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JiangZhou姜州

19、19

　　霍夫曼在细细品味这份体验，没有立刻回答。他注意到她换了装扮，一身黑色裙子巧妙遮盖了伤痕。

　　他递过一朵玫瑰。

　　雪莉把它放在鼻子上，闭眼轻嗅，“回家看过吗？”

　　“母亲提到了你，她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我不是深明大义的人，今天来找你要些补偿。”雪莉把花插进他口袋。

　　“告诉我想要什么？”

　　她犹豫一下，试探性地开口：“现在问你要签名不算晚吧?”

　　“不算......太晚。”只要她略微示好，霍夫曼就高兴得花枝乱颤。

　　雪莉努力接收释放的讯息。

　　他握住她的手，她被温热的呼吸戳得心痒，起了一阵微微的哆嗦。

　　忽然，她晃到一旁的报纸，看到标题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起，那正是关于她的报道。

　　“怎么心不在焉？”他问。

　　“没有。”

　　“可你屏住了呼吸。”他语气温和，指肚在她脖颈间游移。

　　“什么时候您也学会调情了？”

　　霍夫曼淡然一笑，“可能吧。”

　　房间里飘散着潮湿味，自雨季以来，她的膝盖钻心疼，连上台阶也是件麻烦事。

　　她转过身，把手环在他腰间，隔着衣服就感受到腹部凸起的一块块精壮肌肉。那些炽盛如火的情感堆积在体内，似是一汪春水，盼着与他融和。

　　雪莉明白他读过那些报纸，只是不清楚是何动机。她抚摸着他的后背，轻轻的，呓语般地说:“我效忠陆军上尉霍夫曼。”

　　两只缠着绷带的手交织在一起，看他沉沦雪莉非常兴奋，当进一步探索时竟紧张到咬破了他舌尖。

　　“还以为不会再负伤了。”他将鼻尖贴在她的耳朵旁。

　　“下流。”

　　和以前一样，她还是喜欢这样骂他。

　　“喜欢吗？”

　　她点点头咬住下唇，害怕溢出来的声音，倒是他不知收敛一看就是放荡惯了。

　　“想听什么？”霍夫曼亲吻她的耳朵，“告诉我，告诉我，喜欢听什么?”

　　雪莉想听那句“我爱你”，他已经很久没说过这句话了。她还想说不喜欢那些人，她只能服用药物使他们获得快感，见到他即便没有药剂也能展现她的娇媚......

　　可思来想去什么也没说。

　　那美妙绝伦的手隔着衣服抚摸，她像被火焰熏烫后的花朵。

　　霍夫曼鼓励她放松。

　　雪莉莞尔一笑，“您有过几个女人？”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柔的、无比优雅的解开她的衣服。

　　与其说这人的躯体不如说是拼凑齐的：白皙的肌肤上布满青紫和伤痕，两个肩膀红肿发亮，右肩有道很深的口子。

　　但她还有呼吸，还有人的体温，她的眼睛依旧明亮动人。

　　见他停下动作，雪莉揉捏着他的耳垂，惴惴说：“我的病，好了。”

　　实际上她撒谎了，前段时间用了冷水现在又出现淋漓不尽。

　　霍夫曼用纱布擦拭渗出的血，再用碘伏涂擦。要是在公事上还能与之对视，激情退却后恢复原有的哀愁，她眼眸怯怯转着。

　　做完这一切后霍夫曼为她穿好衣服。

　　他是个体面人，即便嫌弃自己也不会轻易道破，想到这里雪莉苦涩地笑了。

　　周围一片死寂，华尔兹微弱的乐声远远传来，在雨也中似有似无，她抱住他，侧耳倾听。

　　他长大了，不再一口一句“我爱你”，似乎它的杀伤力足以刺痛他们。他会在一段叙述中突然停下，柔声唤她的名字。

　　从前仿佛跟他毫无瓜葛，他站起身，拍拍灰继续朝前走，独留她在原地。但是此刻，雪莉开始期待黎明，哪怕它会更糟。

　　*

　　霍夫曼擢升为少校，西尔维娅获前来探望。看到弟弟身上的颓败，第一反应是竟是忧心。

　　姐弟俩热情相拥，他不是没过质问姐姐但在亲情面前，尤其是面对一母同胞的姐姐，他动摇过多次。西尔维娅争强好胜，霍夫曼便在媒体面前恭维她。

　　每回晋升西尔维娅都要为他定制西装，这次也不例外。

　　“欢迎回家。”

　　看到他耳朵上的吻痕，她心生不满。她和丈夫已经冷战许久。

　　西尔维娅不知道该妒忌雪莉还是霍夫曼，但有一点是确的，她不能让弟弟事业爱情双丰收。

　　她忍不住敲打:“埃里希，你怎么又和她搅在一起?”

　　西尔维娅听到到不少风言风语，她后悔救了个害人精。她非但不夹起尾巴做人反而有损弟弟清誉。

　　霍夫曼眉头微蹙，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她怎么了？”

　　“除了她，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不插手。”她语重心长劝解，“她帮过妈妈，你想报答她对不对，我们可以给她钱。”

　　“莉莉不是那样的人。”

　　“你该叫她‘舅母’或是‘康德拉夫人’。”西尔维娅纠正。

　　她相信霍夫曼只是一冲昏了头脑，在印象中，他还是那个白白净净的男孩，不会接受任何有污点的事物，何况是不伦恋。

　　看着沉默的弟弟，她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

　　施瓦茨的到来打断对话，西尔维娅还算愉快的心情被阴霾笼罩。

　　“这是你们的主场，我回避。”

　　“留下吧亲爱的。”

　　当着弟弟的面，西尔维娅甩开假惺惺的手。

　　“奥唷，看来这次会谈不太顺利。”妻子走后，施瓦茨打开烟盒，“我听你们在谈康德拉夫人，这半年柏林最火热的人物就数她了，不过都是负面新闻。”

　　霍夫曼没有理会递来的香烟，“我非常清楚在你眼中名誉高于一切。”

　　“埃里希，这种不正派的女人你搞不定。”

　　“你是说把重伤员拖上战场才叫正派吗?”

　　看出霍夫曼的抵触，施瓦茨并不计较，他抿嘴一笑：“这是元首的命令。”

　　“该换套说辞了。”

　　霍夫曼发现顶撞家人也毫无负罪感，从前哪怕拒绝姐夫也会内疚。

　　“她让我出丑，她倒卖军用物资，舅父的死她并不清白......”

　　“我们跟他不熟，他才不是我们的舅父！”

　　“可礼法上呢，礼法上她是我们的舅母，毫无疑问你的选择是错误的!”

　　“我宁愿一错到底。”

　　施瓦茨被噎得说不出话，点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