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求》踏杳杳

23、第二十三章 梦境

　　苏步青眼见着少年在台上比试，他将两人的招式看的清楚，早已看出了胜负。
　　卓清兮灵力挥洒间还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顿意，那长剑灵光浮动，一招一式，花艺颇多，反观岁重，那把丝毫不起眼的剑仿佛破开一切，凌厉之感扑面。
　　两人修习的显然不是同一门路，一个花艺诗意并起，一个决绝毫不留情。
　　数招过后，卓清兮毫无疑虑的败了。
　　他被打退至场外，虽不至于狼狈，但他神情显然不怎么好看。岁重轻轻点脚跃到他身前，朝他伸手。
　　卓清兮瞪了他一眼，抬手后被岁重扶了一把。
　　接下来的比试岁重没有再看，后来再听说，已经是半月后他偶尔到看云峰找宋圆，才知道卓清兮最终还是没有如愿做如是道尊的徒弟，拜入了清辉长老门下。
　　岁重自然是知道他没有如愿的，自己若是多了个师弟他怎会不知，那清辉长老他跟着段玉见过几回，性格似乎颇为执拗，但修为仅在段玉之下。

　　段玉教导他的方式还是同往常一样不变，每每过了一段时间，他就如同掐好了时间一般到玄玉山来，近来几日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
　　修仙之人都是不畏寒的，沾染了寒意用灵力消散便好，但段玉这周身的寒意似乎透进了骨头里，岁重闻着这股风霜味，“师父近来去了何处？”
　　段玉盯着他的焚音剑，这才道：“极北的严寒之地。”
　　“为何突然去那里？”
　　“半月前为师在人间遇到一魔修，将他打成重伤后不慎让他逃了，追到极北也不见那魔修踪迹，想到该回无愧门考察你的修习，就又一路御剑回来，想必是这股风雪之气还沾染着，让你瞧出来了。”
　　“师父，我何时可以去人间历练？”
　　“人间如今尚且太平，去那里历练做什么。”段玉道，“再过几日，就是你们入门弟子一同去梦境的日子，你修为如今尚可，但若想在那里全身而退，还是会有些勉强。不要再想着人间了，继续。”
　　岁重被看穿了心思，只能将那套剑招重新展示了一遍。

　　几日过后，岁重领着一众新人弟子出了无愧门，往仙都最偏远之地梦境而去。
　　这梦境之地，名字好听，但里头危险重重，是妖兽和珍惜灵草的栖息地。这片危险之地无主，因此许多仙门都会将历练新人的地方定在这里，每当这时候，里面除了人与妖兽的冲突，还常常伴随着仙门弟子之间的冲突。
　　这样一来，仙门只能将新人弟子历练的时间错开，但今日十分不巧，他们还没进梦境之地，就已经与一路仙门弟子在路上遇到了。
　　双方互相打量，眼中的戒备藏无可藏。他们都穿着各自的仙门校服，自然十分好认，对面正是玄微谷的弟子。岁重领着弟子避开了他们，先一步进了梦境之地。
　　进到里头，也就明白了这地方为何要被称之为梦境。
　　灵力盛行之下，这里哪怕是一株杂草也生的十分盎然，仙草混在其中，时常难以发现。除去长势喜人的绿植，微微抬头，就见碧雪蓝天下，在最北面，群山雪峰，展现在一片无暇之中，白意茫茫，飘浮荡荡。
　　若是不知这其中凶兽遍布，普通人无意闯进来，定要被这眼前美景所欺骗。
　　进了梦境，岁重一行人就各自分开了。宋圆本想追着岁重去，却被身后的人微微一扯，他回头一看，正是傅知弦。
　　此人就是那日与他和岁重一同上山的少年，宋圆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他的名字。只是他们从入门以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如今被他一扯，扯的宋圆直接愣住。
　　傅知弦没有做过多解释，只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这里危险，跟上。”
　　宋圆呆愣着：“……”
　　傅知弦看他依旧停在原地，又停下来等他。宋圆在他冷漠的目光里指了指自己，这才乱着心绪跟上去。
　　岁重一路往前，他这次来梦境之地除了历练，还比其他弟子还多一个任务。
　　仙都梦境里生着一种草植，名为三月复雪，段玉那日与那魔修对战时受了伤，伤口处的魔气去除不掉，伤口也就迟迟不能好，听闻这三月复雪能抵御魔气，岁重便想着将这草植混进丹药中或许能抵医治好那伤。
　　他首要目的是找三月复雪，听闻那东西喜欢长在寒冷高山处，梦境最北面就是那三月复雪最喜爱之地。
　　穿过绿植覆盖的丛林，他踏入了一片绿草茵茵之地，视线也就更开阔了些。
　　那雪山看着近在咫尺，只是要穿过这片草地时却觉着草地茫茫无边，不论如何往前，都走不到边际。岁重加快了速度，终于行至雪山口。
　　白芒飞雪，寒风凛冽，岁重顶着那像是要刮起万物的风继续前行，那身校服飘扬在风中，却与雪山混为一体，仿若没有边界。
　　他屏息往前，那山行至一半，就见有人迎风而来。
　　那人容貌尚且看不清楚，在这寒风中，他一席红衣，衣角却只在那人一步一行间挥动，风霜被灵力遮挡，连一根发丝都吹拂不到。
　　莫名的，岁重停住了。
　　他与来人相望，但都掩映在一片霜雪中，不见容颜。
　　直到那人近在眼前，他才看清了红衣人的容貌。那并不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五官组合的非常普通，唯独眼睛还算漂亮。只是他一身红衣如血，身姿高挑显得张扬，远处看去，倒是比近看要注目许多。
　　不过岁重很快就知道这人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了。
　　他在那红衣人手中看见了一株叶如水晶般剔透的草，这十分好认，正是他要寻的三月复雪，只是如今被人先了一步。
　　红衣男子看了他一眼就收了目光，那目光很是淡然，没有带任何探究或者敌意，就像只是看看他是何模样。
　　要找的东西已经到了别人手上，岁重只能跟着他一同往山下去，顺便猜着此人身份。
　　他没有穿校服，显然不是来历练的弟子，灵力强悍到可在那般强烈的寒风中抵御风霜，想必修为不错，到了这等修为，容貌变化不过是转瞬之间，这人身姿卓绝，想必是改了容貌的。
　　岁重猜了一路，也跟了对方一路。不知为何，若是平常，他想与什么人结交，自然是手到擒来，偏偏如今换了这红衣人，他却莫名生出一股胆怯，但又不愿离去。
　　红衣人停了脚，转身看他，“这三月复雪我不能给你。”
　　岁重回了神，“啊？”
　　红衣人的声音就如同那股风雪一般冷冽，“你上山是为了找这三月复雪，见这东西已经被我寻得，于是一路跟我下山，但这东西我给不了你。”
　　“前辈严重了，既然是前辈先寻得，自然是前辈的东西了。”岁重朝着他笑道，“但今日见到前辈，倍感熟悉，不知如何称呼？”
　　红衣人转身离去，“无名无姓，不必称呼。”

　　两人刚要分开，就见丛林中一声巨响，接着是人群尖叫声，连同这些声响的，还有大地隐隐震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深处苏醒。
　　岁重暗道不好，却见那红衣人速度更快，转眼就进了丛林，往那处异动之地而去。
　　他跟了上去，迎面遇到许多逃散的仙门弟子，其中有无愧门的，也有玄微谷的，他抓来人问了几句，但他们都一脸惊恐，还没多说一句就逃开了。
　　岁重只能加快脚步，一到那异动的地方，就觉魔气横飞，将这一片都包裹住，似乎是要将这里的人全部绞杀在此处。
　　那震地动果然是有东西从大地深处钻了出来，岁重知道这东西，他在来梦境之地前就将这地方生着和活着什么记得一清二楚，这东西正是书上所说的灵蛛。
　　但从这庞然的体型来看，这东西比上书上所说要大了数十倍。书上说灵蛛懒惰，并不好动，也不喜光，常年钻在地穴里，入梦境是很难看到它的。
　　眼前的灵蛛不仅是庞然大物，它身上附着的绒毛呈现出蓝黑色，几根步足在空中张牙舞爪，嘴里发出嘶嘶叫唤，听得人心里发麻。
　　这巨物大概是刚从地里头钻出来还不熟悉光亮，但魔气已经先一步四处扩散，使得这周遭花草腐败，灵气被搅动在魔气里。
　　梦境之地是没有魔气的，这灵蛛也绝不是突然成魔，定是有什么东西给了他滋养，才让它长成了这般巨型。
　　岁重正要往前，就见灵蛛背后杀出一到红衣身影，他以为是先前那红衣人，直到那人杀到近处，他才将人看清。
　　此人是一名红衣少女，露出的那截细腰上挂了一串腰链，暗红的珠串在打斗中发出细微的声响，红衣在轻旋中宛如花开，但那泛着红的灵力却是毫不留情，杀的那灵蛛逃窜，躲避不及。
　　除去岁重和那少女，在不远处还站了个蓝衣身影，看身段也是个女子，与这红衣女子大概是同路的。
　　岁重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这灵蛛似乎是控制不好他的灵力，但又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边逃窜一边在找什么东西。
　　他们跟着这灵蛛一路出了丛林，凡是魔气扫过的地方都遍地死意，花败草枯。
　　到了那片绿茵草地，几人很快就发现它在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