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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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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北浦市已经开始降温。
随着开始入秋，一连下了十几天的小雨，细细密密的雨丝与空气中的潮意纠缠成团，黏在过路人的身上。天空阴沉沉的，云汽低低地下移，模糊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秋风作祟，带着潮润的冷气直往人裤腿里钻，整个城市都变成了灰色调。
许谈意撑着一把不起眼的黑伞站在路口，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头发高高绑起，在风中瑟瑟发抖，拿着伞的手连指节都泛着红。
雨势渐渐变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连绵不断的砸在伞上发出“咚咚”声。
网约车迟迟不来，许谈意烦躁地刷新着打车界面。
终于，在她打完第十五个哈欠的时候，一辆白色小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按了按喇叭。
许谈意立刻小跑几步，确认车牌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内开足了暖气，还有股淡淡的柠檬香，很是惬意。
许谈意本想盯着地图路线和定位变化，结果没过几分钟眼皮就开始打架，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一点的。
算了。
太暖和了。
等会还要面试，睡会吧。
她把手机一关，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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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少女的房间里开着暖色大灯，粉色的遮光帘紧紧挨在一起，米白的枕头上端坐着一黑一白两只玩偶兔，温暖又美好。
许谈意正背对着床沿坐在电竞椅上。
电脑桌面上有两个方框，摄像头正对桌面，一个是密密麻麻的文本文件，另一个则是摄像头呈现的画面，只能看到少女的手放在鼠标上，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光滑还带着点粉嫩，时不时传来敲打机械键盘的清脆声。
直播间的热度并不高，但也能以几秒多一个观众的龟速稳定往上爬。
因为主播没什么动静，弹幕很快有人在问。
“这是干嘛的？怎么这么安静。”
“上面新来的吧。”
“先是配音聊天直播热场，之后是声愈失眠直播。”
少女戴着耳机，半靠在电竞椅上，一双纤细白皙的腿交叠着，看着飞快闪过的弹幕，打了个响指。
“Bingo！大家有什么感兴趣的角色吗？”
少女靠近了点麦克风，选择用少年音来回答弹幕的问题。
“男的？”
“楼上，这是配音直播。”
“看手应该是女孩吧。”
“冒昧问问播主多大了？”
许谈意淡淡地扫了一眼弹幕，默默打开了一个新收集的背景音频，并不打算回应这些猜测。
她宁愿少点热度也不想外卖自己的隐私。
许谈意清了清嗓子，还是用刚才那副少年音，听着犹如玉石相撞，泠泠又似檐上霜。
明明是清冷的音色，却带了点俏皮。
“好喽，今天给大家配的是疯狂动物城的兔朱迪和狐尼克警官。”
“如果大家喜欢今天的少年音色的话可以去我微博投票噢，我每次直播都会换音色和大家互动哒！”
说完，敲了敲键盘，发送一条弹幕。
“微博是@谈了个音，感谢大家支持！！”
发完，少女关闭弹幕，调试了耳机音量，一扫原先的吊儿郎当，神情严肃，眨巴着眼睛看词，一手扶着麦克风。
“你害怕我吗?”
"你觉得我会发疯吗?"
...
“尼克·狐尼克，你被捕了。”
少女的声线一会娇俏机敏，却又在下一瞬变得成熟粗哑，两种声线切换自如，情感流露真挚。
由于版权问题，许谈意只配了一小段，她拿过鼠标旁的粉水杯，咬着吸管小口地喝水润喉，默默打开弹幕看观众反应。
“卧槽，好牛逼。”
“啊啊啊啊能不能用朱迪的声音和我们聊天！！！”
“尼克的声音真的很性感！！！”
【用户xxhide】送出一个礼花筒
【用户你真挺烦的】送出99朵玫瑰
许谈意看着弹幕，嘴角上扬，露出了个小小的梨涡。
“谢谢xxhide宝宝的礼花筒，谢谢你真挺烦的宝宝的玫瑰花！”
“大家有想听的角色欢迎通过弹幕告诉我哦。”
两小时后，许谈意跟观众说了拜拜就下了直播，把电脑关机后站起身，猛扑到床上，伸了个巨大的懒腰，开始刷手机。
叮咚叮咚，连弹出两条消息。
【房东】：小许，下周一要交房租了哈。
【房东】：这次不能推迟了哈，我这边着急用钱。
看完房东的消息，退出聊天框，打开钱包，看到自己的钱包余额，许谈意突然有点心痛，原本翘着的嘴角慢慢垮了下去。
她打开通讯录，翻找了一下，给学导演的谢衔青拨了个电话。
“喂”，大大咧咧的女声透过屏幕在房间里响起。
许谈意舔了舔唇，“青青，你之前说的那个配音面试，再给我发一下呗。”
“你不是说这个导演人品不行，不想接他的活吗？”对面听起来很疑惑。
“人为斗米死。”许谈意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你最近不是在搞直播吗，收益不行吗？”
“我热度不够，直播的收益很不稳定。”
对面叹了口气：“之前还没什么人知道，你去肯定能拿下这个角色。但是现在导演直接发网上招人了，竞争比较激烈。”
“你还是学心理的，不是配音专业出身，可能比较困难。”
可能过不了。
谢衔青默默把最后一句咽在了肚子里，换了个说法。
许谈意倒是乐观。
“没事，你把资料发我吧。”
看着对面发来的三个超大容量pdf，许谈意揉了揉自己的脸，把自己的嘴角往上扯。
不就是连夜准备吗！
没问题！
点击下载文件，三角光标变成了一个蓝圈，转啊转，文件被打开。
——
许是习惯了北淮连绵的雨天，司机开车速度并不因雨势变大而减少，很快到达目的地。
“到了”，中年人粗糙沙哑的声音从前座传来，许谈意本就是眯一小会儿，睡得不深，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一抹赧然的粉红悄悄跃上脸颊。
居然连到达目的地了都不知道。
许谈意啊许谈意，等会被卖了还在睡呢。
“谢谢师傅”，许谈意拿好自己的东西，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低眸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
她小跑着来到大楼门前，地上的雨水夹带着秽物被鞋子卷起溅在裤腿上，许谈意无暇顾及这些，自动旋转玻璃门一打开，就立刻侧身闪了进去。
她走到前台，礼貌地询问：“你好，请问一下李斯安导演在哪个录音室面试。”
原本坐在位置上还在嗑瓜子的女人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放下了瓜子，拿出压在电脑下的一本名册，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叫什么名字？”
少女并没有因为她冒犯的眼神生气，还是礼貌地回答。
“许谈意，言午许。”
女人往后翻了几页，在最后一栏找到了她的名字，在空白处潦草地打了个勾，头都没抬，发出一声嗤笑。
“还以为是什么大咖踩点来呢？”
“三楼307。”
想着快迟到了，许谈意没有跟她计较，细眉微蹙，转身进了电梯。
1
2
许谈意看着电子面板上跳跃着的数字，心里跟着默念着。
3
到了。
许谈意小跑到307门口，错愕地发现队伍都排到门外边还拐了个小弯。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赶上了。
看这队伍长度，轮到她估计还要很久。
怪不得谢衔青说竞争激烈。
许谈意轻叹了口气，乖乖地站在了队伍最后面。
她打开包，掏出耳机，打算再复盘一下剧中女主的原音音色和咬字习惯。一片静谧中，本来关着的实木门突然被打开。
走出来了一个身材瘦矮的男人，一身黑t，戴着个鸭舌帽，伸手朝许谈意的方向指了指。
“诶，你过来。”
“不用看别人，就你，站最后面那个。”
许谈意只好自认倒霉，摘了耳机，走了过去。
她站在男人面前，竟比男人足足高了半个头，许谈意微微侧头去听他说的话。
“你知道监听耳机吧？你去楼上vip休息室的台面上拿两副过来，上面有剧组logo，别拿错了。”
莫名有点烦躁，作为非工作人员进vip休息室，遇上脾气好的还行，脾气差的还不直接把她赶出去。
谢衔青跟她吐槽过这类事情不止三遍。
眼前的男人没给她拒绝的权利。
“等会要面试了吧，早去早回。”
她面上不显情绪，笑着答应说好。
转过身表情就绷不住了。
唇线紧绷，略显不悦。
为了面试，她忍。
她一路看着门牌走，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了vip休息室。
金属的门把手在走廊灯的照映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深棕的大门上挂着个铭牌，上面写着“vip休息室”。
就是这里。
许谈意注意到门缝透着白光。
所以里面现在有人吗？
许谈意收回已经放在门把上的手，弯了弯手指，开始“笃笃”地敲门。
耐心地等了一会，没人开。
许谈意试探地喊了句：“有人吗？”
还是没回应。
算了，直接进去吧。
许谈意刚想伸手开门，眼前的门被猛地打开，刺眼的白炽灯光让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等她缓过神，这才看清房间里面有两个人。
给她开门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卫衣卫裤，此刻正抱着一个平板，不解的看着他。
另一个男人身穿黑色大衣，躺在微倾的躺椅上，一个纯黑的鸭舌帽盖在脸上。
给他开门的男人看了看她身后没人，指了指她空落落的脖子，温和地开了口：“小姐姐，你的工作证呢。”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并不是在提问。
更像是一种判断。
？
我哪来的工作证？
许谈意收回了原本要开门现在悬在半空尴尬的手。
看着男人的眼睛，她莫名有点心虚，许谈意措了措辞：“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是有人让我来这取东西。”
像是终于被他们的动静吵醒，又像是默默听完了他们的对话，打算起来结束这场闹剧。
男人很轻地“啧”了一声，转而取下脸上的鸭舌帽。
他一手搭在扶手上，坐起身。一双手指节分明，修长白皙。
鼻梁直挺，下唇饱满，刀削般的下颌线干净流畅。
不知怎么，许谈意看着这个有些过于好看的男人，莫名觉得有点紧张。
窗外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豆大的雨珠被狂风裹挟撞碎在玻璃窗上，再缓缓流下。
许谈意不是怕雷声的人，此刻心却跳得很快，扑通扑通的声音被接连不断的雨声直接盖住。
男人蓦地抬起头来，眉眼间结着浓重的郁气，黑漆漆的眼神直直撞进她的眼里，眼底的嘲弄溢于言表，此刻看着有些锋利过头了。
说出的话也是。
“我说”
“演够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