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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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天空中仍旧飘着毛毛细雨，祁婼寒坐在账房的桌案前，桌上一旁堆放着她已经查看过的账目。
巧儿拿着杜柠霜画的几张图纸找到秋水，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秋水姐姐，这是大小姐让转交给少夫人的，你帮我送进去好不好？我得去给大小姐收拾一下西院的房间。”
秋水闻言知道杜柠霜这是又赌气了搬去西院住，无奈只得答应巧儿，一手端着茶托一手接过巧儿递过来的图纸放进怀里。
随后，秋水见天色不早了，祁婼寒一回来就忙到现在，连口茶水都没顾得上喝，与巧儿道别后，就端着让下人准备的热茶走进来。
“小姐，喝点茶休息一会儿吧。”秋水将茶杯放在桌上，然后怕祁婼寒会接着看账本，于是不等祁婼寒反应过来，立刻麻利的将算盘和账本一块儿拿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几张图纸交给祁婼寒。
祁婼寒接过图纸并没有打开，而是随手放在一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转头看向窗外，天竟已经黑了，原来自己已经忙了这么久了么？
“小姐，要不……去跟姑爷解释一下吧？”秋水看向祁婼寒的目光小心翼翼的，今天白天发生的那件事情，她家小姐和姑爷不欢而散，可秋水跟了祁婼寒很多年，自然知道祁婼寒也是在意杜柠霜的。
当时那样的情况下，祁婼寒没办法像往常那样哄着杜柠霜，耐心跟她解释。那顾卿叶是谁？敢谋夺皇位权侵朝野的王爷，敢颠覆乾元天下扶持坤泽当皇帝的第一人，杀伐果断，喜怒无常，倘若当时祁婼寒没有阻止杜柠霜继续说下去，恐怕现在的杜柠霜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祁婼寒本就是个淡漠的人，对什么人都清冷疏离，唯独在杜柠霜这里，她是不一样的。
祁婼寒会耐心的安抚生病的杜柠霜，柔声哄着她喝药，只会对着杜柠霜露出少有的温柔的一面，就连那次祁婼寒情潮期到了的时候，秋水能从祁婼寒眼里看出她对杜柠霜的心疼。
所以，今天祁婼寒厉声呵斥了杜柠霜，也是关心则乱，但是祁婼寒本就是一个不善表达内心感情的人，秋水是了解祁婼寒的，她家小姐恐怕是和杜柠霜相互喜欢的，只不过两人都犟得很，今天这事儿俩人都有错，错在太过于在乎对方了。
想到这里，秋水又一次开口劝道：“其实，我看那凛阳王也不像个好人，她看小姐的眼神太过于放肆了，况且……那凛阳王野心勃勃，小姐同她合作之时我就想说了，此人不可信，小姐应当小心才是！”
听了秋水的这番话，祁婼寒长叹一声，她又何尝不知道顾卿叶是什么样的人？可她更知道杜柠霜是怎么样的人，心直口快，单纯善良，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她害怕这样的杜柠霜会被顾卿叶记恨在心，她宁愿杜柠霜一辈子都这样纯真善良，也不愿意她卷入这些肮脏不堪的黑暗之中。
所以，祁婼寒才会在白天杜柠霜口不择言的时候，厉声打断她，因为她确实是从顾卿叶的目光中感受到到了杀意，她是在保护杜柠霜。
“她那边有什么动静吗？”终于，祁婼寒还是开口问秋水。
秋水当然知道祁婼寒问的“她”指的是谁，但她却偏要装傻充愣：“她？谁呀？”
“你说呢？”祁婼寒见秋水故意装傻充愣，脸上的表情突然故意严肃起来。
“姑爷她又搬到西院去住了，怎么一闹脾气就使小性子分居呀，像个扭捏作态的坤泽一样……”
“住口！不准胡说八道！”
秋水故意当着祁婼寒的面说杜柠霜的坏话，想看看她家小姐的反应，而祁婼寒确实也上当了，立刻皱眉呵斥秋水，她不喜欢别人说杜柠霜的坏话。
“噗嗤——小姐，您还是去看看姑爷吧，再晚恐怕姑爷又要哭鼻子了！”秋水见祁婼寒装不下去了，于是调侃道。
祁婼寒却眉头紧蹙，薄唇紧抿摇头道：“现在还不行，眼下凛阳王的计划已经展开了，那小皇帝也不是好对付的，我们如今站的是凛阳王这一边，现在和杜柠霜疏离些，倘若到时候计划失败，也可替她寻一脱身之法……”
“小姐！？您这是在给姑爷留后路是吗？姑爷若是知道了，不管成功与否，姑爷恐怕也会对小姐心存隔阂……”秋水难以置信的看向祁婼寒，她没想到自家小姐虽是对杜柠霜动心了，却还是没有想要和对方互相扶持相守的心。
祁婼寒嘴角挂着无奈的苦笑，她何尝不想与杜柠霜敞开心扉互道心意？可自己这般阴暗不堪的人，满心满眼只有仇恨，又怎么触摸得到站在明媚阳光下的杜柠霜呢？
“此事不可对杜柠霜说起，祁家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祁婼寒忽然转移话题，问起了祁家那边的事情。
秋水见自家小姐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也懂事的不再提起，仔细跟她禀报祁家那边的事情。
“甚好，现在只等他们找上门来了。”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祁家的败落，自己与母亲所受的屈辱，会向祁家每一个人一点一点讨回来！
这一段时间，祁婼寒已经完全接手了杜家的生意，然后开始着手打压祁家，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祁丝悦打算把祁丝颖再次送到杜柠霜身边。
经过上次回门在祁府发生的那件事后，祁婼寒本以为祁丝悦和祁丝颖会有所收敛，可在祁姒怜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之后，祁家便想要替祁姒怜找一个有强大财力的后盾，而以杜家的财力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杜家只有杜柠霜一个乾元，而庶出的祁婼寒已经嫁给了杜柠霜，祁年也曾派人送信给祁婼寒，信上的大概内容就是祁姒怜在朝堂之上需要金钱打点一番，以谋求一个更好的前途光宗耀祖，祁家那点资产根本拿不出手，于是在得知祁婼寒掌管了杜家的生意之后，便要求她做大买卖的时候带上祁家，从中分一杯羹。
这信上的内容属实是把祁婼寒给看笑了，自己从出生那一刻起，在祁府的地位等同下人，甚至连下人都敢欺辱他们母女，现下自己还未动手打压她祁家，祁年倒是想起自己还有个毁了清誉被迫嫁到杜家的女儿来了。
而信上所说的那些话不是恳求，而是颐指气使，似乎她祁婼寒就应当无条件帮衬祁家一样。
于是，祁婼寒选择对那封信上的内容置之不理，祁年也没有办法，祁丝悦这才想着要再次把祁丝颖往杜柠霜身边送，要知道，当初杜柠霜可是当着祁丝悦的面表示对祁丝颖感兴趣的。
而祁丝悦之所以还敢这么做，是因为她不相信杜柠霜与祁婼寒成亲之后便改邪归正了，乾元的本性她可是知道的，不可能有乾元经受得住一个坤泽一而再再而三的引you。
祁婼寒在得知祁丝悦的计划后冷笑一声，也不再留情面的开始了对祁家的打压。
祁家的生意都是小商铺小买卖，要想把生意做大就必须有杜家这种大商户带着，祁婼寒传消息给祁年，让她把祁家所有的现银都买大米囤着，到时候宫里会有人来收购。
这里祁婼寒还是很谨慎的，往日里杜家都会给宫里提供一些上等的优质物品，如今年的茶叶一样，这次她用给皇宫提供大米，一来解决了顾卿叶要求十万斤大米的一部分压力，二来这是击溃祁家的第一步。
祁婼寒让安插在祁家的细作与自己派出去的人里应外合，将祁年和祁丝悦命令人准备的大米都换成了细碎的沙石，大米则是偷偷运到了杜家的粮仓，这一招偷梁换柱把祁年直接气倒下了，而官府那边查了很久也未曾查出一点蛛丝马迹，祁年倒下后竟是一病不起，现下祁家正式由祁丝悦接手了。
那大米若是寻常生意人丢了便丢了，只当是时运不济，但是祁婼寒说是给宫里提供的，稍有差池便是掉脑袋的事情。
而这次祁丝悦倒是学聪明了，宫里的事就让宫里的人来管，祁丝悦接手祁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去祁姒怜府上送了拜帖，祁姒怜虽一向不喜欢自己这个城府极深且狂妄自大的堂姐，但还是找时间接待了她。
祁丝悦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祁姒怜大米不翼而飞的事情，还说是祁姒怜母亲求到本家，让祁年拿钱给祁姒怜打点一些官场上的同僚，这样祁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祁丝悦让祁姒怜出面找祁婼寒解决这次大米失窃的事情。
祁姒怜在得知这事后，眉头紧皱，她根本不屑用金钱去换取前途，更不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奈何这事儿是她娘提出来的，她身为女儿也无法责怪自己的母亲，于是便只好答应去找祁婼寒谈这件事。
果然，祁姒怜府上的管家，第二天就来杜府请祁婼寒到醉春楼一聚，说是有要事相商。
其实，祁婼寒隐约猜到了祁丝悦会让祁姒怜过来与自己谈这件事，所以听到祁姒怜果真让人来请自己时，也未表现得过于惊讶。
祁婼寒带着秋水才走到醉春楼二楼雅间门口，便听到了房间内传来悠扬的乐声。
“少夫人，您请。”这醉春楼也是杜家的产业，所以这里的小伙计也是认得祁婼寒的，将人带到门口后，便识趣的退下了。
秋水上前敲了敲门，雅间内就传来祁姒怜的声音：“堂妹来了？快请进。”
祁姒怜亲自过来给祁婼寒开的门，然后还屏退四周的乐伶，只留下自己的随从在外面看守，随后看向祁婼寒身后的秋水，意有所指。
祁婼寒目不斜视的抬头与祁姒怜对视，用清冷的声音对祁姒怜说：“秋水不是外人，堂姐有话不妨直说。”
“是这样的，寒儿你大婚之时堂姐我正值宫闱，没办法赶来观礼觉得甚是遗憾……”祁姒怜倒也不急着开门见山一上来就说正事，而是自顾自的给祁婼寒倒了杯茶，开始打亲情牌套近乎。
可是，祁婼寒并不觉得自己与祁家还有何亲情可言，于是故意端起茶杯打断祁姒怜的话：“堂姐现在好歹也是侍郎，怎么还喝这种普通的绿茶？秋水，让掌柜的亲自煮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送过来，不能怠慢了我堂姐。”
“小姐说的是，堂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侍郎大人就得有该有的待遇，奴婢这就去安排。”说着，秋水直接转身出去了。
现在房间里就剩下祁婼寒和祁姒怜二人，而祁婼寒刚才与秋水的那两句话，算是狠狠打了祁姒怜的脸了。
祁姒怜虽说在朝为官，可朝廷每月给的俸禄也就那么点儿，祁姒怜不仅要养活一家老小，更是要打点上下官员，总是入不敷出，眼下她也并无太大实权，官场上那些势利眼也不会来巴结讨好她，她也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所以，祁姒怜的母亲才会去求祁年，让祁年帮衬一下他们家女儿，这才有了祁婼寒的可趁之机。
祁姒怜尴尬的干咳一声，脸涨得通红：“寒儿说的哪里话？为官者自当清廉节俭，我喝普通茶也行，不必铺张浪费。”
祁姒怜话虽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很不舒服，以前的祁婼寒在自己面前低贱到了尘埃里，自己去本家都懒得瞧她一眼，如今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竟然开始嘲讽起自己来了。
但是眼下有重要的事情要求她，还不能撕破脸皮，于是祁姒怜接着说：“其实，今日找寒儿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祁婼寒见她终于是沉不住气了，便放下茶杯：“堂姐只管说来便是，一家人不说什么求与不求的。”
祁姒怜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这祁婼寒没有太过分。
“寒儿可听到消息了？大伯父也就是你爹爹囤积的几万斤大米失窃了，这几万斤大米一夜之间失窃，且官府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寒儿认为是何人所为？”
祁婼寒假意皱眉思考一番，然后摇头：“事情我也听说了，可我也不知父亲得罪了什么人。”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求堂妹寻个法子，替你父亲把这个洞补上，否则祁家亏空破产事小，宫里的人怪罪下来，可就事大了！杜家家大业大，这几万斤大米……应该不是问题吧？”
这时候，秋水端着好茶敲门进来，直接打断了祁姒怜的话：“堂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家小姐虽在外传的是掌管了杜家生意，但却并无一点实权，这事儿恐怕没办法帮到老爷了，不过堂小姐您在朝为官，这点儿小事儿与您来说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吧？”
秋水这番话，直接把祁姒怜听得黑了脸，拍桌而起：“祁婼寒！你自己娘家出了事情你不帮衬也就罢了，让一区区一个丫鬟来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秋水所言非虚，这事儿我也帮不了祁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是我父亲在我成亲那日说的，即使这样，我也念着骨肉亲情，没有如实向宫里的管事将祁家供出去，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只能祁家自己想办法填补亏空了，其他的……恕小妹无能为力！”
“你！！好……好啊！走着瞧！”祁姒怜被祁婼寒这番话弄得无力反驳，愤恨的甩袖离开了。
“秋水，我们也回吧。”祁婼寒冷眼看着祁姒怜走后，这才开口。
秋水也二话不说，立刻跟着祁婼寒离开了醉春楼回杜府。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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