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逃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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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一个消息，艳艳要转学去城里念书，这样就能考区里的初中。
倒是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没当回事。
可是二胖不一样。我可是跟二胖一起长大的，他想什么，我心里明镜一样。
他一整天都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兴许，不想和艳艳分开吧。也或者，我终于明白他努力学习的原由了。什么成功不成功的，什么被家里人笑话，都是因为艳艳的心不在这大山里。
虽然他做好了出去以后再也不回来的心理准备，但是也是建立在小学毕业以后的基础之上。这下艳艳突然要转学，使他认为的最后期限一下子被迫提到了眼前，一时半会他接受不了。
二胖也太不成熟了。
我只想到这么一个词形容二胖。
我们三四年级的时候，女生之间就开始传，谁喜欢谁，谁又不喜欢谁这样的消息了。不过并没听说谁喜欢我，想来大家也不至于眼瞎，毕竟我并没什么可取之处。二胖不一样，长的帅成绩还好，喜欢他的小姑娘多的是，不光小姑娘喜欢，村里的大人都喜欢他。提到二胖大家都点头竖起大拇指，他也一直是他们家的骄傲。
他现在的状态，就跟被雨打了的花一样，蔫嗒嗒的，像极了被抛弃的妇女。
我的灯塔不仅被艳艳炸了，还连重建的机会都没有。或者说，在我心里，像二胖这样优秀的人，竟瞧上了艳艳，最低也应该是像蕤蕤那么优秀的女孩才能配的上他。
我都怀疑二胖是不是故意考差了，让艳艳考了个第一。
想归想，也没有真凭实据，何况是他自己的恋情，跟我也没关系。
课间，凯娃直勾勾的就朝我走来，本来我还在想如何拒绝他，总不能说我不再像个小孩子一样摸泥鳅抠黄鳝，要回家学习吧，这有损我的形象。
二胖直接把我拖走了，省了我不少事。
但是麻烦的是，我俩逃课了。
说是逃课，也没乱跑，就在学校背后的菜地里，找了个干净石头，坐着。
“三子我也想转学。”
“你给我说，我有啥办法，你该给你妈说。”
二胖没接话，我也觉得我这回答甚是不妥，毕竟不是谁都能想转学就能转学的。
“二胖，我不晓得该说啥子。说的不对的，你就当我开玩笑。”
我捋了捋自己的思绪，在想怎么说好一些。
我爹占三，我也占三，我上头还有两个姐姐。都说‘老大傻，老二奸，家家有个坏老三’，我自认不坏，不过为了少挨揍，察言观色这点，我真的比二胖强太多。
他们两个没结果。
我不否认比起其他人，艳艳更喜欢二胖，但是不代表二胖是那个唯一。如果二胖不是第一，或者有比二胖更优秀的，艳艳毫不犹豫就会喜欢其他的人。这不能算是错，只不过是人的天性，大家都喜欢更好的罢了。
这世界上厉害的人多了，连二胖自己都知道我们渺小，他又拿什么去维系艳艳对他的崇拜感？
努力没错，我也在努力，但是为了某个人努力，这很可笑。
可以为了自己努力，可以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努力。不过二胖估计会挑字眼说艳艳就是他的梦想。
“你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她不属于你，任你如何上进，也缩小不了这种差距。”
我说出了很残忍的话，二胖也没生气，只是呆呆地望着菜地里的菜。
虽说我成绩不好，但是逃课这事，还真没干过。时不时我就四处看看，有人走过我也很紧张，生怕是自己认识的人，这要是被发现了，可不是一两句话能糊弄过去的。
“我都知道，但是就是有点难过。”
“大男人你难过个锤子。”
“你撒子都不懂！”
“我当然不懂，我为啥子要懂。是书不好看还是卷子不够写？你才小学，喜欢不喜欢的能咋个，莫跟个姑娘家家的一样失恋了就要死要活的。”
“也是，你天天没心没肺的，也不会喜欢什么人。”
“懒得跟你说，我回去上课了。”
“都上一半了你回去咋说？”
“就说拉肚子了。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那你走嘛。别说我在这。”
“我才懒得说。”
在教室门口，捂着肚子装肚子疼，告诉老师自己前半节课是拉肚子了，老师看着我，也没多说什么，让我回座位作好，要是实在忍不了，就先回家。
坐下以后，前半节课没听到，现在压根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也只剩发呆了。
人在心不在大概就是说我现在的状态吧。虽然是回教室了，可是脑子里也还是二胖的这些破事。
或许就如二胖所说我什么也不懂，我没心没肺。但是我知道，感情这种事情，跟懂不懂没关系，谁都有心有肺，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我大姐当初也有个喜欢的对象，隔壁村的，可是他家条件不好，难道让我姐嫁过去吃苦受累？完全不可能嘛，后来也就慢慢淡了。
同样，艳艳在家众星捧月一般的养着，就算二胖发展的再好，根在农村，艳艳巴不得离开农村去城里，最后肯定不会选择二胖。二胖自己也不想耽误艳艳，所以只能他自己难过。但是谁有知道呢？
他只不过感动了他自己，连我都没被感动，何况艳艳。
我望向艳艳的方向，她今天没穿校服，穿了条黄裙子，不知道是不是姑父买的那条。我对她印象不好，自然看不出美不美，只是感慨都快十月份了，穿裙子也不嫌冷。
外面的世界未必如他们两个想的那么美好。
对我而言，哪里都一样。
*
晚上吃完饭，我借着说有题不会要姐姐指导的理由，把姐拉下了桌。
确定爹妈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空管我们以后，对姐说了二胖的事情。
我很困惑，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的。
姐本来很生气还没吃好就被我拉走了，听了这些八卦，她倒是来了兴致。
“你不理解二胖，二胖也不理解你。环境不同，自然不能感同身受。
我们都一样，不成功，就只能回来种地。高速路不会经过之里，没有铁路火车也不会从我们这里开过，也不会有拆迁。
就算拆迁了，我们有机会住到城里去，没有任何谋生的技能，一样也会生活的很艰难。
在这里，我们还有地可种，出去以后，又该怎么办？
于是我们祖祖辈辈就只能种地。
你觉得种地还好，别人未必这么想。外面的世界纸醉金迷，花花绿绿，你却觉得吵闹。
各花入各眼，你看不上艳艳，艳艳也看不上你。”
“说我干啥，说二胖。谁稀罕她看上啊。我巴不得她看不上我。”
“我只是打个比方。
有一点你说的对，因为在家你算小的，一件事情没做好，不光爹妈揍你，至少就多了两个姐姐会揍你。察言观色这点，你比很多人强。
你的想法比你周围的男孩子成熟很多。所以你觉得二胖幼稚。
但是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也只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等你有真心喜欢不想分开的人，你自然有所体会。”
“哎呀，喊你不要说我啊，说二胖。说我干撒子，我这么乖。”心里莫名觉得火大，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干啥总拿我来说。
“依我所见，我觉得二胖以后很艰难。”二姐顺着话，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为二胖摇头，还是为自己摇头。
“你咋这么说喃，二胖那么好。”
“你要求咋那么多！你让我说二胖的嘛。”
“我喊你说二胖又不是喊你说他不好。”
“撅着个嘴巴干啥，我实话实说。
不光二胖，我们村、我们镇、我们乡，所有的孩子以后都不好过。
爹妈为了孩子能好好学习，也没让我们系统地种地。说的难听点，我们要是没有出路，连庄稼都种不好。
但是，说我们没种地在学习，实际上，学习也没有城里的孩子学习好，出去竞争也竞争不过城里的。又有几个真的成绩拔尖能比城里孩子学习好？
你看妹妹，天天被姑父说不努力学习成绩不好，但是她的成绩是比二胖比艳艳好了很多很多的。
所以艳艳家里才巴巴得要给她弄城里去读书。
我们这些人啊，眼睛总爱向上看，可惜别人看不上我们；眼睛向下看，我们又看不上种地的。
都是眼高手低。”
“你说那么远的东西好空洞哦。”说实话，我听懂了又像没听懂，总之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复杂。
“不空洞啊，我马上就要面临这样的问题了。”
“那你可以和大姐一样找个好人家嫁了啊。”
“那要看你咋个定义‘好人家’了。”
“那啥是好人家？我们家就是好人家，你不嫁也可以。”
“刚刚还说你成熟，一下子咋个说小孩子话。我不嫁，留在家里当老姑娘，你养我啊？就算你养我，你以后老婆也不愿意养我。”
“不关事，你肯定嫁的出去。我对你有信心。”
“你才几岁就谈论这些。不把心思放学习上。这回你好像进步了不少，继续努力。我也对你有信心。”说完拿食指轻轻戳了戳我脑门。
我一边把头往后躲，一边抱怨，“你这明显挖苦我，报复心太强。”
“咋嘛，只准你对我有信心，不准我对你有信心啊？”
“不敢不敢。”
“你没感受过，所以你转述起来只有一句话，二胖喜欢艳艳。所以我没法知道二胖到底多喜欢艳艳。也不知道二胖怎么想的，更不关心艳艳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自然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这怪你，不怪我。”
“你这是蛮不讲理！”
说不过我姐，女人胡搅蛮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我真是从小就深有体会。也许正是因为我有两个姐姐，我才能辨别艳艳的行为不是真的喜欢，仅仅是对二胖的崇拜。这种崇拜，换成别人，一样成立。二胖大哥也是个老实人，大概没教过他这些吧，也或者，二胖心知肚明，只是不肯承认。
“你再说一遍试试。”
“哎呀你好歹是姐姐，一天到晚恐吓我。”
“你还学会‘恐吓’这个词了，了不得啊。”
“你们两个各人做各人的作业，叽叽咕咕说啥子。”妈在厨房喊。
我只好压低声音，“看嘛，被妈听到了。”
“莫想太多了，各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回你自己屋去，不要打扰我学习。”
“这是没有八卦了就撵我走啊，卸磨杀驴！”
姐做出要打我的姿势，我赶紧拿上纸笔，跑回了屋。
二胖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姑娘给我当孙媳妇呢？
我姐以后又会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