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时欢》小大A

122、第 122 章

　　“苡苡，今天要来的这个男孩你多注意些，他父母提前打过招呼，说这孩子有些喜怒无常，不太好打交道。”
　　尤苡苡匆匆忙忙将最后一口面包咽下，“成，放心吧啊，对了，这位顾客具体什么情况？”
　　“说是常梦到些光怪陆离的东西，想醒却醒不过来，只能看着蒙蒙雾中杀戮四起，啧，反正听起来挺骇人的。”
　　凑到映屏前将客户资料调出，不觉间眉头已越皱越紧，“十七岁，受梦魇所扰神思不济，无法正常生活，且多次于校内生事现暂办休学，这么严重？！”
　　“嗯哼，所以这次委托人希望我们能将他梦魇的源头找出，过程中重构他的梦境，以期缓解甚至根治使他躁动的根由。”
　　尤苡苡打量着屏幕中的那人，资料卡中显示这男孩身高一米八七，可看着他的相片竟完全匹配不上，相片中的这人分明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正太。
　　“这……这孩子……怎么也看不出有暴力倾向啊。”
　　符柚凑近也是啧了声奇，“确实，这娃简直萌化我的心呐，苡苡，你可一定得努努力，这张脸不走正道属实可惜。”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搁这垂涎吧哈，我去里头准备资料了。”
　　“去去去，老娘还没这么饥不择食！”

　　“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嗯，走吧。”
　　电梯缓缓下降，看着整座城市于眼前越发清晰，攥在口袋中的手心已浸透了汗。
　　怎么就……紧张了呢？

　　“子闻啊，今天不管怎么样你一定尽量控制些，妈妈带你过去是为解决问题，解决掉让你痛苦的根源，一定好好听人说，可千万别……别动口动手，好不好？”
　　爱理不理的模样，男孩懒懒往沙发正中一靠，“你们怎么知道……那人就不是骗子？”
　　“闻闻，妈妈向你保证，她一定不是骗子，也一定能解决你的问题，随妈妈过去试试吧，万一就……万一就……”妇人又哽了声，掩面侧向一旁。
　　“我去，您……别哭了。”手已伸出却始终未落下，乌子闻低着头起身朝门外去了。
　　“这孩子总是这样，明明在乎却总藏掩着，妈妈多希望你能好起来……”

　　“许先生，项目现已启动，不过因此类项目未有先例，所以内部状态不是特别稳定，有时恐怕会有突发状况出现……”
　　笔势已收，一份署着许徽安名姓的责任书递了过来，“文件我详看过，项目所生风险统归我个人承担。”
　　“许先生，这其中的情况还属未知，您……再考虑考虑吧！”
　　“不必，带我去设备仓。”
　　“好……好的。”

　　“叮咚……叮咚……叮……”
　　“欢迎光临！”
　　“你好，请问你是符柚符小姐吗？”
　　“啊是的是的，二位请进。”
　　设定端送茶水指令的空档，符柚瞅着乌子闻的背影再次惊了个奇，“真真……架在高跷上的小正太啊，为啥人类进化时把我给落下了！”
　　“苡苡，子闻过来了，你带他去设备室吧。”
　　“好，我就来。”电子声讯顿收，不多时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二位好，我是架构师尤苡苡，你们可叫我小苡或苡苡。”
　　“你好你好，小苡老师，我儿子就拜托你了！”
　　“您客气了，这位就是子闻吧。”
　　“对，子闻快打声招呼。”
　　男孩闻言只略掀了掀眼皮，照旧杵在一旁当尊雕像。
　　“你……你别见怪，这孩子他……”
　　“不会，子闻，那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幼稚……”倒也没再固执，乌子闻站起便朝尤苡苡来的方向走，仍未正眼看她。
　　尤苡苡虽面上笑着，脑中却早已上演了场痛殴大戏，这个叫乌子闻的中二少年已在她的脑海中被揍成了只鼻青脸肿的乌贼。

　　“设备已调试完毕，仪器各项数据正常，是否开启传输？”
　　“开启。”
　　“许先生，临行前一些事项仍有必要再为您强调一次，周期内每二十小时必须退出以作休整，您听到耳际提示后赶往沈府即可。”
　　“再有便是切勿沉溺过深，这些只是虚拟架构，您……”
　　许徽安摆了摆手，面上有些无奈，“我知道，吕院他是忧虑过度，对他的话不必当真。”
　　“好，请您躺进舱房，一分钟后正式传输。”
　　许徽安看着正中映屏发了会儿怔，男人在旁看着，竟似瞧出眼前这人眸中的几分向往。
　　他为什么不怕？这项目的风险甚是已大过日后或许会产生的收益，更甚会将人的神思永远囚禁其中，到那时眼前这人就成了需由机器续命的区区□□，那还有什么意思？
　　吕院所提及的那人，对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那……不是场梦吗？

　　“闻闻小朋友，怎么样，这儿还不赖吧~”
　　“叫我乌子闻。”
　　“这么冷淡呐~得，也不逗你了，坐上来吧，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乌子闻立时后退一步，倒总算正眼看向了她，只是这满满当当的不信任是怎么个意思？！
　　“乌子闻乌同学，请你对我多些信任，我是个专业的架构师，也帮助过不少人解决了问题……”尤苡苡深信距离是打破隔阂的第一步，由是笑着向他探出身去，将掌心的眼镜递向他，“相信我，好不好？”
　　乌子闻没去躲，奇怪的是他对她并无抵触之感，反倒觉得她像团光，似乎……能将他从泥沼中带出。
　　“这是什么？”
　　尤苡苡晃了晃手中的眼镜，笑意愈深，“这个是我的秘密武器，怎么说呢……通过这个呀，我能找到你梦境中的隐秘角落，从而将浓雾拨开，让一切现于光下。”
　　“幼稚。”将眼镜一把抓过，利落戴上后坐入椅中。
　　“你！”再一再二不再三，这中二少年要再说她一次幼稚，别怪她对他不客气啊！

　　翻天覆地的一阵，待乌蒙散尽，眼前一切渐渐清晰。
　　抬手看了看，白白胖胖的样子，像是六七岁孩童的手。
　　“哥哥哥哥，今儿南山寺下有花会呢，快带我去看！”
　　宜欢！是宜欢！
　　切实的痛苦铺天盖地袭来，不知不觉间，面上已湿成一片。
　　这是……泪吗？竟把参数调得这么细致……
　　“哥哥，你怎么哭了？”
　　“咳，没……没什么，梦魇住了，宜欢你等等，哥哥这就起来。”
　　“好~”

　　“呦！欢欢羞不羞呀，这么大了还要哥哥抱~”
　　妇人笑着走近，往兄妹俩口中一人塞了一颗葡萄。
　　“娘……娘……”
　　“丞徽，你怎么了？！”
　　“哥哥，你怎么又哭了？”
　　痛意席卷而来，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子闻，你看到了什么？”
　　“树……无边无际的树，还有位织布妇人……”
　　“现在，往前走，去问问那个妇人这是什么地方。”
　　手无意识地向前伸去，脚亦随之微动，“哎呦！你打我干什么？！”
　　画面中，妇人举起木槌便朝这边挥来。
　　“跑！快跑！边跑边问她是谁。”
　　画面中，妇人似是气急了的样子，将木槌摔到一旁蹲地大哭起来。
　　“子闻，上去看看。”
　　“我……我不敢，她再打我咋办？！”
　　“你……”不能有过激言语！不能说粗话！小心这小子投诉！
　　“她棒槌都扔一边去了，拿什么打你，更何况现在你在梦中，就算她打你你也不会痛。”
　　“哦好，什么？！我做着梦呢？！”
　　“坏事……”念头未转完，乌子闻已刷地睁大双眼坐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许先生，您还好吧？”
　　“没……没事，有水吗？”
　　“有的，您稍等我这就去取。”
　　见男人去远了，许徽安下意识摸了下眼角，果然触手一片湿意。
　　慢慢由舱中坐起，思虑再三，还是将设备都褪了下来，翻身下了地。
　　“许先生，水。”
　　“好，谢谢。”
　　“许先生，方才检测到您拟体的各项数据出现短时骤涨现象，接着便被系统强制退出，您……没事吧？”
　　“我没事，是不是……数值超过设定范围就会被强制逐出？”
　　“是的，这也是吕院提出来的一个建议，为防止其中出现某些不可控因素牵绊住您。”
　　“嗯，今天先到这儿吧，明天继续。”
　　“好。”

　　“尤苡苡，刚才怎么回事？你操控我？！”
　　“你！不要直呼我大名，礼不礼貌啊！”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尤苡苡强压住火气，一字一句道:“我的职业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架构师，然后呢？”
　　我忍！他就是一中二病，我不跟他计较！不跟他计较！
　　“人又称此为‘梦域架构师’，顾名思义入梦境重构情节，或是拂尽迷蒙将顾客所需梦境情节截选，说得够清楚的了吧。”
　　乌子闻自知失言，难得现出几分窘迫，“所以……你不是在操控我，只是在指引我探清囚困住我的梦魇源头？”
　　“可算聪明点了，所以啊，能不能对我多些信任，我不会害你的。”
　　“本来就聪明。”将眼镜重又戴好躺下，“姑且就信你一回。”
　　“嘿！你这臭小子……”

　　夜色已至，许徽安看着窗外，脚边已有几只空瓶。
　　“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目前已知那妇人是你娘，不，这话不妥，是你另一时间维度中的娘，且你娘比较暴躁。”
　　乌子闻整个人已成了蔫蔫的样子，全然没了方才的那般傲气，“长久以来困住我的梦魇，会不会是件曾发生过的事？”
　　“不好说，若三次之内梦域可前后衔接的话，就有很大概率是了。”
　　“嗯，谢了。”
　　“哎呦！乌大少爷说什么？刚我耳朵闪了~”
　　乌子闻白了她一眼，利落站起朝门口去，“您老人家消停点吧，半截子土的人了。”
　　“嘿！你损不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