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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潇湘名人殿选奇才 ...

  •   回溯岁月,来到众生毙前的最后一次“上奉仙人”之旅。现在留给这个古老的国度在浮世中呼吸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或许它早已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垂垂老矣,只待天命的最后一击了。

      重檐屋顶琉璃瓦,狮头兽身朱漆门。潇湘西宫是皇城中豪奢仅次居第二位的宫殿,也是宣报出历代神谏官的不二之地。
      这几日天高气爽,当世的家族齐聚一宫,好不热闹。
      从前,大部分来者确实是来走个过场、顺便瞧瞧热闹的。毕竟神谏官大人是什么?是五年一位,是大家族,是天赋异禀。
      但今年,皇帝一早下诏道,仙人们躁郁,益多陪伴,便托梦于他,点名破例要四位神谏官。
      于是乎,这就意味着,只要你有实力上潇湘西宫,你就可以搏一搏会不会选上自己。
      众人眼神迫切地望向一位老官,他佝偻着身子,清清嗓子执着卷轴念道:“经过本殿的精挑细选,四位神谏官大人按座次分别为——
      谢残客大人,木墨杰大人,以及木倾舟木惜棠两位大人。”
      此话一出,即便众人都一再克制,也不勉得掀起一阵嘟囔声:“怎么谢家那个残客是首席官大人?木家三芙蓉都选上了?有没有搞错。”
      老官抬了抬眼眸,浑浊的眼球咕噜咕噜地扫视一圈,底下顿时鸦雀无声。于是他满意地继续说到:“尊仙们还明说,大人们只要不违背先族的意志,其余的事情不必太考虑。让我们共愿四位神谏官以己之责,换国兴邦!”
      底下失落的少年少女的面上还挂着泪,却也按习俗不由自主地喊道:“以己之责,换国兴邦。”
      皇城内凡是听到的人都跟着低估两声,就连百姓棚中的家禽听见了,也得此起彼伏地叫两声助兴。
      这是千年习俗,保了万世恢宏。
      这是这座皇城刻在骨子里,融在血脉中的不泯灭的盛世之景。如果有一天世上不再有上奉仙人了,那一定不是世道所不需,那只会是云之国不在了。云之国不能没有仄仙山四仙。

      那边没中的人郁郁不得志,这边中了的人却不大情愿。
      木府海棠园内,木惜棠正在此地踌躇着。
      木惜棠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神谏官。她自打出生以来,别说是衣食无忧,就算是穿金戴银她也是不稀罕,毕竟这种东西于她多的不能再多了。
      她作为府中年纪最小,又是府第之女,自然是众星捧月着长大的。她什么也不消愁,什么也不多虑,只是开开心心快快活活地做着自己的贵族小姐。
      她哪里会想去做一个神谏官呢?
      当下她有些委屈地低下头,不去看那枝头摇曳生姿的海棠花。花香极淡,需要人细细地品才能品出来。
      忽然她好像听见一声极轻的呢喃:“阿棠……”这一句似叹息,轻幽幽的。
      她想她或许是幻听了,因为她一进入就给海棠园上了木锁,以便让她一个人郁闷一会儿。
      想罢,她揉了揉已凝了雾气的眼睛,有些懊恼道:“我就说春还未到,昨晚我冻着了吧?今天都恍恍惚惚的。”她有些气恼地跺跺脚,随后提着衣裙向园口小步趋行。
      而她方才跺脚的地方,染着霜露的芳草被压作了一团乱麻。
      真是王公随便震一震,苍青只得躬又伏。
      谢府内,已暝水榭旁。
      谢残客倚在柱旁,低头望着那水平如镜、那清澈见底的水面。他的心此刻还是冷的,是波澜不惊的。他是迷茫的,他一向心如死水,就连他自己也不解其中因果。
      他很少开口说什么,也很少参与到谈话之中,除非他内心的那一潭水被击起浪花,不然也没几个人敢让他开尊口。
      但以上种种,都不妨碍他乐于静静地听,乐于慢慢地揣摩别人的话。由是残客耳力极佳,能听到大部分人不曾留意的声音。但他终究是懵懂的谢残客,无论他如何琢磨,也不得领悟到说话者的画外音。
      忽然,他的眉毛一皱,有人正踏着极轻的脚步走进这水榭。
      谢府奇大,只算名盛的水榭就足足有六七座,更不要说不起眼的小榭了。而诸多水榭之中,两座尤为人所盛知。
      一座是迷花倚石水榭,另一座便是这已暝水榭了。
      两座的风景皆绝佳,若微风拂过,那池水便会荡漾起来,水榭花草亦摇头晃脑起来,一水榭在那风起的一刹活了过来。这总让匆匆过路人也忍不住为之驻足片刻。
      唯一不同的是,已暝水榭是谢府偏地禁地,不像迷花倚石水榭那般常常有人光临饮酒三分,它是独属于历代谢府家主与其子嗣的地方。
      看来来人是一向忙于公务的他了吧,那个人人称道的“别枝花”、“云之国一把手”与“天下第一痴情人”……他的父亲,谢竹敛。
      谢残客趴在阑干上,望着水中自己,心中微微度量着来者的速度。忽然,一滴水珠滴在水中倒映着的他的面庞上,正中眉心。
      可惜,天没有下雨。
      “残客?在这里吗?”
      谢残客扶住木栏,借了点力,直起身来,听声辨位,向谢竹敛所在的方向走去,不忘回道:“在这。”
      当谢残客慢悠悠地走到谢竹敛的跟前时,谢竹敛已经一如既往挺拔地坐在美人靠上了,手拿一把折扇,微阖着眼眸,
      谢残客道:“阿父,我来了。”
      谢竹敛听到这么一喊,才睁开美目。他面露倦容,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站着竟然已经这么高了。
      他笑笑道:“我的耳朵是不如你好使的呀,毕竟为父老啦。但父亲还有很多重要的任务与责任在身上。这一次上奉仙人之旅,为父希望你能够领悟人间道,或者你能长大就好了。”
      谢残客不明所以,我怎么会长不大呢,世上怎么会有绝对的道呢,于是他抿了抿唇,没有作答。
      谢竹敛细细地打量着他,作为父亲,他已经好久没有关心过他了,临别在即,离别之话刚要出口,却变成了感叹:
      “你的眼睛像我。可惜了,阿霜的眼睛那么灿若星辰,竟没有传承下来。是我没有福分,如今再是想看,也是红尘不再有了。唉……”
      “抱歉,父亲。”
      “不是你的问题,是为父自己。红尘故人不再,就算再像也不会是她,我分得清。”
      谢竹敛的话一转,道:“你知道吗,阿霜她和我的性子都属于入世的,你小时候也有一段在我怀里调皮捣蛋的时光,为什么长大就成了这样。唉,是长大太让你难受了吗?”
      这话问了第几遍了?谢残客心想。
      以往他会一板一眼地回答:“我也不清楚,此非我本意。”
      但今天他望着空旷的、空荡荡的已暝水榭,望着不远处只身立在那里的、青花缠枝莲纹天球瓶。那天球瓶里面也是空的。
      他小时候没有资格来已暝水榭,现在他已高于谢竹敛了,也常在水榭中走动了,他有时还会学着谢竹敛的样子为它折花,可没过几日他便失去了兴致,活得空空落落。
      这算长大吗?还是这种长大太过肤浅呢?谢残客心中道。
      望着那天球瓶,他竟脱口而出:“要怎么样才算长大?”还有一句留在他心里:是要我舍去什么?
      谢竹敛缓缓站起身,他顺着谢残客的视线看过去,他笑道:“这暂且不提,我从前试过教你,但后来我明白,这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领悟其意。是为父的错,为父舍不得你出门,从没让你闯过,也没有空闲的时间陪伴你。
      但是,事到如今,谢残客,我的儿子,你终于得出去闯一闯了。”
      “您是指上奉仙人之行?”
      谢竹敛一边平着衣袖,一边道:“不错。这次放宽行旅途中的种种礼仪,怕是仙人们要考验你们四个。很久之前,仙人总考验神谏官,神谏官是得有一名辅神的,也称作献神躯。这件事,为父替你安排?”
      “那就有劳阿父了。”谢残客平静地作揖道。
      “其实为父是上上届的候选人,我知道有一个好地方可以挑选辅神。辅神还是得亲自看看,两人得一拍即合才好。”谢竹敛如是说,“虽然最后神谏官的位置没有选到我……嘿,都过去啦。”
      谢残客不知道这一段往事,他极轻地扬了扬眉。
      谢竹敛道:“明日我会安排你与另三位神谏官一同前去,平歧巷。”
      “听尊旨。”谢残客又作一揖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第三章是第二版,第一版三千多字,结果一个手滑,删掉了!!我是温玉良人,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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