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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同谋 ...

  •   第十章

      江柳钦随谢承煜一同去了牢狱,关押刘从正的地方没有一丝混乱血迹,刘从正的尸体挺挺地躺在草席上。

      一旁的验尸官一寸一寸地查看着刘从正的尸体,江柳钦也上前凑近观察,刘从正的致命伤口只有胸口一处,伤口极薄,出血量极少,细细察看,倒像是他自己那柄软剑所致。

      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

      除了这一处,狱中其他角落并无任何异样与线索。江柳钦起身环顾了下牢房外四周,空气阴冷濡湿,其余牢中的犯人都惊恐而又好奇似的不停打量观看着此处。

      她又转头前去那处拐角,狱中那个罪犯果然不见了,拷手脚的粗铁链被丢弃在脏乱的草席上,牢门的铁锁并无半分被尖锐之物损坏的痕迹。

      这个人,倒像是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封锁的牢笼之中离开,又或者说,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放他逃走。

      这个人身上疑点重重,此刻城门戒备森严,若是此时去追,或许尚有一丝机会。她转身前去告诉谢承煜,想让他派人去全城搜查此人。

      奈何谢承煜面上波澜不惊,丝毫不惊慌,他低声道:“不急。”

      江柳钦只好作罢,可她不可能就如此轻易善罢甘休。原先她只想让刘从正付出他应付的代价,然后尽力协助谢承煜办好此案,顺理成章地跟在他身边,完成此案便能早些回九江州。

      可现在不同了。

      她意外发现刘从正与一位宫中贵人颇有渊源,这位贵人,还曾是她的旧相识。明地暗处,阴谋阳谋,事情就变得复杂有趣了。无论刘从正与那贵人是何等关系,但只要是宫中妃嫔与外臣勾结流通,也是个不小的罪名。

      可刘从正死了,死无对证。

      谢承煜起身出了牢房,身旁的女子却一动不动死死盯着一处,旁人看不懂她眼底的情绪,他转身看着她,良久,之后才淡淡道:“外面有你要找的人。”

      江柳钦回过神来,谢承煜视线停留在她脸上,一脸淡漠,眼底带着审视的意味,可他到底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往外走去。

      她随着谢承煜一道出了牢狱,牢狱外已整齐站满了侍卫,谢承煜一袭暗蓝锦袍,立于侍卫群前,面色平静,无人知晓他们这位薄情的将军在想什么。

      谢承煜对着江柳钦身后之人递了个眼神,藏在暗处的那人得到示意之后,从角落处站起来,整个身子顿时暴露于光线之下,他浑身脏乱,皮肤有些地方还有着些许血痕。

      他从江柳钦面前经过,目光淡淡掠过她。

      江柳钦不禁蹙眉,她在他的眼神之中捕获到一丝不屑。

      是他,那个被关在拐角处的罪犯。

      那名罪犯走到谢承煜面前,躬身行礼:“将军。”随即退至谢承煜的身后,静静地站在一旁。

      江柳钦一脸不可思议,他是谢承煜的人?

      谢承煜站于众多侍卫前,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一双若秋水般俊美的眸子暗藏着冷意,他凌声问道:“今日可有闲杂人等未得手令便入了狱中?”

      江柳钦不明所以,随即一想,倒像是冲她来的。谢承煜此话一出,其中几个今日看守的侍卫蠢蠢欲动。

      “将军,今日送饭的小厮告了假,所以来的是江姑娘。”其中一个侍卫上前向谢承煜禀告试探道,“难道不是将军的授意吗?”

      谢承煜微微勾唇,如潭水般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中所有秘密,他看向江柳钦:“这就要问问江姑娘了。”语气尽是疏离冷意。

      江柳钦心下一沉,不过她早料到今日之事谢承煜早晚会知晓。

      她依旧面色如常,迎上他幽深的眸光,说道:“这个我可以解释……”

      “江姑娘,当真体恤下人!”谢承煜身后之人突然打断她,“你既是前来送饭,又为何独在刘从正劳门前停留这般久,莫非……你们在密谋什么?”

      众人目光霎时聚集于江柳钦一人身上,她脸色一沉,眸光凌厉,淡淡道:“你此话何意?”

      她此话是对那人说,目光却不在他身上。

      江柳钦目光浅浅停留那人一会,随即微微掠过,直视谢承煜:“你怀疑是我?”

      谢承煜不语。

      “我确实有事问于刘从正,我问他,那张纸条上所言是为何意?不过我问了之后,便离开了。”她缓缓开口,看向那个罪犯,“我相信公子定是瞧见了,不是吗?”

      江柳钦余光撇向左前方,转瞬眼梢微红,眼底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地看向谢承煜。

      “将军不肯告诉我,我好奇心难耐,只好自行去问。”

      谢承煜唇角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眼底满是讥诮:“你这是在怪本将?”

      “不敢。”江柳钦连忙低下头,潸然泪下。

      “既然没那个胆子,你坏了我的大事,如今你的嫌疑最大,押下去,刑法伺候。”谢承煜对身旁的心腹随从寻风吩咐道。

      江柳钦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她使劲推搡着前来捉拿她的侍卫,大声喊叫着:“不是我!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了他!谢承煜,我如此忠心于你,你但凡有一丝良心,都不该无凭无据捉拿我归案!”

      “我不服!”江柳钦抬手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水,一字一句道:“想抓我,可以,但要拿出证据。”

      少女满脸哭容,语气却坚定。

      “禀告将军,属下可以作证。”众多侍卫中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那个说话的侍卫恭敬地走上前,向谢承煜行礼。

      江柳钦寻声望去,那人一身黑衣侍卫劲装,长相平平,没有任何记忆点,她觉得甚是熟悉,良久才想起,是他,她与刘从正交谈之时前来查看他们有无事的那个侍卫。

      那侍卫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递给谢承煜,是一枚刻着云纹的羊脂白玉玉佩。侍卫紧接着说道:“夜晚时分,属下正当值,突然窜出一簇黑影,属下正想去追,却不想,那人手脚极快,但在好在发现了此玉佩,想必是那人留下的。”

      “那这玉佩又与我有何干系?”江柳钦不解。

      “今日江姑娘前来之时,属下看得很清楚,晌午时分姑娘腰间还有一块白玉,与我一同值班的侍卫可作证,大小形状与此无异,可现下来看,姑娘腰间并无此物。”

      这番说辞,甚妙。

      谢承煜看向江柳钦,冷笑道:“演技不错。”

      “将军谬赞。”

      谢承煜侧头看着她,少女方才哭过,眼眶与鼻尖微红,嘴角却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他转过头,目光停留于那个侍卫身上,眸色幽深,眉宇间满是凌厉,扬声道:“来人,拿下。”

      那拐角罪犯与侍卫寻风一同上前,将那侍卫连按在地上,寒光之间,寻风抽出剑死死抵住他的喉。

      那侍卫脸色大惊,疑惑无措,奈何他的喉被死死紧捁,发不了一点声。

      江柳钦走到他面前,从容不迫从袖中拿出他所说的那块玉,语含讥诮:“可看清楚?这是和田玉。”

      面前的年轻女子手拿一块光泽极美的和田玉佩,满眼笑意。江柳钦也没想到,正巧误打误撞,她原本听道谢承煜他们质疑她时,十分气愤。可那拐角罪犯几次三番向侍卫群投去犀利的目光,她不想察觉到也难。

      那时她大概也猜出一两分,谢承煜或许想利用她揪出真正的凶手,于是她将计就计配合他。

      而另一边,谢承煜在审完刘从正那日,恐有同党,安插了个自己身边的人冒充闹事的进了牢狱,盯着刘从正的动静。那人一连盯了好几日都没动静,就在今日江柳钦前来送饭之时,与刘从正闹出了点动静后,半夜看守的人竟从两人变成了一人。

      他拿好谢将军给他的信物玉佩,开了手脚与牢房上的铁锁,穿上夜行衣悄无声息地出去,他感受到了身后不远处的丝丝动静,故意走到刘从正牢房前停留了会儿,便在熟睡的刘从正身旁藏好那枚玉佩,瞬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而此时那个刘从正同党穿着夜行衣,蒙着面,脚步轻快地来到此处,手拿软剑,朝着刘从正一剑毙命,随后张望着四周,小心翼翼地翻找那个被他误以为是重要情报的物件,也就是那块羊脂玉。

      而躲在暗处的他,目睹了一切。

      江柳钦赞叹到:“将军好计谋!小女子自愧不如。”

      谢承煜嗤笑般撇了她一眼,这种假得不能再假的恭维话,她与宫中那些乌合之众也没什么区别,都喜欢戴着虚伪的面孔说着自己内心并不认同的话,带着假惺惺的笑意。

      江柳钦仿佛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站在他面前,对着他那张臭脸,眼睛清澈透亮,认真又带着几分浅浅笑意,一字一句温和说道:“真的。”

      “我是真心这样觉得。”

      假亦真,真亦假,真假掺半,人心是看不透的,真真假假只能靠自己去猜,善信其真,不信其伪。

      当然,江柳钦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她说的,自然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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