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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摆脱了记忆的地位 ...

  •   “把他们都叫过来,只有我们这五个未成年人,真的好吗……”
      季绘云躺在火车硬卧中铺,翻来覆去,听自己上铺与隔壁铺的三个傻小子鼾声如雷。因为此刻睡在上铺的那个家伙的要求,季绘云不得不向自己那三个弟妹的父母低声下气地请求。幸好,他们的父母都给予了他信任。虽然他们依旧抱有些许不安,看在季绘云给他们的好印象与面子方面,最终无论是否无奈,都答应了。
      “可是管着他们在一周之内处理完所有的作业……头痛啊……”
      至于自己,他只向父亲撒了个谎,只说是单纯的一次与同学在假期中增进感情,比一个人闷在家学习更好。实际上他并没有完全撒谎,只是没有如实回答目的地罢了。
      季绘云思绪烦乱时,偶然被窗外散入的金丝所吸引。
      “……黎明了。”
      破晓不顾旅者的不眠,踏着金靴,在这满是既视感的城市中,将残夜尽数破除。
      没有高楼林立,只有向着青山鞠下身子的平房。藤蔓攀生的铁栅栏,隐藏着绿茵深处的秘密。鸟叫声无法透过双层玻璃入耳,只能在心里揣测在凛冬迁往南方的候鸟们,是怎样的激动了吧。
      “好像要到了。”季绘云朝四周喊了一声。毕竟这附近只有他们一帮人。
      季绘云话音刚落,头顶便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我……我忘记我睡上铺了……”羞涩的声音立刻解释道。
      “哎,你……你快下来,让我看看,撞到哪了?”季绘云声音里带着无奈。
      “没撞到哪里,有点痛,但……”
      “活该。绘云哥管他干什么,让他痛死去算了!”下铺传来文清雅无情地嘲讽。她似乎很早就捧着手机坐着待命了。
      “呃!好,好痛……云儿,我的头好像肿了……”上铺的声音忽然变得带了几分委屈的哭腔,以及明眼人都能听出来的好胜心。
      “你继续装吧。”文清雅划掉了一个有关于描述作者被夹在情侣之间的视频。
      “……快下来,让我看看!”季绘云已经开始从梯子上往下爬了。
      文清雅半分钟内就下来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两人,默默把刚才的视频划了回来,点了个赞。
      “是有点肿了。”季绘云一面往何星灿头上抹药,一边喊隔壁床铺的两个人,“你们打算留在火车上了?”
      “他们昨天晚上凌晨了手机屏还都是亮着的,不知道偷偷摸摸地干些什么。”文清雅尽量把目光集中在手机上。
      “云儿,轻点……”
      “我大概猜到他们在干什么了。这个力度可以吗?”
      “算了,你还是专心给他上药吧……我去叫他们。”文清雅无奈地把手机一丢,爬上了旁边床铺的梯子,依次把两个人的被子一掀,大吼道:
      “你们两个再睡,我给你们的全拔了!”
      “拔什么?”季绘云惊讶地抬头。
      “手机充电器。”文清雅玩弄般地一笑,把扒下来的被子往地上一扔,两个装睡的人开始发起抖来。
      “我……起来就是了。”李昊率先招架不住,颤颤巍巍地开始穿衣服。
      “果然,输家一开始就定了。”郑正文听闻,也开始着装起来。
      二人一早就醒了,根据昨晚二人在手机上通讯的最后信息:两个人就算醒了也要装睡,谁先起身谁就给另一个磕头。
      “你们这无聊的游戏……昨晚就睡了几个小时?”季绘云上完了药,摸了摸何星灿的头。
      李昊支吾道:“我们……你为什么不问问文清雅,她昨晚根本就没……”
      “咳咳。”文清雅借咳嗽之势向李昊安放了一个眼神,似有千根针刺向李昊的后背。
      “根本就没……就没醒到那么晚,她怎么会知道我们手机亮着?”
      “这根本就是在提醒他我熬了个通宵的蛛丝马迹……死耗子等下车了我扒了你的皮……”文清雅的手握出了青筋。
      “算了,都少说点吧。下来拿行李,马上到站了。”季绘云终止了话题。

      众人携着大箱小包,跌跌撞撞地出了车站。刚出站,寒风顷刻间席卷而来,季绘云不觉将拉链拼力向上延展。
      季绘云留神了一下同行人的装束。文清雅穿的是平时常穿的蜡黄羽绒服,李昊和郑正文穿着对比度极大的红蓝两件棉袄。而面前的何星灿,没有穿平时那件反光的黑棉袄,却穿了一件和他一模一样的白色羽绒服,手上摆弄着一条围巾。
      季绘云刚想问他的衣服是从哪来的,居然被他一把拉了过去。
      何星灿紧紧贴着他,将灰色的条纹围巾摊开,自他脖子右侧盖上,几次绕过季绘云脖子,作为另一侧。约有三圈后,将围巾多出的小尾巴轻轻搭在季绘云的肩上。
      “我说过,我们的身高真的很方便……”何星灿凑在季绘云耳边低声说道。
      “何星灿你要对绘云哥做什么!”李昊立刻凑了上来想解开围巾。
      “昊子,不用了。我正好觉得脖子有点冷。”季绘云拿来了李昊的手。
      李昊万分不解,“可是……!他!你……!你不是有你自己的围巾吗?”
      李昊抬头看季绘云的脸——完全没有看他,而是目视何星灿,露出了一个他从未目睹的温婉笑容。
      “这个世界怎么了……”李昊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云,车站门口人还是很多的,你这样会引来……”郑正文瞪了一眼旁边几个脸红的女生,那几个女生立刻把手机藏了起来。
      “姑娘你们好,建议把你们刚才拍的东西给我看看吗?拍的那么快,你们的拍照技术一定很好吧。”文清雅走进那几个女生,用比气温更寒的声音,扼住了她们逃跑的想要。
      “无所谓,拍就拍吧。我只是绘云哥一个担心他脖子会冷的弟弟而已,大惊小怪干什么。”何星灿又用头蹭了蹭季绘云的头发。
      “现在又跟我装起弟弟了。你之前不是想要我叫你哥?”季绘云笑着说道。
      何星灿脸一下子红了。“云儿,你,你提这个,我真的要生气了!”
      两个人的对话持续的越久,围观的人就越多。水泄不通有些夸张,只是过路的人必会用或异样或羡慕的眼光看他们一眼,再摸摸自己或是空落落或是自己独享的围巾。
      “这种情况,绘云哥一般会直接把他推开吗!他不是最讨厌把事闹大了吗?”李昊发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复杂,也开始去制止那些试图拍照的女生们。
      “……现在情况变了。虽然我没想到会变得这么快。”郑正文看了一眼一个路人女生拍下的作品。女生似乎有所研究,光影和角度都掌握掐的恰好,在照片的视角中,星云二人头微微偏向对方,目光却都有意回避,围巾遮盖下的嘴唇不知正处何位,而围巾的末端凭寒风翩翩起舞,似乎就差一份顺水推舟,便会将浓情溢出屏幕。
      郑正文不舍得要她删掉了。“这张你可以留着,但是请传给我一张。”
      “喂,你……!你是准备威胁他们两个吗?”李昊在背后戳郑正文的脸。
      “不。那家伙看到了肯定会出高价从我这买照片。狗粮吃得我消化不良,精神损失费总得收吧。”说着自然地加了那女生的微信,要到了照片。
      “你这小子挺狡猾啊,不会就为了要个女生微信吧?”李昊凑在郑正文耳边私语道。李昊不知是否是其错觉,李昊的与其比起玩笑更像是埋怨与不满。
      正感到不解时,刚发完照片的女生的信息栏又出了红点:
      “感谢不删之恩!!!我知道我有点贪婪了但我想知道他们两个哪个在上哪个在下帮大忙了谢谢谢谢谢谢!”
      郑正文感到一阵头痛。
      “系围巾的那个是上面的。”希望季绘云知道了不会揍自己,但是他不能说谎啊……
      “!!!没站反谢谢哥哥!!!哥哥我不会乱发这个照片的但是我想用这个当原型画图,可不可以,求求你了!”
      “这个……倒是可以吧。”就算到时候她把画成的图发到网上了,也看不出来是谁,索性就同意了。毕竟他白向她要了一张照片。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应该就在附近。”文清雅把导航拉到最大。
      “你真的打算把我们带到那去住?”季绘云有些不安地望了一眼何星灿。
      “……为什么不可以。是他自己说房子就归我妈了的。”何星灿皱了皱眉。

      当初,何星灿的父母离婚时,父亲“大发慈悲”将原来住房的所有权转让给了母亲。但他的母亲却将这种慈悲视为侮辱,不顾一切地攒了钱,在他8岁那年搬离了这个城市。
      “妈妈,我们去哪里?”何星灿见母亲只带了几包生物必需品,家中的一切的家具电器,都照原样依旧。
      “我们得去找别的地方住。这里气味太难闻了。”他的母亲并没打算正面回答他,但何星灿此刻已经8岁了,对于母亲心里那一丝斩不断的丝,也略有了解。
      “我不觉得这里气味怪……而且……”何星灿开始抹眼泪了。“如果我现在走了,云儿回来就找不到我了……”
      “……”母亲听到他又说出那个名字,霎时就说不出话了,沉默了很久。
      “星灿乖。他又不是个傻瓜,我会告诉他你搬到哪里去了,到了时候,你在哪,他就会到哪里找你的。”
      “……你骗人!你根本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要是走了,他根本就……”
      母亲拿哭闹不止的何星灿没办法,只得在深夜里偷偷趁何星灿睡熟了,抱住他就往县里的汽车站动身。
      在汽车站候车时,母亲将何星灿偷偷放在身旁的座位上,边想着小憩一阵。谁知再次清醒时,何星灿带着她的钥匙,一起消失了。
      何星灿此刻并没有倔强的跑回家拒绝离开,他连跑了几公里,胡乱转开了门,几步冲进了房间,焦距目光,一把夺下了高放在展柜中的那支单筒望远镜。
      “对不起……我必须得走了……”他将那望远镜贴在脸上,冰冷,丝毫没有温度。
      “云儿没有一点错。但如果我连这个都没有了,以后我们还怎么认出对方啊……”
      “那个时候你还能认出来我吗?”何星灿突然站住了,似乎在对望远镜说话。望远镜没有回应,何星灿眼泪鼻涕流了满面。
      几十分钟后,母亲在报警之后的惶恐不安中,发现何星灿抱着一支单筒望远镜,在车站原来的座位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在离开的路上。

      “我……对那里没有一点感情。因为你从来没有和我在那里待过。”何星灿奋力抑制着泉涌的回忆。
      “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至少也是你住了那么久的地方?”季绘云没经过细想就反驳道。
      何星灿把头偏过去了。现在的季绘云可能确实不能理解,当年除了被他的光芒所笼罩的领域,一切都是令人窒息的绝望。单色的无尽天空下,只有那一个人能给他带来些许缤纷慰藉。就算必须要离开,只要带走了唯一和他有关的东西,也显过度可惜了。
      但他……肯定不是啊。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他都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他怎么可能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
      何星灿在接下来的路程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季绘云眼力见很强,也就不说话了。
      “绘云哥,怎么样,有没有熟悉的感觉?”文清雅停在了目的地小区的门口。虽然她没来过这里,但她一行人早就事先清楚了这次远行的根本目的。
      “眼熟是眼熟,但也就停留在眼熟上了。”季绘云没有实话实说,他还感觉心中有股隐隐的不安,甚至流出了冷汗。
      “……这是好的开始,不用太紧张。”郑正文轻轻地帮他拂去了汗珠。
      而季绘云撇了一眼队伍最后的何星灿,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令季绘云手足无措了。

      “我去,何**你这家还蛮大的嘛!几个房间啊?”何星灿一打开门,文清雅就抢先挤了进去。“就是灰尘也太多了,咳咳!”
      “这么久没人住了也正常,把东西放下了就打扫。”季绘云拍了拍桌子上的灰,放下了自己的包。
      “你就别给我进去了,我怕了你。”李昊挡住了郑正文。
      “你就不能直接说是你关心我?”郑正文退后了一步。
      “我是怕你把早餐咳到我身上!”李昊搓了搓手,也走进了屋子里。

      “这样……差不多了吧。”文清雅拭去头上的汗滴。“诸事皆宜,房主,你来分一下我们的晚上的寝室吧?本小姐已经看准了……”
      “你睡二楼里面那间。”何星灿没等文清雅把话说完。
      “你很没礼貌诶,而且那间那么小,我连手脚都伸展不开!”文清雅气得踮起了脚。
      “我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了。爱睡不睡。你们两个,就睡那间大的吧,以前是我父母睡的。”
      “他们凭什么房间就这么大!”
      “清雅,这里总共就这么几间房,寄人篱下的就别那么挑剔了吧……”季绘云在一旁劝道。
      “云儿睡这一间。”何星灿指着一张樟木门,“我在我自己原来的卧室睡就好。”
      文清雅立刻把刚刚的愤怒收住了,用百万分的惊讶扫视着何星灿,又看向季绘云,脸上简直写着:
      “你又惹他闹脾气了?”
      季绘云挠了挠头,心里叫苦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啊!我也很无奈!”
      郑正文打开房门看了一眼。“星灿哥,你和云住一间应该没问题吧?楼上那个房间根本睡不下人,你干脆让清雅姐睡这里不行吗?”
      “他怎么能和绘云哥住一间!我不同意!”李昊冲了上来。
      “不行……我,我房间还需要单独收拾。”何星灿的声音明显变得慌张了一点。“如果那个女的住不惯,还可以去睡浴室。”何星灿一边说话,一边看季绘云的脸色,却无法判断出任何信息。
      “你……我就睡那里了,谁怕谁!”文清雅朝何星灿呸了一声。
      季绘云似乎在思考什么,一言不发,何星灿突然把头一扭,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郑正文在一旁拉住了季绘云,“云,怎么回事?按理来说他不是会想尽办法把你送进他的房间吗?”
      “你们把他想得也太邪恶了……”季绘云拍了一下郑正文的头。“但我好像确实需要和他谈谈……”自从上个学期那家伙在他家住了一夜以来,自找的,不得不解决的,何星灿闹脾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也让他很头痛。
      “哎,加油吧……”郑正文把头往季绘云的肩上上一靠,叹了口气。
      郑正文又朝何星灿的方向望去,却连人影也看不见了。

      夜里,季绘云正出朦胧之际,忽然被敲门声和文清雅哭闹的敲门声吵醒了:
      “哥,能开门吗!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季绘云连忙起身开了门。门外是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文清雅,抱着自己的被子,还有惊魂未定之态。
      “怎么了?”季绘云连忙拉文清雅进了屋坐在床上。
      “楼上那个屋子不仅挤,还,还有鬼!”
      “有鬼?”季绘云的哈欠被打断了。
      “我刚才在床上翻来覆去,结果,结果我恍惚中看到我床旁边有个人站着!”文清雅捂着眼睛尖叫。
      “是不是你做梦梦迷糊了……你别把别人吵醒了。”
      “求求你了哥!我死也不想回那个房间睡觉了!”文清雅抓着季绘云就摇晃个不止。
      “哎,你,停下!”季绘云推开了文清雅。“那你就睡我的房间吧,我出去睡沙发就行了。”于是抱起了自己的被子。
      “哥,我怕,你不能陪着我吗?”
      “你怕就把灯开着吧。到底我们也有男女之别,不是关系好点的事。”说着给文清雅盖好了被子,走出去关了门。
      “……哼。不仅不爱我了,还死封建!”文清雅一脚踢开了自己的被子。
      季绘云把被子放在沙发上,躺下。
      “就这么凑合一夜,明天再和星儿商量……”
      季绘云自言自语,忽然,在自己嗓子安静下来之后,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呜咽声。
      “不……不会真的有鬼吧?”季绘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但仔细听起来,这呜咽的声音非常的熟悉。自己似乎已经听过无数次了,而且一听到这声音,大脑条件反射似的开始商议解决方案,是不会骗人的。
      季绘云走到了何星灿房间门口,没有敲门就走了进去,房内灯火通明。
      “你房间不锁门吗……!”季绘云刚走进房间,一个枕头就朝他扔来。
      “谁……谁让你进来的!”何星灿坐在穿上,满面泪痕。季绘云抓起了扔向他的那个枕头,湿了一大片。
      “星儿……你不会像小时候一样还尿床吧?”季绘云调侃道。
      “你……你快出去……”何星灿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床上鼓出来一个包。
      “噗……”季绘云对面前这个小学生一般的高中生感到一阵无语,但他现在他摆出这个样子也不会让他觉得恶心,反而是可爱。
      季绘云没有听何星灿的话,直接爬到了床上,也钻进了被子里。
      “不,不要进来!”何星灿不停地收被子,结果只让季绘云朝他越靠越近。
      “你说,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季绘云在被子里,几乎和他脸贴脸。“每天都像小时候那样闹个没完,就这样还想在我上面?”
      “我哪里……每天……闹了!”何星灿的眼泪沾到了季绘云额头上,还用颤抖的声音反驳。
      “你流猫尿的毛病我肯定是治不好了。以前都是别人把你弄哭了我来哄你,现在三天两头因为我哭,我怎么哄你?”季绘云无奈地拍着这个泪人的背。
      “你为什么现在还要进来……!你就让我一直哭一夜,你去和……你的妹妹睡,大家……不就都开心了吗!”何星灿说几句话,喉咙就抽一下。
      季绘云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吃醋了?我今天明明什么也没有对她做,刚刚只不过是她觉得她那个房间不安全,我就把房间让给她住了。你也有点小孩子气,为什么给她那么小的房间?”季绘云揭开被子,抽了张纸巾给他擦眼泪。
      “我,我要你用手给我擦!”何星灿一下子把季绘云的手拽开。
      “好,好好好……”季绘云连忙把纸巾丢掉,把手轻轻贴在了何星灿眼睛上,“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你,你只要和我说,你想和,和我睡一个房间,不就都可以了吗!可是你,你什么话也不说,直到,直到她来找你你才过来,我果然,果然什么都不是吧!”何星灿死死地拽住季绘云的手。
      “你现在又不放开我了。我真后悔刚才你朝我扔枕头赶我走时,我转身就走就好了。”季绘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要走就走吧!”何星灿丢开了他的手。
      “那我走了。”季绘云装作要下床的样子。
      “云儿……你,你别走!”何星灿又下意识地拉住了季绘云。
      “我到底该不该走。”季绘云无奈地耸了耸肩,又躺下了。“星儿,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会尽力让你安心的。以前我是旁观者清,安慰你容易,现在你不把话说开了,我只能看着你哭,也很无助啊……”
      “反正,反正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我在你心里都排不上号!你有那么多朋友和亲人,怎么会只看着我!可是我只能看着你……”何星灿一口气把话全部丢了出来,说完又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呜咽。
      “哎……”季绘云睡在何星灿一侧,将他紧紧盖在他头上的被子掀了起来。“你再这么说,我也要伤心了!”
      “星儿,我承认过去三年我对你确实有点冷淡,但你就因为这些否认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季绘云脑中残破的记忆如同一座座浮岛,被狂风胁迫着连成了些许矩阵。

      当年的季绘云,不知从何时起,就把他原本最珍视的任务推到了一边,把自己的生活重心都放在了那个闯入他生活的男孩。
      季绘云忘了自己原来的任务是什么,但他只记得他原本忙得不亦乐乎,但那个人的出现,似乎使那些都黯然失色了。为了那个孩子,他可以丢下一切。
      “云儿,你不用去陪你的%*“:吗?”男孩趴在他的身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以后时间多着。现在是我们之间的时间!”年幼的季绘云撒了个谎。自他与眼前的这个人相遇以来,其与此人口中那些人所花掉的一切时间加起来,也比不上和他一起度过的时光。
      “你已经是我最重要的%:’%了。我不会骗星儿哦!”季绘云的一抹笑唤起了他脸颊的酒窝。
      “可是我,我不想只做云儿的%“*%……”那男孩显得有些失落。
      “之后更重要的位置出现了我会第一时间让给你的!”
      季绘云从没有食言。甚至是在自己把他完全忘掉之后。他的理性胁迫自己,丑化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可最终,最重要的位置,却比记忆更早地回到了那个人的脚下。
      “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不因时光与记忆的消逝而瓦解……”季绘云轻声在何星灿耳边念叨着,“这是命运吗,就连我有意地反抗,也无法否认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你真的觉得,你在我心里可有可无吗?”
      何星灿听这句话,不只是哭累了,还是心里的不安之火逐渐平息了,抱着季绘云,缓缓地止住了哭声。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睡的时候,最喜欢做什么吗?”何星灿拍了拍季绘云的背。
      “……观星。”
      “是啊,我刚刚想起来了。睡觉的时候怎么观星呢?我好像想起来我以前的房间长什么样了。”
      季绘云依旧在撒谎。因为在回忆中出现的房间,除了天窗外的繁星,漆黑一片,想起根本无从说起。但他想起了旧时房间内印象最深的氛围——孟夏,蟋蟀,手无法触及的天窗之景,以及近在咫尺的,儿时何星灿衣服的味道。
      “我们这次,应该会回以前我那个家一趟吧……?我们在那里,再躺在一起,虽然不知道那个天窗有没有被封起来……”
      “会去的……”何星灿抑制不住自己的困意,还是紧紧拉着季绘云的手。
      “好。那到那个时候,我在仔细跟你说说,你在我心中,超越了光年……”
      在没有星光的冬夜,二人的意识随着依偎,逐渐远离大气层,在银河之外,孕育着同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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