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渺》旧时梅子雨

28、倾诉

　　秦孀在燕华和墨清的悉心照料下恢复的很快，加之日本人以为抓错了人，川岛命医生用最好的药进行医治：“燕华姐，你说什么，你们是姐妹...”
　　秦孀靠在病床上笑了笑：“我没有姐姐漂亮，对不对？”
　　燕华玩笑着瞪了她一眼：“还和小时候一样，每次家里来人，她总是追着人家问，到底是姐姐漂亮还是她漂亮...”墨清看着她们长的还真不像。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秦孀跟她母亲的姓。父亲以前在东洋留学，我十三岁那年父亲的好友邀我们姐弟去日本读书，东北事变后我和弟弟先后回国，秦孀因为各种原因一直到年初才回来......”燕华小心的替她换着药。
　　“燕华姐，你还有弟弟...真好...你们现在终于一家人团圆了。”墨清说完这句突然看着燕华和秦孀俩人脸上都失去了刚才的笑容。
　　“我弟弟已经不在了，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在这里不能提及’穗禾’两个字嘛...他就死在了那里...日本人将滞留在穗禾酒店的伤兵全部残忍屠杀，尸体扔进了黄浦江中...我连弟弟的全尸都没有找到...”燕华想起往事，心中悲痛万分。
　　墨清心里更是久久不能平静，当初为了医治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兵，才将酒店腾了出来，怎料想大量的伤兵聚集穗禾却给日后带来这么惨痛的代价。
　　“对不起，对不起...”墨清深深的弯下腰，她已经泣不成声。
　　墨华以为是她为刚才说错的话道歉立刻拉起她：“没关系，念秋你别这样，不是你的错。”墨清无法说出心里的话，只能一个劲的鞠躬道歉。
　　晚上杜怀山打开阁楼的天窗站爬上屋顶：“念秋，你看今天的星星好多，好亮...”
　　墨清顺着声音的方向来到窗户口：“太危险了快下来。”她的注意力终于放在了他这里。
　　杜怀山伸出手：“我拉着你，这里很安全，你看...”墨清探出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里还修了几个台阶，宽度刚好容下一人。她伸出手小心的垮过窗格，夜晚的天空真的很美。
　　只有在晚上才不会感觉这是经历沧桑硝烟弥漫的城市，远处还能听见黄浦江上货轮的汽笛声，杜怀山坐在她的身后，扶着她的肩膀慢慢说到：“念秋，你看，寂静的夜晚如此宁静好像上海不曾经历战争，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太阳明天依旧会升起，如果再让你选一次，你会将船票让给阿全的老婆和孩子吗？”
　　墨清沉默片刻缓缓道：“如果当初我没有失去我的孩子或许我不会，当阿霞托起孩子求我将她带走的那一刻，我知道她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与煎熬，假如我没有失去孩子我现在应该过着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可那一切会变得不一样嘛？我想不会......”她依然会是她父亲的筹码，有了孩子更是会变本加厉，而杨绍欽也不会因为孩子就转了性。
　　杜怀山此时不知该如何劝解，知道她有很多的心事，也知道她曾有过一段婚姻但是至于孩子，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说起，这或许就是她心中一直不能抚平的痛。
　　墨清心中无法改变过去，她只能这样在心中默默的劝解自己，生活不会因为某人而停滞不前。
　　杜怀山在一家报社找了份翻译员的工作，工资不高但老板为人忠厚善良，小阁楼里的日子比起以前稍稍好过了些，墨清还继续在医院工作，自从燕华和她袒露心声后，她不像往日那样从心底里忌讳这份工作，即便还是免不了要为日本人服务，但暗地里却成为了秦孀与燕华最得力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