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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不是不想让人知道? ...

  •   几人浩浩荡荡地走出教室,一直在观察动向的同学们顿时激动了。

      “他们要去干架了!”

      “要不要去告诉老师啊,万一出事怎么办?”

      “别多管闲事了,这不是他自找的吗?”

      “呵”

      众说纷纭里,涂洱轻声单吐了一个“呵”。

      音量不大,却恰好在众人停顿的空挡,显得格外清晰。

      气氛突然沉默下来,大家都在看他。

      “打不起来,我说的。”涂洱抬目扫了他们一眼,“你们真的很闲,亲眼看到他俩打架了?一直说个不停,吵死了。”

      “……”

      不知为何,大家对他有所畏惧,沉默良久,才有人鼓起勇气怼他。

      “有人看到了啊,那不然他俩身上的伤哪来的?”

      涂洱盯着他,眼神有些凉:“有人?谁人?你能把亲眼看到的人找出来吗?有伤就一定是他俩打架了?没有证据的传言都是造谣,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那人被他说得脸都红了,梗着脖子要站起来,却被同桌摁了下来:“哎哎别把事情闹大了,他说得也没错,本来就拿不出证据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在造谣,对谁都不好,况且跟我们有啥关系啊?”

      观望了半天的宁舒可这时才忍不住说:“或许是个误会呢?为什么大家就非得笃定这就是池临的不对呢?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有句话说得好,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我们还是别再讨论这事了。”

      她平时在班里就很有人缘,说话时语气温柔中肯,这会既给同学找了台阶下,也适时终止了这个话题,大家很给面子地住了嘴,该干嘛干嘛去,谁也没再讨论这件事。

      宁舒可松了口气,转头微笑着对涂洱说:“多亏了你啊,要不然他们得说个没完,我昨天在班群里劝了好久也没用,你几句话就把他们镇住了,好厉害。”

      涂洱没什么表情地说:“没什么,只是很讨厌有人信口雌黄,很吵。”

      宁舒可越发觉得这个人性格很酷,什么话都敢说,丝毫不在意人际关系,简直就是她最崇拜的类型,再开口时多了几分亲近:“别人都在人云亦云,你为什么这么坚信这是个谣言呢?”

      涂洱写字的动作顿了顿,这个问题他不太好回答。

      他只是相信,不经意间的眼神撒不了谎,何况身为一个同类,池临看向柯远的眼神对他来说太过熟悉,一开始只是出于猜测,还不能下定论。

      但开学典礼那天,池临所有的目光都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那种眼神掺杂了太多东西,他一下子就确定,池临跟他是一样的。

      都是同性恋。

      他们这种人的喜欢,是见不得光的。

      至少在这里是。

      宁舒可见他不说话,还以为对方嫌自己话多了,尴尬之中刚要起身离开,却听到涂洱淡淡地说:“不是你说的么,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那一刻,说不清为什么,她心里错漏了一拍。

      出了教学楼,陈凡达就拖着柯远的胳膊走远了些,眼神还在池临那里,说话时像在做贼:“你干嘛把他叫来了啊,我叫你下来是为了问清楚,是不是真的跟他打架了,你这伤到底怎么来的?告诉兄弟几个,为你报仇。”

      柯远看着他,语气带着怜悯:“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脑子不好使。”

      陈凡达懵了几秒:“怎么还骂人呢?”

      柯远说:“我为什么要跟他打架?要是关系真不好,打球五缺一的时候我叫他来干嘛?”

      陈凡达立刻说:“我知道,这不是大家都这么说么,我们也就是半信半疑才来问你的。”

      赵涵青走过来拍了拍柯远的肩:“不是就好,但是这伤总不能真是磕的吧?怎么磕才能磕成这样,还缠上绷带了?”

      柯远只好说:“被人撞了,不是磕的。”

      “嗯?谁这么不长眼睛?”

      柯远用最简洁的言语述说了一遍,略过了那个人辱骂池临的细节。这几人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满脸怒气,尤其是陈凡达,还扬言要找那个人私底下揍一顿。

      柯远不想告诉他们的原因就在这,叹了口气说:“算了吧。估计没过多久,他会先来找我们。”

      李岩惊怒:“他还敢来?”

      一旁的池临突然轻笑了一声,语中满是轻嘲:“当然敢来,不仅会来,还要去老师那告黑状,倒打一耙。”

      陈凡达一时无言,半响才说:“好不要脸,简直比赵涵青还过分。”

      赵涵青踹了他一脚:“你什么意思?”

      “……”柯远预感这两人又要作戏,牵起池临的手腕往回走:“回去吧,一会要上课了。”

      池临垂目看着相触的手,任由他带着自己离开,唇角微微扬起。

      怕幅度太大又牵扯到伤口,他笑得很不明显。

      和池临预感的一样,那人很快就找上门了,生怕伤口愈合了没有可信度,这天早上他就去了教务处,不知道他是怎么添油加醋将事实颠倒黑白了一番,宋有芝走进教室喊他们两个出来一下时脸色沉得可怕。

      教室里死一般地沉寂,直到宋有芝领着两人离开,又犹如炸弹一样爆开。

      陈凡达眼睛都快黏着他们的背影离开教室了,直到看不见了才挪回来,撑着下巴唉声叹气。

      叹到第四声,涂洱偏头看他:“你要叹到什么时候?”

      陈凡达:“……”叹个气他还犯法了不成?

      涂洱说:“很吵。”

      陈凡达无语,周围那么大的声音他听不见,就听到自己叹气了?!

      这节课是自习课,但教室里的吵杂声比课间更甚,巡查的老师在走廊另一头就听见了,带着一身煞气走进来,用力拍了拍教室铁门,巨大的碰撞声顿时压下所有嘈杂,同学们齐齐看向门口。

      看到来人后心中同时默念:完蛋,死定了。

      谢江主任满脸凶气,声音洪亮:“你们班要造反不成!?我在楼下就听到你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不想学就出去!去操场给我跑十圈!不跑完不准回来!”

      “啊……”

      教室里一片哀嚎,但没人起身。

      陈凡达歪着身子去问过道另一桌:“下一节什么课?”

      那人哀嚎到一半停下来:“物理啊,你还有心思听课啊?”

      陈凡达说:“物理?那没事了,什么时候去跑?”

      人:“……”

      最后八班的集体同学还是在谢江的驱赶下浩浩荡荡地下了楼,因为是上课时间,整栋教学楼教室外都很空旷,他们一行人就显得非常惹眼。

      各个班级靠窗的同学都透过窗户看到了楼下操场被罚跑的一众人,简直比上课内容更有意思。

      这一天,格致楼上下都知道了四层八班集体被罚的光荣事迹。

      教务处办公室里,宋有芝沉着脸坐在待客沙发上,柯远和池临则一言不发地站在离她一米之外的地方。

      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三个没别人了,柯远一时拿不准宋有芝到底是不是为了打架这事找他们。

      可除了这事,他们也没什么过错值得宋有芝生这么大的气。

      宋有芝翘着二郎腿,镜片反射的冷光衬得她此时更加冷漠,语气冷淡更甚:“自己招?还是要我一个个问?”

      “……”

      反正迟早都是瞒不住的,早说晚说都一样,柯远选择了前者:“如您所见,伤口既不是摔的也不是磕的,要罚随您好了。”

      他这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态度看得宋有芝直来气,将自己的怒气宣泄在桌上,用力过猛手心火辣辣地疼,但她仍是镇定地说:“我叫你们过来是为了罚你们吗?不给我一个解释?那个男生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你们是什么样的学生我最清楚,我想听你们的说法。”

      柯远偏头看了一眼池临,后者顿了一下,试探着问:“我来说吗?”

      柯远:“……”

      宋有芝和陈凡达他们不同,没这么好糊弄,万一抓住了他言辞里的漏洞,很容易就会将池临想隐瞒的事情爆出来。

      忽然间,柯远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火气蹭地往上涨。

      那个人是真的无耻,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在老师面前胡扯,就是笃定他们不敢把事实说出来,可就是这么憋屈,柯远就是不敢冒着风险和盘托出,他的目的达到了。

      池临一直在看着他,逐渐意识他在顾忌什么,心里某块地方软成一片,目光转向宋有芝说:“其实是我先动的手,他出口骂人,我嫌难听,就动手打他了。”

      他说得太过粗略,宋有芝刚想问个明白,柯远却扯了扯池临的衣角,示意他别说话,她立刻皱起眉说:“柯远,你让他说,还想瞒我什么?就这么想被罚?这次可不是写检讨这么简单,校内斗殴是要处分的!会直接影响到你拿今年的市三好!”

      池临握住了柯远的手,抬目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转向宋有芝将事情大概说了出来,只忽略了骂人细节。

      好在宋有芝并没有细究,满脸怒气地骂:“现在的学生真是无法无天,都敢在老师面前撒谎污蔑,但你们还是免不了要写检讨,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先别急着动手,直接来找我,我们班的学生,怎么能无缘无故被人辱骂!”

      “……好”柯远垂目答应。

      头一回清晰地见识到,宋有芝真是出了名的护短,告黑状的遇到她,算是踢到铁板了。

      出了办公室,柯远和池临并排着往前走,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无声,唯有走路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柯远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等着池临回过头,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什么,他的语气里不太愉快:“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说出来干什么?”

      我绞尽脑汁想替你隐瞒,然而你却毫无所谓地坦然说出,显得他自作多情。

      池临看着他,明明心里装着答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这条难看的疤痕只是不想让你看见,别人知道了他根本无所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不是不想让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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