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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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之下，烈火迅速熄灭，遥望长街，星火点点。
街上少有行人，祁景澜费力的将林清渠背到身上，一步步走向临近的屋檐。紧密而猛烈的大雨砸下，她眼睛难以睁开，只能不停的眨着眼睛避免被干扰。
林清渠在她背上不省人事，脑袋歪向一边。祁景澜轻轻瞥头看她，林清渠的眼角流过一道道水痕，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林清渠身子很轻，祁景澜却觉重如千金，她能感受到林清渠心中的无尽痛苦。
这样的漫漫长夜，这样的电闪雷鸣，恰如当年皇上下令尽灭祁门的那一晚。
祁景澜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从她当时居住的长乐宫一路跪行，向着正阳宫朝拜。
“皇上，求您。
求您放过我的家人。
臣妾愿三生三世追随皇上，
祁门九代愿毕生守护皇上安宁，
祝皇上龙体康健，福泽万年。”
可那一夜的大雨，未能将她的祈愿带给皇上。
祁门一族上至六十岁老将，下至祁景澜刚刚出世的小侄子，通通被斩。
自开国大将祁阳得元帝封侯，祁门享尽荣华富贵。他们不辱使命，培养出一个个精英将才，为国驻守边关。祁门上下连孩子都明白，他们荣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因此，家族无一人不对皇上尽忠职守。
可百世之功抵不过小人暗算，盛名在外的祁门一夜之间变为了通敌负国的贼人。
祁景澜的父亲祁元帅被急召回京，可为时已晚。那些他一生拼命守护的百姓，拥挤在路边恶狠狠的盯着他，念着肮脏的话语，向他身上砸烂白菜。
于是元帅心死，祁门败退，边关再无人。
也是那一晚，祁景澜割破手指写下血书，从此与皇上恩断义绝。
背上的人儿动了动，祁景澜回过神来，将她摆正。
她心中万语千言，再三斟酌后，轻声道：“相信我，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
眼看就要到避雨之处，身后突然传来咒骂声和追逐声。
祁景澜突觉危机，她带着杀意回头。只见数十名彪形大汉踏雨狂奔，两旁倾斜屋顶上也有隐着身影的杀手。
祁景澜眼眸一沉。
她快速将林清渠背到一处尚为□□屋檐，轻轻放下她，随后走进雨中，护在林清渠身前。
四周已经布满了追兵，对着她虎视眈眈。
祁景澜手腕下压，一柄利刃落入手中。
这是林清渠的刀。
她轻抚刀刃，冰寒的光即使在这大雨中也令人胆颤。
祁景澜血气上涌，调动神经，密切注视着四周的动静。她站在雨中，修长的身影仿佛切割了大雨，她与这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眼神中带着恐怖的杀意，面对着四面八方的敌人，却无一丝退步。
上吧！新仇旧恨，今日一同算了！
地面上的大汉们先冲了过来，他们恐惧祁景澜气势，大声的扯着嗓子嚎叫，企图呵住她。
祁景澜轻蔑一笑：“虚张声势。”
她眼中精光一闪，迅速发动。只听一阵划破空气的利鸣，大汉们个个捂着脖子倒下，手掌处血流不止。
后面的人一见此状，心生恐惧。数十名大汉一同上前，祁景澜点起脚尖冲离地面，又快速附身直下，跟大汉们厮杀起来。
虽说祁景澜武功高强，但她拿手的兵器是剑而非短刃。祁景澜不得不变换着招式，将尖刀刺入敌人体内。
大汉们没想到祁景澜如此能战，见有人丧命，便越退越远，不敢上前。
祁景澜面对他们，步步紧逼。她走的不快，但和大汉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见短。她当胸一踹，狠狠踢向最近的大汉，那人不妨，被踹飞出去，砸倒了身后两人。其余人见状，扭头夺命而逃。
未转身，祁景澜突觉异样。她猛地飞身扑向一边，一支急箭射破地面，泥土飞溅。
祁景澜稳住身形，扭头一看，那些原本隐匿在黑暗中的杀手们浮现了身影。一个个立在房屋顶端，将她包围。
祁景澜快步退回林清渠身边。
来不及反应，一阵箭雨临空而下。祁景澜身形迅速，瞅准空隙穿插着身体。
见比计不成，杀手们落到地面。他们个个身着黑衣，手持长剑向祁景澜杀去。她轻哼一声，迎刃而上。
祁景澜动作极快，手腕翻飞，直刺心脏。杀手们随着她变换队形，他们在雨中翻身飞舞，或高或低，难以辩形。
像是一团黑雾包裹着祁景澜，她游刃有余在黑雾中灵巧的穿梭。不时有黑影掉落地面，身体无额外伤痕，只有心口血流不止。
杀手们的数量不停减少，祁景澜毫发无伤。这些人不是她的对手，她持刀快刺，想尽快结束战斗。突然，一个杀手离开阵型，直挺挺的刺向昏迷的林清渠。
祁景澜心中一紧，分了大半神思去，却被敌人看准时机，一剑刺中手臂。
手上的刀掉落，难抑的疼痛钻进身体。祁景澜捂着伤口，飞身踢向那人。可她再怎么发力，也赶不上杀手的动作。
眼见那柄长剑就要刺中林清渠，祁景澜心中大慌。视线之内的一切动作皆变慢，她仿佛看到那杀手刺中林清渠时，脸上一点点散开的狰狞狂笑。
“砰”的一声，剑身断裂。
杀手在半空中被狠狠击落，随着断裂成两半的剑一起掉落在地上，其中一节刺进了他的身体。
祁景澜定睛一看，林清渠身前半空悬浮着一个暗蓝色的身影。那人双手合十，定在半空，纹丝不动。
趁着众人混乱之时，祁景澜夺过一柄剑，将身边数人通通打掉，接着回到林清渠身边。
她先跪地检查了一番，见林清渠无恙，转头挥剑问道：“你是何人？”
暗蓝色身影跪地行礼：“多谢姑娘护着小姐，卑职玄景，是小姐的暗卫。”
“暗卫？”祁景澜并未放下剑：“未曾听她说过。”
玄景道：“小姐不知此事，卑职是老爷派来的。因为小姐身份特殊，所以连小姐也瞒着，老爷吩咐只能在小姐性命安危之时才可出现。”
玄景的确是救下了林清渠，祁景澜斟酌再三，让他跟在身边，自己将林清渠背在身上，向皇宫走去。
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宫找人为她医治。京城发生这样的惨事，没准圣驾会紧急回宫镇守。
今日之事，和王氏脱不了干系。他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火烧京城大街，毁掉这么多商铺，威胁众人性命。
恐怕，她和林清渠私自出宫的消息也瞒不住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大火熄灭后难闻的腐木气和烧焦的尸体的味道弥漫了全街。约莫二更天，黑压压的前路上人影绰绰。
不时能听到木头爆裂声，和人们惨烈的哭喊。
今夜不知多少人失去了生命。
***
回到宫中，玄景向祁景澜行礼，随后隐去了身影。
祁景澜伸手敲开景云宫的大门。
悠春顶着一张要发火的脸出现在门后。
她们左等右等不见林清渠归来，只好先用了饭。其余人都歇下，只剩她一人焦急等待。
好不容易才等来了敲门声，悠春心中怒火即将喷发，开门却是祁景澜的脸，她满腔的火气立马被强压下去。
祁景澜还没说话，林清渠面无血色的脸就从祁景澜背上露出来。
悠春大惊，她连忙让路，随后踏出一步仔细观察，确保无人跟踪后才退回宫里，上了三道锁。
祁景澜摸索着进了屋，将林清渠小心的放在床上。花间和晚照二人披着小花追出来瞧，一见祁景澜浑身血迹，吓得立马清醒过来。
几人连忙叫醒沈祺方，后者顶着一头鸡窝，颤巍巍的在房里配药。
悠春扑在林清渠身边唤了两声，后者毫无反应。悠春带着哭腔向祁景澜行礼：“娘娘，可否告诉奴婢发生了什么？”
祁景澜淡淡的声音透着疲惫：“我们出宫遭到追杀，长街上林氏的铺子被放火烧光了。”
“什么！”
悠春跌坐在地上，眼神放空说不出话来。
这时沈祺方提着药箱子进了屋，她抬眼一瞧屋里的情景，知道发生了大事。她将药箱放在一边，向祁景澜微微行了一礼，便开始处理她的伤口。
沈祺方手法娴熟，祁景澜问道：“你就是林清渠救回来的那个女孩？”
沈祺方点点头，她的注意力全在祁景澜的伤口上。
她拿出一个黄皮纸包，将里面的粉末撒在祁景澜的伤口上。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祁景澜皱着眉头，仔细端详着沈祺方。
“你是……沈氏医行的人？”
她的印象中，只有沈氏医行里的药不会刺激伤口，而是像温润软玉一般滋养。
跟随父亲在边关那几年，祁景澜偶然用到沈氏的药，从此便认定了沈氏医行。父亲聘请了沈氏的医官随军出行，祁景澜受伤不计其数，沈氏独特的包扎手法和药疗技术早已在她骨子里。
沈祺方一愣。
她并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世。
沈祺方快速的包扎完她的伤口，换到林清渠身边，搭了脉仔细瞧着。
悠春三人站在一边紧张的等待，沈祺方对她们做了个手势，再摇摇头。悠春缓过神来，松了一口气。
祁景澜见无大碍，起身要离开。悠春赶紧走到她身前，长施一礼：“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花间和晚照二人跟着跪了下去。
祁景澜眉眼低垂：“不必，危机未除，保护好你们小主。”
说罢，她转身离去，带走一阵凉风。
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悠春起身，踮着脚尖合上窗户，将一弯冷月关在窗外。
她回过头，看着三人，眼神坚定：“此刻开始，我们要守在小主身边，寸步不离。景云宫闭宫，直至小主醒来。”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