝水

12、第12章 找工作和求婚中

　　这次清洁任务让伊莎陷入了对人类前途的迷茫，敖如斯把伊莎的落寞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在他们这个年纪，尤其是像伊莎这样的人，都会关心整个地球的命运，进而去思考自己的存在。他知道伊莎最终需要自己想通这些事。

　　不过，伊莎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她不是放下了那些遥远的事物的思索，而是明白现下她手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着手去做——找工作。年满十八岁之后，政府不再发放补贴给伊莎。此前，伊莎靠着自己的积蓄度日，眼下招聘会即将开始，伊莎需要抓住此次机会觅得一份生计。

　　“我想，我也需要去找一份工作。”看着伊莎戴着厚厚的眼镜片，钻研慈善学院教材备课的样子，敖如斯若有所思。

　　伊莎闻言，放下左手撑着的语文读本，对敖如斯说：“你只有暂住证，应该在边缘区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诶”，她若有所思地敲了敲脑袋，“就连食堂大厨也需要居留证，这样看来，你好像只能去商店里找个兼职了。”

　　“你需要钱做什么呢？”伊莎问。

　　敖如斯一本正经地回答：“给善良的伊莎女士报酬，谢谢她救了我，还大发慈悲收留我。”

　　伊莎笑弯了眼睛，显然对敖如斯不显山不露水的吹捧非常满意：“你可以自愿多接一些清洁任务，酬劳虽然少，但也够度日了。”前两次出完清洁任务后，敖如斯都主动承包了两人所有的花销。

　　她又用手指了指床底下的橱柜：“你当时穿的那身动力装甲，要是卖给部队那边，能卖不少钱吧，他们最缺这些了。”敖如斯的装甲色泽暗沉又有光泽，线型流畅而结实，一看就造价不菲。“不过，既然你仔细收起来了，想必之后还有用处吧。”

　　“嗯，我想这些日子把它维修一下。”敖如斯说。

　　伊莎脑中灵光一闪：“敖如斯，你去加入边缘区军队怎么样？去赫丽尔斯的Dome小队，你的身手才有用武之地，而且待遇很好呢，工资高，还发很多物资呢。”

　　敖如斯想到在最开始体测时，军队那边就向他抛来橄榄枝，只不过被他回绝了。他低头微微笑：“确实很好。”

　　“不过，加入军队的条件就更严苛了，需要取得边缘区户籍。”伊莎的声音低了下来，皱着眉头想要为敖如斯思考出一条前路，敖如斯这尊大佛在边缘区待不了多久，但他自己也说，至少会在这里停留一年以上。

　　伊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不过她不知道敖如斯愿不愿意接受，于是她拍了拍茶几对面，示意敖如斯趴在此处，听她讲话。

　　敖如斯凑近伊莎，做好了准备。

　　“你和我结婚吧，这样就能拿到户籍了。”伊莎小声说。

　　敖如斯身躯一震，肩膀一抖，震惊之后找回自己的神志，问：“为什么？”

　　“这不是为了你好吗！而且边缘区的夫妇可以申请任务绑定，这样出任务的话不用我去贿赂局长也能和你一起了。对了，听说教职工办公室喜欢给新来的老师介绍对象，我最怕这些了，要是说已婚了，可以略去很多烦恼呢。”伊莎一条一条地列着优点，试图说服敖如斯。

　　敖如斯嘴唇嗫嚅半天，心中漫过一阵迷茫，还有一阵猛烈的喜悦，嘴上无法反驳她的话：“结婚可不是玩笑话。”

　　“我知道呀，你前几天不是还跟我讲了吗，结婚就是两个人进行的法律行为，由此产生了排他性的婚姻关系，成为了共同共有人，成为彼此的配偶，互相分担扶持。”伊莎说。

　　“可我无法陪伴你长久”，敖如斯突然冷静下来，他想到自己之后的盘算，那是注定孤身一人走进的黑夜，有来无回，走上这条路后，他就注定无法回头了。那时的他割舍了亲人、前途、富贵、爱好，变得孑然一身，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边缘区遇见这样一只属于自己的鸟儿，他满身荆棘，不敢又不忍去碰她，“你知道的，不久之后我会离开这里的。”

　　“不是还有很久嘛，你走之前离了就行了。”伊莎很坦然地说。

　　在帝国，感情淡漠是婚姻的普遍现象，大多数人的结合只是选择了一个基因匹配的人繁衍后代，再分担一些社会压力。甚至婚后夫妻分居、各自出轨的现象也屡见不鲜，离婚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爱情和婚姻，常常如同平行的两个轨道。

　　敖如斯一时哽住：.......

　　他想起，自己的父母是帝国的两个异类，他们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在年少时在帝国学院读书时就彼此情根深种，此后的婚姻也是以爱情为基础，因此，敖如斯受此影响，认为婚姻是必须有爱的。

　　伊莎见敖如斯迟疑，于是直截了当问：“你不愿意么？你若是不愿与我直说就好，我不会强人所难的。”

　　敖如斯立刻答得很坚定：“不，我愿意。”

　　他知道自己对伊莎抱有难以言说的心思，因此很难拒绝她的求婚，况且，这的确是对他们两人都很有利的一个方案。

　　不管前路如何，至少让他在割舍一切之前，能够拥有短暂如同烟火一般的绚烂时光。

　　这是他的私心。

　　两人约定，在下周一的时候就前去登记。在此之前，伊莎需要好好准备教师入职考试，从慈善学校毕业后，伊莎虽然保存了阅读的习惯，但是高强度的学习还是有些生疏了。自从备考开始后，伊莎每日睁眼开始就趴在书桌前学习，敖如斯完全包揽了家务，让她好好看书。

　　“哇，竟然有草莓！”

　　饭后，围着围裙的敖如斯在厨房捣鼓一番后，又端上来一碗鲜红的草莓，水珠闪闪发光，伊莎连忙咬了一大口，感觉幸福极了。她觉得敖如斯真是个大好人，所以她要回报他一些：“敖如斯，今天中午我来洗碗吧。”

　　“不用。”敖如斯毫无感情色彩地说，熟练地收捡碗筷，“伊莎小姐如果成为光荣的帝国教师，我也能与有荣焉了。”

　　“那是，敖如斯，有我一口饭吃就必然有你一口。”伊莎得意极了，吃够草莓后用纸巾擦擦手，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又落座在了书桌前。

　　没看几行字，伊莎头痛欲裂，隐隐还有呕吐的欲望，半边身子发麻。联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在书桌前久坐不动，她知道是又旧疾复发了。

　　她去床头柜翻找膏药，此时敖如斯洗完餐具走出来，看见伊莎正在翻箱倒柜，顺手将围裙往墙上一挂，就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颈椎病犯了，找膏药贴贴。”

　　“我收在药箱里了，在最右边的柜子里。”敖如斯先一步找到膏药，递给伊莎。

　　“哦，谢谢，”伊莎接过，仔细看看有没有过保质期，确认完毕后又递回给敖如斯，“帮我贴一下，谢谢你。”丝毫没有看见敖如斯发红的耳朵。

　　她在床边坐下，捞起及肩的头发，露出一片白皙纤细的脖颈，用手指了指位置：“就贴在这里。”

　　敖如斯叹了口气，把膏药贴在了那块皮肤上，轻轻摩挲着伊莎的脖颈，把膏药按压牢实，用察觉不到的温柔口气低声说：“什么时候有的颈椎病？”他低声说话时的呼吸也传递到了她的脑后，脖颈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因此也最为敏感，因此她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伊莎感觉到了痒意，是那种轻微又挠人的劲儿，伊莎绞尽脑汁去形容，只想到化学实验里老师将盐酸滴在碳酸钙上那一刻泛起的无数泡泡。

　　“升入高中后想拿到优秀毕业生，天天学习功课，又舍不得抛下课外书，于是几乎整天都在看书，察觉不到不对劲时，已经近视又颈椎病了。”伊莎仔细地回想，一字一句慢慢地说。

　　敖如斯把头发从伊莎的双手中解放出来，他拍拍伊莎的肩膀，“你先睡一个午觉吧，下午我带你去花园看看，这几天我发现好些发芽了。”

　　伊莎思索今天的学习任务没完成，但是又想肯定不差这一个下午的学习时间，还是身体更加重要，于是她愉快地应了，躺倒在自己的小床上。

　　“午安。”敖如斯轻声说，又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起身拉上了床帘。

　　伊莎在黑暗中陷入沉睡。

　　再一次来到“化外之地”，在等待敖如斯输入密码的间隙，伊莎看着那块刷着红色油漆的牌匾，问敖如斯：“你知道为什么萨兰奇老师将这里命名为化外之地吗？”

　　“在古地球，化外之地意为文明未经开化的地方，本指蛮夷险恶之处。”敖如斯思索着说。

　　“对！老师说，其实，化外之地只是与当时的政权统治相违背。如今，我们身处的世界，荒芜，贫瘠，而这里是如此生机勃勃，怎么不算是又一种违背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步入工作间，更换好工作服后，敖如斯将洒水壶里接满了水，伊莎则趴在桌上细细地瞧被敖如斯精细化后的图纸：

　　“这可真是个大工程。”她不禁感叹。

　　敖如斯把每块实验田都一一安排了用处，甚至还计算了土壤的各种营养物质的含量。他学的每一样技能都不是白学的。

　　“你竟然还种了这么多可食用的植物。”伊莎看着“西红柿”、“南瓜”、“卷心菜”、“韭菜”这些熟悉的字眼，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他们变成菜品的样子，对于他们是如何生长，在怎样的枝头结出果实，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敖如斯一本正经地说：“要是真种出来了，以后都不用去买菜了，又节约一笔开支。”

　　伊莎笑嘻嘻：“敖如斯老师，你真的很会过日子。”

　　两人走出工作间，去观察幼苗的长势。

　　矢车菊和金盏菊已经长出了嫩芽，约莫有伊莎的手指长度那么高。伊莎眼尖地发现，嫩芽的周围遍布生长着一片娇小精致的矮小草丛，叶片状若爱心，绿红相间。

　　“这是什么呀敖如斯？”伊莎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它的小巧叶片。

　　“这是虎耳草。”敖如斯说，“可以入药，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抽屉里有很多虎耳草种子，它又极好存活，我就和菊花一起种下了。”

　　“虎耳草？好熟悉。”伊莎绞尽脑汁思索，到底是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字呢？

　　“萨兰奇老师曾经种过？”

　　“应该不是。我没有见过它的样子，但是我听过它的名字。”伊莎还是很相信自己的记忆力的。

　　伊莎的思绪渐渐飘远。她看着这精致的虎耳草，感受着茸茸的手感，眼前突然变得雾蒙蒙，像身处雨中，碧波与青山间，一叶小舟撑来。船上坐着一名女子，她取下斗笠，露出一双清澈又湿润的眼睛，就像这片天地一样满溢着水汽。

　　“翠翠梦摘虎耳草，是这本书的经典情节之一，虎耳草象征着持续、真诚的爱，也寄托着翠翠的一种爱情理想……”慈善学院高中语文老师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原来是在课文《边城》见过。”伊莎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