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喜欢谁？这话不该我问吗？》PM皮米

1、第 1 章：上辈子造的孽吧？

　　“十点四十了。今天...也不打铃？”讲台上，老师不安的将鼻梁上的眼睛抬了抬。
　　今天不是一天都没有打铃吗？难道今天他在考场耍手机的时候，和平时待在办公室的感觉过于具混淆感了吗。台下三五个学生开始议论了起来。
　　霎时，老师捂住了嘴，“想起来了，好像是因为考试今天的铃取消了，下课下课。”说完便比学生还兴高采烈地出了教师门。
　　“就算是语文老师，实验班的老师这样子真的靠谱吗...”男孩感觉无语的汗滴从脸颊划过。“算了，昊子！走吧。”男孩拎起那一看就与他一同奋斗了几许春秋的“战包”，实际是因为在这种东西上一点也不上心，从他的装束上也可以看出来。星期三，校规规定可以不穿校服的缓冲日，同班同学都花枝招展的，他却依旧一身黑，“我妈给我买什么我穿什么。”
　　“走...你不等烤箱了吗？”男孩所喊的那个人，身量比他显得少矮，也更加单薄。
　　“今天他不住校，没和你说？”他又用他的战包不耐烦地在桌上敲了一下。他心里也确实很着急，但他依旧把微笑挂在脸上，殊不知却给他周围蒙上一层恐怖的气氛，若是别人可能都吓得道歉了吧，但面前这个人确表现出了无奈。
　　“你这样，别人真的很难接近你。”看起来，这话并不是那个叫“昊子”的人第一次说了。他一边收拾书本，一边眼睛也不转地说话。
　　“那不是更好吗，而且现在根本没有人。你别转移话题了，走吧，再不走小店人都满了。”这一语提醒了昊子，便也勉强做出很急的样子，但事实上依旧花了三五分钟。
　　金秋十月，夜晚的教学楼依旧燥热不堪。昊子也叫上了几个人一同下楼，但都和男孩不熟，男孩便把手臂放在昊子的肩上——干什么呢，缓解和他们没有共同话题的尴尬吧，这样就算自己一言不发，也不会被路过的人一眼看出是勉强凑进交际圈中的。他们又开始聊起了如此这般的手游以及自己的在卡池中畅游的经历...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要努力不被落单。手臂好酸。
　　刚出教室的门，隔壁的班也开始喧闹了起来，大概是也放学了。但此时男孩却开始感到不安，“隔壁今天放的那么早吗？”他勉强向众人搭话，却招来了他们的不解。隔壁班什么时候放学和你什么关系？“你们懂什么，快走吧。”男孩想要加快脚步，好像背后会出现什么恐怖游戏中追逐战的桥段似的。但他依旧没能把众人的注意力从畅聊电子产品转移到专心走路上。他不能把这种不安表现得太明显了，只能也慢下脚步，却在心里祈祷背后那个鬼不会出现。
　　“诶，绘！”夸张的声音令男生反射性的回头，又反射性地留下了冷汗。来者昂首挺胸地从隔壁班教室走出，也穿一身黑，和他差不多高矮，看起来却要壮实许多。他几步便赶上来，也把手臂绑在男孩的脖子上，“绘，叫你你不理我？”
　　“我名字好像不是一个字来着。”男孩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掐死，但还是勉强维持住了僵掉的微笑。
　　“刚才太着急说的太快了嘛。绘云，云儿？”他脸上露出一幅坏笑，但被他所叫的人无视了。
　　“下次叫我请记得加上姓，我们好像不是可以直接叫昵称的关系。”绘云用力想要把自己脖子上的挂件扒掉，但无奈，力气根本不够。“快点把手拿开！”
　　“云儿也跟我见外了，肯定是李昊挑唆的。”他反而绑得更紧，在旁人看来，一起校园谋杀案正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
　　“你再不拿开绘云要揍你了...”李昊一脸黑线，帮忙帮这对冤家分开了。
　　“你别说了，云儿已经半年没有揍过我了，那种体温，那种快感...”那人双手抱拳，做出一幅十分怀念的姿势。
　　紧接着就是众人一幅“真是要吐了”的表情。但被分开的后的绘云事实上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接着走路，但整个人都带上一种疲惫感。走到男生宿舍的时候，他离开了队伍。
　　“教师子女真是方便啊...不用像我们一样天天抢浴室，还有他爸服侍他。”队伍中一个人这样感叹，绘云笑了一声。
　　“那我先走了，你们晚安...就怪了，作业都还没写完吧。”绘云坏笑道。但当他把目光转回到眼前时，笑容又凝固了，眼前这个和他一色装束的男生，张开自己的双臂，戏谑地说道：“云儿，和哥抱一个！”然后又是众人一阵假呕吐的声音。
　　“你想占我便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比我晚三个月出生。”绘云站在原地，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接受拥抱。“你今天怎么没反应？别是忍着一会爆发吧？”李昊悄悄地在他旁边问道，看来这样的场面并不少见。
　　“今天我累了，抱就抱吧。”
　　“云儿，你要是每天都这样...”那人抬起的头看见绘云气得布满青筋的脖子后，霎时就低下去了，颤巍巍地说道：“晚安，好梦。”
　　绘云没有回复他，转身就走了。“何星灿...你..”他在回宿舍的路上一路嘀咕着。这原来就是刚才那个搅扰他的男生的名字。他念叨他名字时确实有几分怒气在其中，“要不是我已经习惯了不使用暴力了...”他磨了磨拳头，自以为这样别人就会觉得他处于纯粹的怒气之中。他确实成功了，因为旁人根本就猜不出，他耳朵红成这样的原因，究竟多么的复杂。
　　但继续想想，他又叹了一口气。何星灿，和他以及李昊，在初中就是同学。在初中他和李昊的关系依旧，但星灿和他，豁，真是他人眼中的势同水火。绘云当年的暴力，一般都是施加在星灿身上的。但正如同水和火，星灿却几乎从来不反抗，而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在长则一天，短则数小时内，便又开始向绘云施加产生暴力的缘由——无意义的挑逗。想起那些东西，绘云连脸都红了，他一定非常气恼吧。
　　走到了教室宿舍了。教室宿舍和女生宿舍正对，以至于每次绘云走到宿舍楼底都会有一群女生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路过，他也都习惯了。忽然，他在人海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女生扎着马尾，略显丰满而一米五左右的身量。她似乎也看见绘云了，边朝他跑来。
　　“你跑什么！你的身子是能随便跑的吗！要是你摔了，你妈又知道了是因为我，我可打不起官司。”绘云的脸上出现了极度无奈的表情。
　　“行啦哥，看见就乱叫嚷。别人还以为你是我妈呢。”女孩的名字叫清雅，姓文。也是他初中时期的同学，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二人亲若手足。之前在初中的时候就有人在背地里三言四语，清雅只对绘云笑着说：“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到时候真出了事，请家长来替我们说不就完了。”
　　“你又跑过来，想说什么？”绘云扫了她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其实...今天，他又来找我了。”清雅的眼神变得黯淡了下来，笑容也带着苦涩，但那种苦涩显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人的而由同理心产生的担忧。
　　“他找你干嘛了？每次都和我说，有什么意思。”绘云的目光看向远处的丘陵，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模样。
　　“他跑到我的考场上，说让我看见他不能不理，要夸他长得好看...”清雅并没有带着羞涩说出这有几分风流韵事之韵的话，而是几乎咬着牙说出来的。“他比起初中时，压根就没有消停。”
　　“那又能怎么样呢，以前同班我还能帮一下，现在也只能随他去了。”绘云依旧看着远方，但瞳孔中已经失了几分光晕。
　　“其实我本来不想和你讲的，想着你今天刚考完试很累，但我就是越想越气，他怎么能...！”
　　“算了清雅，以后这种事可以不用对我说，你想照他说的做就做，讨厌就自己把他赶走，不用过来看我脸色什么的。”
　　“不是看你的脸色，是我怕你...！”清雅支支吾吾了起来。“哎，我的哥哥真是可怜，自己这事都处理不好。”
　　绘云笑了：“那是你还没遇到你自己的事！到时候什么你都懂了，现在还在这嘲讽我呢。”清雅只是小声嘀咕着“才不会呢”。
　　“我想着上高中之后，什么事都一刀两断，你们想怎么样我都不管了，结果他又偏偏分到我隔壁搬来了，我命真苦。”绘云半开玩笑地说道。清雅只是又咬了咬牙，“你真打算放弃吗？”
　　“什么放弃不放弃的，”绘云擦了下眼睛里进的灰尘，“根本就没有开始过好吗？”
　　是的。绘云自己也纳闷，可能自己是有什么怪癖吧？季绘云，何星灿，明明命中本该水火不容的二人，自己怎么就对他产生了如此一言难尽的感情，可能是自己平时嘲讽他人不能左右自己的感情而过早开始谈情说爱的报应吧？何其巧合，在绘云初二和清雅开始熟络起来，班上流言四起之时，何星灿突然又开始向文清雅献起了殷勤。“他本来就是个轻浮的人，别是在报复季绘云抢他女友吧？”班上的人这样议论道。文清雅倒是能洁身自好，但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每次星灿来找她时他哥哥复杂的表情。
　　“你才是，你不应该考虑一下吗？虽然我也建议你去找更好的人就是了。我没有私心。”
　　“你特意还补上最后那一句是真的关心你的妹妹呢？还是在那此地无银呢？”清雅笑了，那爽朗的声音，让路过的女孩都不由得驻足，看看是怎么样的一个阳光女生，能配得上这样银铃般的笑声。
　　“行了，再说要有人说闲话了，你快回去吧。”听闻，清雅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季绘云进了教师宿舍的大门，无力的爬起了楼梯。“六楼...正好卡在不用装电梯的层数，每次都想把学校策划方破骂一顿。”想着，又想起了刚才清雅春风般的笑声，那种笑声，很难让男生不心动吧，再仔细去了解她，或许就产生情愫了，这么一想，自己还真怪不了谁，只能怪自己的情感回路奇怪吧。
　　“果然，还是...”站在放门前，绘云感觉自己眼角有些痒了，便赶紧用手擦拭，打开门——
　　“回来了？”一位比绘云还要矮一些的中年男人躺在床上，不停地翻弄着自己的手机。他就是季绘云的父亲，季文通，教数学，也是校内的一名班主任。“今天考试的科目都还好吧，稍微看会书就快点睡觉。”他的眼睛稍微离开了一下屏幕，便又开始聚精会神了。
　　真是的，视频软件的声音开得也有点大了，真佩服他还是个老师。绘云在自己的写字桌前坐下，缓缓俯下身子。他想，今天为什么觉得这么累，感觉一题也写不下去，肯定是因为考试的原因吧。
　　“我跟你说哈，我们班那群混子，今天又被我抓到了。”父亲又开始向他吐露今日份的班级管理苦水。
　　“今天不是考试吗？考试还鬼混吗？”绘云应付似的回了两句，心不在焉。
　　“就是考试坏事！他们趁着考试多出来的那些休息时间，拉了自己的妹到学校丘上那亭子里携手相许，被我抓个正着，我都习惯了，立马带到办公室里去。”父亲说这话时，绘云居然听出了几分自豪。
　　“...你真厉害。”绘云和父母说话从来不用“您”之类的敬称，并非关系不好，而是因为从来就不叫，喊“您”反而有些见外了，其他的亲人长辈到都能案例用上敬称。
　　“我今天想先睡觉，累了。”绘云站了起来。
　　“今天考试累了？睡吧睡吧！”说着父亲开始为他收拾起了洗澡的用具。十几分钟后，绘云在零点之前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回想起清雅和刚才父亲的话，再结合上何星灿刚才对自己的那副举动，绘云在床上不由得由无奈转为好笑了。这个年龄段，就是老实的男孩子尚且想要找个花季少女谈情说爱，更何况那个世人所称的“海王”呢。初中的时候，不知道请过多少女孩子在自己的恋爱史上刻下烙印吧。自己居然还劝清雅考虑考虑，真不知道自己是报复性的劝说呢，还是破罐子破摔呢。
　　朦胧之际，他又一瞬间回想起那句熟悉的“云儿”，这称呼，自己听了三年有余，此刻为什么这么无力呢。
　　“真是上辈子造的孽，这辈子现世偿还啊。”
　　季绘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