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钥：末日前的42天「科幻」》唐九谦

14、火光再起

　　2013年1月7日上海

　　中午，齐眉和卜钰一起带着"蜜罐"，也就是何铃子生前一直喂养的那只流浪猫，来到洛河商业广场的宠物医院做全面检查。

　　齐眉指着小猫的鼻子，一本正经的跟它说，"以后你可就是厅长家的小宝贝了，到了新家要听话，罐罐少不了你的。"

　　"小事一桩师傅，我家地方大，多10个都能住得下。"此时，小橘猫正趴在卜钰的怀里蹭来蹭去，还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看起来刚才那番话它的确听进去了。

　　就在昨天，当郝局把从梁欣家里搜出的自白书摆到齐眉面前时，她的第一反竟然很平静，可能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她感到麻木。

　　虽然自白书里详细交代了杀人动机，分尸、抛尸的经过和最后决定自杀的心里历程。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许多细节的地方都含糊其辞。别说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就是给个稍微有点推理能力的普通人来看，也是疑点重重。

　　"师傅，你不会真的就打算这么放弃了吧，郝局那也是没办法。再说，我不是没事吗？过段几天就能归队了，这下倒好 ，你这一走，又得来个空降兵。"

　　齐眉打小就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甚至有时候做事常常过于冲动，感情用事，守规矩爱钻牛角尖。

　　但这次却意外没有过多争辩，她心里清楚，现在局里上上下下都顶着压力，必须拿出点实际的东西可以给群众一个交代，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下的缓兵之计。

　　更何况就在梁欣死后的第二天上午，她的社交平台上定时发布了这封自白书。

　　几分钟之内转发破万，舆论哗然，谁能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孩就是杀害何铃子的真凶。

　　还没等局长明说，齐眉就主动提出暂时退出这个案件，等待后续安排。毕竟作为队长，梁欣的死她要承担主要责任。

　　队里的其他成员得知她的决定时都非常诧异，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和局长据理力争。

　　况且案件现在愈发复杂，作为队里的主心骨，却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只有李良白在齐眉离开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叮嘱她任何时候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齐眉并没有投降，她需要时间冷静，调整状态，理清思路，冥冥之中感觉这次案件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化验单出来，医生嘱咐猫咪身上只是感染了一些寄生虫和轻微皮肤病，回去再上几次药就能痊愈了。

　　洛河广场作为最早一批加入宠物友好的商场，深受爱宠人士的好评。作为一个老牌商圈，能在竞争如此激烈的时代依然屹立不倒，其老板深知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

　　这家商场最有噱头的地方莫过于，穿插在其中的一座悬挂式观光过山车。从商场的2楼乘坐过山车可直达顶层。听说刚开业的时候，坐过山车的队伍可是里里外外绕了3圈。

　　虽然齐眉以前偶尔也会来这里，但这东西她倒是真是一次都没坐过。

　　今天有机会，两人准备到顶层一家网红餐厅解决午饭。

　　随着座位缓缓上升，原本在包里睡觉的蜜罐此时也从缝里探出头，好奇的望着底下。

　　年前的商场总是格外热闹，橱窗里展示也变得红火起来，玩具柜台，精品店，食品区......每个人都在他们各自的时空中忙碌着。

　　"师傅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为什么带我来这儿呢？不会真的只是给它看病吧。"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对了梁欣那封遗书你看了吗？"

　　"今天一早我就看了，就从语言表达上来说，大致符合她这个年龄阶段的心境。特别是在一些措辞上，能够推测这个人在写这些内容的时候，情绪处于极度崩溃的情况。"

　　齐眉点头认同，"经过技侦科专业比对，这个字迹确实属于梁欣本人的。也就是说在她被带到警局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段内容。"

　　"问题就出在这，我们暂且不讨论她所写的杀人方式的可行性。”

　　“就算她准备畏罪自杀，可为什么要选择在警局？又从哪里搞到的毒药？藏在哪里？疑点实在太多了。况且在审讯过程中我能感觉出，梁欣一定知道些什么。"

　　"而且为什么要留下两份一模一样的内容。如果梁欣是真凶，很显然没必要。如果不是，那动机又是什么，或许这才是关键。"

　　说完，齐眉见对方皱褶眉头看向自己，疑惑的问，“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卜钰像只大猫一样窝在椅子上，思索片刻，"师傅，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由。可我还是想不明白，在这种关键时候，你怎么就抛下我们这群可怜的孩子就不管了呢？"

　　到达顶层，两人来到一家名为庆春朴门的素食餐厅，入口处只有小小的一个招牌隐藏在几颗竹子后面，推开门，店内坐无缺席。如果不提前个俩小时拿号，估计等到天黑都吃不上。

　　黑松露炒饭、桂花芋头、南阳肉骨茶，铁板三菇......都是这家店的特色菜。

　　"师傅，怎么有三副筷子，怎么还有谁啊。"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齐队长！！不好意思来晚了！！多多包涵！！"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刘大可抱着电脑包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你！！"卜钰咬牙切齿的盯着眼前这个一脸献媚样的IT男，"师傅，你怎么把这个色鬼给找来了呀，他不是应该在看守所待着吗？"

　　"嘘！你小声点！"由于卜钰的声音太大，以至于边上几桌都纷纷好奇回过头来，用八卦的表情看向这边，"我怎么就该待在看守所了，我干什么了，我还提重要供线索了呢！"

　　"你今天来干嘛。"

　　"我当然是来协助你们警方破案的。"

　　"你协助警方破案？就凭你？得了吧，看这幅腔调，贼眉鼠眼。"

　　"我贼眉鼠眼，我堂堂一表人才，齐警官她说我贼眉鼠眼。"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刘大可的确是我找来协助破案的。大可，接下来你可得好好表现，最后我们卜警官认不认可你就看你的本事了。"

　　"那我今天可就得好好让你看看我顶级黑客达克·刘的本事了。"说完刘大可掏出包里的笔记本。

　　"我之前让你查的关于"理想国"的资料怎么样了。"

　　"稍等，这些就是我在暗网上查到的所有资料。我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型邪教团体，没什么气候。没想到全世界都有它的踪迹，首先加入这个组织需要进行组织内部人员的严格筛选，只有筛选合格以后，组织还会对你进行一系列测试，最后还需要每个地区的首领进行评估，最后通过这一些列的人最后才能顺利加入。"

　　"哦对了，好像他们组织成员每个人身上都有这种特殊的纹身，然后需要定期参加集会，大概就是这些。"

　　"纹身？什么样的纹身。"

　　刘大可随机就把电脑屏幕反转过来，熟悉的图案映入齐眉眼帘。

　　「又是肤绣。」

　　看来，何铃子，梁欣，颜序还有上次在1933看到的那群人，他们身上都有着相似的纹身，也就是说这些人与"理想国"这个组织都脱不了干系。

　　"对了，他们这个组织里头有提到音乐之类的东西吗？"

　　"音乐？好像没有，不过有一点，仅仅是我的推测。"刘大可看了看两边，然后压低了声音，"我怀疑这个邪教很有可能和一个跨国人口贩卖组织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在一个暗网的人口贩卖交易论坛上看到了一个帖子，那个人身上就有这样类似的纹身。但我不确定她是否就一定与这个"理想国"有关。"

　　"就这些啊，我看你也没多大本事嘛。"卜钰

　　"卜警官，你知道在暗网上查资料是很危险的嘛，要是一不小心你的个人信息被曝光了，那可是要被追杀的好吧！"

　　看着卜钰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刘大可只好头像，"我承认，在黑客届我的确只是一个小学生，不过我可以摆脱我一个朋友，他可是以前参加过"幽灵蛸"组织的一次大规模的行动。那才是真正的顶级高手！"

　　"幽灵蛸又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啊，这可是世界最顶级也是最为神秘的组织之一，《V字仇杀队》看过吧？听说这部电影就是根据这个组织来改编的。"

　　"中二少年！"

　　"再送你们一个免费情报，知道今天为什么我约你们来这里见面吗？你们想不想听听这个洛河广场背后的故事。"

　　"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洛河广场，包括周围一片都是507所的秘密研究所之一，这也是我一个朋友他从一份资料里。你们不会连507所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见两人纷纷摇头，刘大可挺直腰抹了抹鼻子。

　　"建国之后，由钱书珉院士主导的507所成立。建立研究所对外理由是寻找异能人士，所以当时大家都以为钱老是不是因为研究量子科研走火入魔，而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召集有识之士，寻找宇宙其他维度中的生命。"

　　"洛河广场的前身你们都能猜到是什么吧？"

　　"游乐场？"

　　"对，那个文件里还有一张当时的建筑施工图，这里一片包括周围都是游乐场的范围，但明显地面上这些都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其地下工程部分。"

　　"至于为什么把研究所建在这里，资料里没有详细说明，只是简单提到一句"'此地区内部存在的高频能量场，建议将周围12万平方米纳入研究所范围。在地面建造游乐场，外围环绕居民社区作为掩护。'这些都是当时的一些老照片，几乎都是些游客照，没什么特别的。"

　　"后来由于那件事，研究自然而然也就停了，最后这些资料和设备最终是全部被毁还是运往他处，那些研究员最后的下落，这里面都没有说道。"

　　"里面还说地下建筑物的入口及其隐蔽，就藏在这片别墅区的某栋房子下面。"

　　"不会这么巧吧。"齐眉突然想到颜序的那间地下室，心中不由一紧。"大可，你继续调查，但是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出于你的个人意志，与警方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明白！！是我自愿来帮忙的，放心吧，您之前都跟我强调过了。我这次是真下了决心，以前我真的感觉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我也想帮铃子做点事。"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记住！注意安全。"

　　"那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学校还有课。"

　　告别了刘大可，卜钰最终还是忍不住气冲冲的对齐眉说，"师傅！你确定要让这种人协助我们来办案啊！他一看就不怎么靠谱啊！是我们警方的IT部门不够给力吗？"

　　"都不是，卜钰你听我解释，到目前为止，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见到过"理想国"，即使当晚的监控录像也没有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我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当天晚上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这些都足以说明这个组织背后的势力有多可怕。"

　　"其次，我刚刚也跟你说了，这个案子从头到尾我们都被人牵着鼻子，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组建自己的一支队伍，从暗中调查他们。"

　　就当齐眉想要继续解释的时候，周围人的注意都被对面窗户外发生的事吸引，纷纷起身。

　　"你看那边着火了！！"

　　"快看！！我的天，快打119救火！！"

　　两人十分疑惑，跟着过去，只见里商场不远处的一片区域燃起熊熊烈火，浓烟渐渐蔓延到了整个街区，甚至在这里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糟糕！是颜序工作室的那片别墅！！你在这儿看着猫！！我过去看看！！"

　　齐眉连外套都没有来得及穿，立刻冲出餐厅，从自动扶梯飞奔下楼，到达火灾地点到时候，消防车已经赶到。由于火势巨大，整条马路都被临时封锁。

　　火焰从别墅的窗户和门缝中窜出，蔓延到了四周的住户。街上的树木和汽车被蹦出的火星烧得面目全非，路灯在炙热的火焰中弯曲变形。

　　浓烟升起，整个街区都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

　　周围住户都惊慌失措地逃离火场，有的人身上的衣服被火星点燃，有的人在混乱中跌倒受伤。

　　齐眉紧紧盯着那些被消防员抬出的被困的人员，大部分人身上的衣服被烧得残破不堪，昏迷不醒，脸上沾满了灰，带着氧气面罩被抬上救护车。

　　"颜序！！"齐眉看到了其中一人身上的纹身后立刻跑过去，和医护表明身份踏上救护车。

　　躺在车上的颜序正带着氧气面罩，神志模糊，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字。

　　"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