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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沈云音别过头,掩住了眼底的波涛汹涌,片刻,“南念。”

      “属下在,主子有何吩咐。”

      “我要……布仙翎。”

      这“布仙翎”乃是江湖中的一种诏令,此令一出方可号召天下武林中的任意一门前来相助,自然,拥有此令之人更是少之又少,“布仙翎”共分五块,分别是东仙阙,南刍荛,西香阁,北落尘,中横门。这五家也分别对应着当今洪武大陆上实力最强的五个国家,大齐,大壅,大梁,大周,南诀。

      虽说如此,但从未有人知晓这五门执掌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布仙阙”也算的上是五家暗地里的和平契约之类的一种东西。毕竟五家相互制约,缺了哪一门都会引起武林大乱,江湖、朝堂也算得上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江湖大乱必定会牵扯到朝堂的安宁。

      南念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迟疑片刻才缓缓开口,“主子,这布仙翎一旦发出,想必会在江湖上引出轩然大波,届时定会招来的是敌是友就不得而知了,您……”

      “我已决定你尽管放手去做便可。”

      “遵。”

      南念离开后,沈云音换了身衣裳,披着件锦狐大氅踏夜出行。

      沧州地处荒漠,就算是处于寒冬腊月亦或是五黄六月都不会降下半分雨雪,一年四季中只有漫天里的黄沙和终年不绝的暴风。

      沈云音紧了紧大氅企图拦住外界的冷风呼啸。她初来乍到对这府内尚不清楚,在后院辗转了许久也没寻得想要找的人。

      皓月当空,雕梁画栋。房梁之上月色之下,一人陷于夜色之中笑意浅浅的瞧着在院子里来回徘徊的人,畅饮一口烈酒。

      “喂!姑娘这是在寻宝呢?”

      沈云音闻声看去,只见一位衣衫褴褛不修边幅之人正倚在房梁之上开怀畅饮,“般若浮生半梦间,剑指天涯醉成仙,久仰孤魇前辈大名不想今日竟能得幸一见。”

      “我识得你,我与你师父算得上半个同门,这样算算你也称得上是老朽的师侄。”孤魇长袖一挥,踏云而下,“来丫头陪师叔好好畅饮一番。”

      沈云音摆手婉拒:“谢师叔好意,但今日侄儿确有要事,改日定寻得好酒登门致歉。”

      “哎,你今日是见不到你想见之人的。”

      “师叔何出此言?”

      “因为……就是他让我在此处等你。”

      “穆萧?师叔认识他?”

      “芸芸众生,皆为缘份。”

      沈云音沉默不言,抱拳道:“今日能见得师叔一面乃是云音之幸,但……云音所求只怕师叔不得而知,他若不愿相见那我便改日再来。”

      话落,沈云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孤魇瞧着她的背影,笑道:“你们两人还真的是像。”

      “师父竟也有闲情雅致在这同本王说起玩笑话。”

      穆萧慢悠悠的从阴暗处走出,身上多了件披风。

      “你既知她因何来寻你,又躲躲藏藏的不肯见人家,莫不是……瞧上那丫头了,怕见了面她质问你时不知如何作答。”孤魇抬手刹那间手中便多了一个酒壶。

      “老头儿,你喝醉了。”穆萧拂袖离开。

      孤魇放声大笑:“一个两个的都是那么的别扭,哈哈哈哈……”,放荡的笑声顺着黑夜最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沈云音躲在廊后将两人的一言一行瞧得真切,嗤笑一声,退回阴暗。穆萧,我沈云音早晚有一天要让你这只披着羊皮的狼露出破绽,然后再……一击致命。

      沈云音喃喃道:“露出尾巴的捕猎者可是一点都不聪明呢,你说是吧,刍荛(chu,rao)阁主穆萧。”

      她本还心有余悸,但如今瞧见孤魇也在这府中便更加确定心中所想。曾有传言说这孤魇千里奔途万里相拜,不惜自降身段只为求收一人为徒。如今看来想必这人便是穆萧了。

      虽然按照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是与她的师父鹤修一属同一师门。但一个外门子弟一个内门真传怎能相提并论,不过一码归一码论功力这孤魇还算得上是江湖前三。

      不过与她师父相比那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的。

      ******

      月落阳升,暗退明起,一些杂事总将同这夜色一同隐退。

      沈云音端坐在花园中的石墩上,银环和福宝一左一右的候在她的身后。穆萧来时沈云音一壶热茶已然饮尽。

      “安霂郡主许久未见了。”

      “不过一夜,王爷不必如此客气。”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一夜未见也算得上是许久,本王真是甚是想念呐。”穆萧打趣道。

      “王爷还有其他事情吗?若无事本宫便先离开了。”

      “哎,慢着。”穆萧拦住她的去路,“消息走漏,杜修远似乎已经知道你来了。”

      “多谢王爷告知,本宫还有事就先行告退。”

      银环和福宝向穆萧轻轻行了一礼,绕过他赶紧跟上沈云音的脚步,在回去的路上,银环不免开口问道:“姑娘,刚才离王所言……我们下一步该是如何?”

      “知道便知道了,我既然敢放出布仙翎就不怕他知道。”

      “您的意思是?”

      “刚拜入师门时,师父教我的第一句就是‘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如今刚好派上了用场。”

      “银环明白。”

      “不,你不明白,你们都不明白。”说到最后沈云音自己都不清楚是说给银环和福宝听的还是说给谁听的。

      银环噤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也不过才刚过豆蔻之年,可身上却总是有股子的老气横秋,常拒人千里之外,好似所有人都不曾真正的看清过她的本心,也窥不见她的意图。她不清楚在如今的世道上这样于她到底是好还是坏。

      回到院内,沈云音就算知道此刻杜修远正在筹划该如何取她的性命,但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

      沈云音倒也是呆的住的,活生生的把自己闷在那一方小院中,一呆就是几日,这倒是急得杜修远无从下手,接连派来几波杀手最后都悄无声息的没了踪迹,不用想都知道这定是有人在暗中护着她。

      起初银环还在纳闷,最后还是在南念口中得知是沈云音一早便放出了“布仙翎”,想来暗中护她们的应该就是其他四大门的人了。

      银环继续问:“那姑娘就不怕他们……”

      “你的疑虑我之前也是问过的,姑娘只是回了一句‘相辅相成,生死与共’,你可懂这其中含义?”

      银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后正色道:“江湖五大家本就是相互制约的存在,共同维系着江湖安宁,姑娘的‘布仙翎’一经放出其他四大家必然坐不住了,因为他们任何一家都不希望仙阙阁从此在江湖上消声觅迹。仙阙阁阁主一但出了危险,届时谁都想在阁内分一杯羹,江湖大乱,百年安定毁于一旦。”

      南念震惊道:“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是严重啊,姑娘眼下布了这一步棋,想必是要将江湖和朝堂混为一谈。”银环神色一顿,脸色大变,“姑娘是要搅乱这天下的布局,她要这世间变天。”

      两日后。

      沈云音起了个大早,自从得知杜修远知道她来到沧州后,她便很少出院子,哪怕是出去透透气也只不过是在自己住的小院里溜达溜达。旁人只当她是怕了,做了缩头乌龟躲在院子里不敢出来。

      可今日沈云音却突然提出要出去走走,银环和福宝也不敢阻拦,叮嘱几句后也只能默默跟着。

      几人临行前并没有知会穆萧,只身前往。

      沈云音带着帏帽领着两个小丫鬟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逛了一家又一家的商铺,走了一条又一条的小巷。

      不过百步街边的景象就大相径庭,一边是酒林肉池,一边则是白骨森森,这世间最真是的场景在沧州城内的两条巷子之内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着路边的累累白骨和零星几个还残存一丝余气的乞讨之人,沈云音的脸掩在帏帽的薄纱下,平静的看着路边的一切,直到角落里的一位妇人引起了她的注意,缓步向她走去。

      蹲下来与她平视,走进时才发觉此人怀中竟然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童,只不过与其他孩童不同,缺了些该有的生气。

      那妇人见沈云音朝她走来,警惕的侧过身子,将怀里的孩童紧紧的护在身下。

      “夫人不必惊慌,我不是坏人。”沈云音温声说道,抬手示意银环拿来干粮递给妇人,那妇人甚是警惕并没有接过,“我瞧你怀里还有一个孩童,不吃东西怕是她也抗不了多久。”

      妇人虽是谨慎但思虑过后还是小心翼翼的接过沈云音手里的吃食,颔首致谢。

      沈云音起身,“时候不早也逛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几人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人直到她们走后许久才敢现身。他本一大早就去寻她想要同她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却不曾想这丫头竟先行他一步,独自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看着她虽然表面上是闲逛,实则是暗地里记住沧州城内的所有布局,城防、街景如今都被她谨记于心。

      如今,穆萧是对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自幼被金枝玉叶娇养着长大的世家小姐越来越好奇。

      他真的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娇小姐到底能翻了多大的天,兴起多大的浪。

      回到府中,沈云音摘下帏帽,命福宝备下笔墨纸砚,不过一炷香的世间沧州城的一草一木都跃然纸上,一分不差一分不少。

      沈云音落下笔,拿起图纸细细端详后递给银环,“将此图送给其余四家,并附上一句话。”

      “什么话?”银环问。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各位好自为之。”

      “遵。”

      一旁的福宝看了许久,一直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看着沈云音。沈云音回眸就碰上她的视线,笑道:“你是想问,我废了这么大的周折才取得的城防图为何还要拱手送予他人。”

      福宝低声道:“是,奴婢愚钝,不懂姑娘所为。”

      沈云音暗叹一口气,耐心的解释道:“沧州同秦阳一样都地处边关,一个紧靠大壅,另一个则是……”

      “大梁。”

      “没错,就是大梁。大梁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大齐,虽说此次大梁太子同使团前来拜会,但第一他们并没有提前知会并签署百年合约,第二大梁太子求娶大齐郡主不成反倒领了个官家嫡女不为是好生被打了脸,有这两者为前提大梁没有理由按耐住自己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江湖五大家分别布在五大强国之内,若说哪一家能完全脱离皇室的掌控简直是一派胡言。”沈云音暗自恨恨道:“皇室最是多疑。”

      “若是在此时有人将这沧州城的城防图送予他们,若你是这香阁的阁主你又当何处理?”

      福宝不假思索道:“定是交于皇室,还能邀上一功。”

      沈云音笑着摸了摸福宝的脑袋,“我家福宝开窍了。”

      福宝憨笑,“所以姑娘您是要借大梁之手扳倒杜修远,可这若是出了半分差错,那大梁顺势攻下,我们又自当如何。”

      沈云音笑而不语,这就要看赵云轩有没有那个胆量如此的大动干戈了。她说过皇室之人都是多疑,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赵云轩这一路上都不为是最小心翼翼地,哪怕蝉服多年委曲求全也不敢妄动杀念,即使在手握重兵又有城防图的加持下他最多也只能派出一些杀手而已,想要让他露出破绽,光是这点利益还都不足以让他动心。

      不急,她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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