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饭奋斗史》西格玛冷酷哥

5、第 5 章

　　“我在来的路上查阅过资料，这个鬼影组织成立时间还不超过十年。”

　　鸠山彻皱了皱头：

　　“学院处理这样的组织一般都是标记个潜在威胁因素，您把他定为异能极端组织会不会过于谨慎了？”

　　“不。”沈临泰打了个响指，楼层的玻璃不再显示外部外滩的景象，相反，在其上出现了民国的景象。原来覆盖在三十三楼的并不是玻璃窗户，而是数十块巨大的显示屏实时播放窗外的景色。

　　屏幕上出现了租界、苏州河和站在洋楼前的几个中国人。

　　“这说起来是很长的历史，但我尽量说得精简些。”

　　“水户市开埠后，无数买办和官僚随着帝国主义的脚印来到这里，资本积累后很快让水户很快成为了海上繁花；另一方面，清政府签订了更多丧权辱国的条约，让原本在江浙富庶之地的资本主义萌芽失去了沃土，民资为谋求生存之路来到了水户市。”

　　“现如今的水户三家就是在那个时候从江浙等迁徙于此扎根。”沈临泰拿起石桌上的玉如意，蜻蜓点水般指了指显示屏上的老照片：

　　“这些先辈都是如今水户市三大家的第一任家主。左边第一位是我们沈家的先人，沈缦云老先生，第二位是周家周舜卿老先生，第三位是钱家钱均夫老先生，最后两位是荣家荣德生、荣宗敬两位老先生……这是最初的水户四家。”

　　“这怎么还多了一家，你们不是现在只有三家么？”李太阳问。

　　“后面荣家搬迁到香港，所以现在变成了水户三家。”沈临泰对李太阳笑笑。

　　“水户百年历史里涌入了大量人口，除了像四家这样异能大家的迁入，更多的是流离失所来水户讨生活的同胞，其中有着不少的异能者，虽然大多是低阶，有些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异能者，但是为了想活下去或者出人头地，利用着自己超过普通人的优势去工作。”

　　“比如力量型的一般去拉黄包车或者在帮派做打手，速度型的就替人送信……”

　　沈临泰做了一个往上划的手势，显示屏上切换到了另一幅情景。

　　“这是？”

　　“黄浦江下游的棚户区，住着流离失所的人。”

　　鸠山彻和李太阳看着眼前的老照片，显得有些惊讶，与之前显示的十里洋场大相径庭，这里面的场景如果不说他们很容易觉得是红十字会的宣发图，但是老照片下手写的字体却是帮扶难民建立栖息之所的话。

　　裸露的黄土，几片竹片弯成拱形插入其中当作房屋的框架，然后在屋里铺上芦席和稻草草席当门，这种房子叫滚地龙，大多高度只到人的胸口，屋内除了睡觉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而照片里的滚地龙满满当当塞着四个孩子，两个大人在在屋门口，男人靠在黄包车上眉头不展，女人两眼空空。

　　另外几张照片无不例外，都是贫民的场景：蹲在马路边上，头上盘着前清辫子的鞋匠；瘦骨嶙峋的挑夫；坐缝补生意的佝偻老妇；代写家书的癞痢头秀才；肩膀上、腰上挂满草鞋的儿童；摊上只有三把刀和破木凳的断臂修脚师傅……

　　“下只角。”安乐看着眼前一张张的苦难，轻轻出声。

　　“是的，那时候精英阶层对底层人的歧视叫法。”听到安乐的话，沈临泰有些诧异：

　　“你是水户人？”

　　“不是，只是听说过这个说法。”

　　“哦哦。”沈临泰再次切换，是一张窝棚的合照。

　　“乱世之下，谁都想要分一碗羹，普通人尚且如此，那些身有异能之人更甚，一时间水户帮派四起。”

　　“这几位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了。”沈临泰顿了顿，用手按顺序一个个点了过去：

　　“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

　　“这三人是是非非、英雄好汉还是汉奸走狗，留给后人定论，我们要说的是这位。”

　　圆框眼镜小胡子，剃着利落的短发。

　　“王亚樵先生。”

　　“和当时贪图好乐无恶不作的□□不一样，参加过同盟会的他从老家政变逃亡上海后看到了自己的同乡受尽欺辱，又看到了社会的底层人是如何挣扎求活，那些洋场霓虹照射不到的地方是如何塞满了弱者，于是他就创立了’影’这个组织，意为在上层精英彻夜狂欢灯火不夜天之下的影子社会；因为成员大多数都是码头工人，为了方便砍断船绳所以随身携带着斧子，所以在外人口中的名字是斧头帮。”

　　“就是现在鬼影的前身。”鸠山彻说：“这一点和最初的东京的帮派很像。”

　　“那还不是你们的祖宗搞出来的惨剧么？”李太阳毫不留情。

　　安乐看看李太阳又看看鸠山彻，想着要不要提醒李太阳鸠山家确实是清白的世家，这人一直说一直说，真怕鸠哥发挥功力把他怼得哑口无言。

　　“对过去发生的一切，作为曾经日本国的人感到十分抱歉。”

　　“没事的鸠哥，我们喜欢承认历史的东京人而且大家都知道你们鸠山家并没有侵略史。”

　　“不是这么算的，就算我们鸠山家没有直接侵略行为，但是作为曾经日本国的家族，确确实实地、或多或少地收到了这一行为带来的利益，我们在浩劫中不算清白。”

　　“欸欸欸欸……”

　　眼看着鸠山彻就要对着水户市的地图行大礼下跪，过于突如其来让安乐瞬间手足无措，然后看着沈临泰一把捞起他，轻轻拍了鸠山彻的拍脑袋。

　　“好了小伙子，你要是觉得自己有罪的话，那么就实际做些措施来弥补，道歉、鞠躬和下跪是天底下最无用的。”

　　沈临泰继续说：“三战结束后，由各大异能家族引导，取消国家制度改换为都市联盟制度后，社会稳定下来，’影’组织势力大大削弱，不过你们也应该明白，只要有光存在的地方就会有影子，不管我们水户几家调整了多少次，但是人性的弱点摆在那里，一些社会问题相当棘手……”

　　“那些有育儿补贴而疯狂生孩子的赌鬼夫妇，儿子被丈夫拐卖的站街女，被七次打到icu还不肯离婚的传统阿姨，患有鸟脸综合征还要传宗接代的人……赌鬼生出赌鬼，暴力狂生出暴力狂，从小接触到的环境像是家族诅咒一样，很少有人能逃出阴影里。”

　　“之前有强制介入的家主，最后却落得砖正独财和歧视的名声，光明触及不到的地方必然需要另一种形式的规则来束缚。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默许’影’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称得上是地下的主管家族，甚至在某个时期双方还能坐下来喝喝茶，探讨彼此做得不足的地方。”

　　这不是听起来两家人还挺要好的吗？

　　三人面面相觑，沈临泰看出了他们心里的想法，叹了一口气，继续切换了一张照片。

　　“’影’变成’鬼影’的原因，离不开现任头目的缘故——霍逾。”

　　显示的这张照片毋庸置疑是偷拍的，一个密闭的空间和一张巨大的木桌，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那个戴着半脸面具的人，右半张露出的下颚线条凌厉似利刃。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光汇聚在他的瞳孔，发出红色的光。

　　这让安乐联想到之前在某个主顾的私人庄园里看到的一头雄狮。

　　那个主顾是狂热的罗马迷，在家里建造了罗马斗兽场、万神殿、巴勒贝克的神庙等罗马建筑，说起那头狮子更是兴奋地手舞足蹈着比划，说这是从突尼斯境内的阿特拉斯山脉捕获的最后巴巴里狮。

　　他们杀了他的妻儿作为诱饵，愤怒的雄狮冲进人类的陷阱，搬运到此处囚笼。

　　这是当年罗马斗兽者所面对的那种巨大体型的狮子，笼子要用黑布遮着，因为主顾丧心病狂地举行了私人斗兽，这头野兽一见到光就会开启血腥的追捕，至死方休。

　　然后主顾拉开了笼子的一角，安乐正对雄狮。

　　光线只照亮雄狮身体的一隅，古老强大的物种就静静地盯着他，基因的压制让安乐忘了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僵硬地呆在原地，他能看出狮子背后的嗜血，但也同时从那双灰色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种……强大的悲哀。

　　强大和悲哀组合在一起确实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安乐无法再用更好的修辞来形容那头雄狮。

　　巴巴里狮在百科上描述他们的词语是强大和美丽，拥有着区别于南方狮子的浅灰色瞳仁，从肩胛骨一直披到后背中部的华美鬣鬃，肘部是丛生的鬃毛，浓密的鬃毛流苏般从腹部一直延伸到大腿内侧，它们比撒哈拉亚种的同宗狮子体形更健壮。

　　然而这样的天赐在一代又一代人类统治者的眼中同样是不可多得，祭祀、皮毛、与全副武装的人类战士决斗……

　　安乐并不研究生物族群的数目变化，不过从那双似白沙的眼睛里看到的让他很确信这就是最后一头巴巴里狮。

　　每一次与人类的决斗都怀着为同伴复仇的必死之心。

　　“这是唯一的照片，潜伏在鬼影里的专员在拍摄这张照片后很快牺牲了，他拿着摄影机的断手被扔在水户执行局的快递柜里，偏偏那天监控被人为抹除了记录。”

　　与沈家的寰宇中心不同，水户执行局是由三大家和学院共同掌控的，执行官的消失和断手分明昭示着唯一的可能。
　　有内鬼。

　　“我们之前天真地认为只是因为意见相左，但是接踵而来的自杀式袭击无法让我们再继续相信这种可能，我们损失得太多了……”

　　“选秀是沈家的产业，让各位参加选秀的方式来执行任务确实是冒险一步，可此外我们别无他法了。”

　　中年人脸色郑重，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眼里的恳切。

　　“父亲，他们出任务的时候我也去。”

　　三人组走后，中间的观音像被移开，声称回家休息的沈浔脸色苍白的从观音像里面的暗室走出来。

　　“小浔，你去的话暴露他们的身份怎么办？”

　　“那就让泄密的人说不出话。”沈浔回答：“我做不到袖手旁观其他人冒着生命危险解决自家事。”

　　沈临泰看着自己的儿子，倔强的眉眼竟然和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

　　“你最近的粒子浓度是多少？”

　　“68%，我今天刚刚做了一次血透。”

　　“不用担心我父亲，我以前可是每天都做血透的，你还记得吗？之前我的血还把仪器给腐蚀了，现在医生都可以直接触碰了。”沈浔又补充了一句。

　　“好吧。”沈临泰无奈摊了摊手，表示自己退步了，他不担心会有谁能伤害到沈浔，毕竟自己的儿子可是拥有S级异能海神之怒……

　　能伤害到他的只有他自己那像悖论一样的粒子浓度，在过去二十四年里无时无刻地折磨着沈浔。

　　神恩赐的异能是强大的毒药，赋予沈浔最强天赋的同时摧残侵蚀着沈浔的每一条血管和每一根神经，拖着他往死士方向走。

　　“记得出任务之前再做一次深度血透，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粒子浓度超过安全阈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