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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古琴“三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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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腾带着叔侄俩,回沈斌家。
鲁鲁装逼装大发了,不想被宋腾看不起,一直强忍着寂寞胆怯害怕,表示一切都可以自己来。
除了头发是沈斌帮他洗的,其余都是鲁鲁独自在卫生间完成。洗完澡擦干,换好陈程送来的睡衣,故作镇定地上床盖好被子。
闭眼前故意大声喊:“小叔、桃叔,晚安!”
两人也不至于那么狠心,走到床边,轻声安抚他,“英雄鲁鲁,晚安啦。”
鲁鲁小声撒娇,不好意思挽留,只好再说了一遍晚安。
“小叔关灯咯。”
为了不让鲁鲁害怕,只是关了灯,并没把门关严。小家伙在床上滚了一会,还真就睡着了。
沈斌逮着宋腾一顿夸,“哥,你可真厉害,就这么随便哄哄,就让他自己睡了。”
宋腾不以为意,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在外人面前逞强,估计回家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沈斌佩服得满眼冒星星,把脑袋放在宋腾肩膀上,“哥,你这么会带孩子,也带带我呗。”
宋腾拍拍示意沈斌站好,“别闹,我要睡了。”
沈斌拉着宋腾不让他走。
“有小孩子呢,你自己睡。”
这才是宋腾带他和鲁鲁回这边的理由吧!虽然他家没有宋腾家那么精致,但好歹房间多。
要是回宋腾家,就只能三个人挤到一起睡。虽然不介意,但实在是太挤了点。
“哥,我要跟你睡嘛。”
“……”
沈斌只好放弃,“那,咱们都不关门。万一鲁鲁哭闹,咱俩都听不见就糟糕了。”
这宋腾倒是没意见,觉得沈斌考虑还挺周到,表示不关门。
沈斌憋着嘴,闷闷不乐地回房间。躺床上滚来滚去根本睡不着。他都忘了没有宋腾就睡不着这个设定,现在想起来了,就更睡不着了。
滚了好一会,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以为是鲁鲁,夹着被子闭眼装睡。
来人掀开他的被子,轻轻躺了下来。
床垫下沉的幅度,这不是鲁鲁!
沈斌激动地要转身搂宋腾,被宋腾制止了,“小声点,一会吵醒鲁鲁了。”说完顺手搂着沈斌,不让他瞎动。
“哥……”
“觉得你睡不着太可怜了,来关怀你一下。”
这么傲娇的说法确实很符合宋腾的个性,沈斌也真的以为宋腾是来哄他睡觉。乖巧地被宋腾搂着,一点都不反抗,心里别提多安心。
被心爱的人搂着,居然这么满足,难怪他搂着宋腾的时候,宋腾也睡得香。
直到先睡着的是宋腾,沈斌才回过劲来。
他有被宋腾好好地爱着,心里更满足了。
转身回搂宋腾,轻轻帮他盖被子,亲吻额头,惯例道了,“桃桃晚安”才安心入睡。
*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中灰都打磨完,已经可以上细灰了。
由于步骤都和刷粗灰、中灰的时候一样,师傅并没细致演示,只是大致说了一下原理。
“刮细灰,比上粗灰,细灰要更细致。需要把不平的地方都填充好,不然以后会空鼓,面漆就会裂开。”
“师傅您不刮细灰?”沈斌还是想让师傅演示给他看。
“每张琴干燥的程度不一样,你这张干了,就先刮细灰。步骤是一样的,动作也没差别。只是要更小心细致,你自己刮吧。”
师傅都这么说了,沈斌也不好多问,低头仔细干活。
刮了好一会,发现细灰比起粗灰中灰,更不容易刮得平整。可能因为细灰都是细鹿角霜粉末,和大漆混在一起更软,不吃劲。
难怪师傅让小心细致。
想起之前的疑问还没问宋腾,决定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天黑透,沈斌才把细灰刮完。
师傅分配下一次的工作:“下次就是上面漆,颜色要是有改动可以提前通知我。要是没变化,我最近琢磨琢磨颜色搭配。”
“还由师傅您决定。”
告别师傅,依然是陈程来接他。帮他把防毒面具、防护服都脱下来,装起来扔掉。
“沈哥,我啥时候放假啊?”陈程是在问过年休假的事。
沈斌想了想,“随时都行,陈哥想休多久都行,我没什么事。”
驾照已经拿到了,只要他自己想开,还真不太用得着陈程。但沈斌也确实不爱开车,考驾照的初衷也是以防万一,没必要特意改变以前的生活习惯。
贵的表他买不起,车还是买得起的,要不送车?
也不知道宋腾会不会喜欢,回去先问问,抽空去看车。
钱是没有的,该拉赞助还得拉赞助,给他妈打电话。
“妈,我想买车。”
“有别的事没?没有我就挂了。”
“妈,等等,我想给宋腾买车。”
“行,等会。”说完啪得挂了电话。
虽然要到钱了总比没钱好,但这感觉,就让人怪难受的。
沈斌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憋屈。但再憋屈也没办法,只好自己疏导内心的不悦。
换个角度想,虽然被老妈忽视了,但好歹要来钱了!
这样一想就豁然开朗,心情舒服多了!
短信叮叮叮,陆陆续续响了,两条10万,一条20万,一条30万。
妈呀,这么大手笔,要买什么车啊?算上他还剩的20,有90啊!!!
紧接着沈妈来了条信息:限额了,不够明天再说。
不能贪心,贪心要不来钱,赶紧回复:够了,足够了,就买个代步的,用不着多少。
心里想的却是,不如老妈明天你再补个10万,我就是百万富翁啦!或者再开口说要买手表,搞不好还能更多。
还是算了,矜持一些,下回再要。而且看他妈转账的架势,并没一条直接到账70,肯定又是转的他爸的私房钱。
得了便宜必须要卖个乖,掏出手机扎他爸:爸,你这没几个月就攒了这么多,太厉害了!
顺便发了好几个点赞的表情包。
爸爸:几个月白干……
沈斌:谢谢爸!
爸爸:别和我说话。
沈斌抱着手机喜笑颜开的样子,陈程都看不下去了,“沈哥,你正经是个富二代,拿出点富二代的尊严来啊。”
沈斌嘴他:“尊严哪有钱重要。让你给我免费开车你乐意吗?”
那哪行,陈程当然不干,辩解:“这不一样,我是保镖、司机,我干了活,拿工资是应该的。你上了班,单位不给你发工资,你能乐意?”
淡定地答:“不乐意。”
望着手机屏幕上用一个逗号隔开的数字,沈斌觉得手机都沉了。
之前给宋腾截图的工资卡里也只有一个逗号,但之前逗号前面是一个数字。同样只有一个逗号,这张卡里逗号前面可是有三个数字,并且第一位还是最大的“9”,分量可完全不一样!
沈斌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兴奋地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果然钱能带给人安全感!
只是不知道他爸现在心里是瑟瑟发抖还是冰冰凉透心凉?
都说养儿子没用,沈爸是真觉得,确实一点用都没有,赶紧扔出去送给宋家。
宋腾爸爸看着报纸无缘无故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知道是不是天凉感冒了,赶紧加了件衣服。
而宋腾,正带着樊梨花在楼下遛弯,正好碰上晚归的沈斌。
“哥,抱歉,回来晚了。”他当然记得他答应过宋腾在家等着。
“没那么教条吧,你不是办正经事去了嘛。”
陪着宋腾和樊梨花一起散步,顺便问问专业知识。
“哥,我一直忘了问了,为什么要粗灰中灰细灰反复上灰胎呢?还有,因为我没做打磨这个步骤,所以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磨。”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宋腾便一一解释,“直接上琴弦,也会有声音,就像弓箭。”
这沈斌倒是能理解,确实弓箭发射出去,是有声音的。不打断宋腾,听着宋腾继续说。
“一首曲子,少说三分钟。右手还好,并不直接接触琴面,但是左手按音、回滑音很多,如果直接在不光滑的木板上来回摩擦,手指甲和手指肚是受不了的。”
这沈斌也明白,弹古琴,左手几乎一直在琴面上来回移动。如果直接在木头上滑来滑去,手确实吃不消。
“所以我们的先贤用大漆覆盖在木胎表平面,待大漆干燥以后,光滑平整。对手指友好多了。”
宋腾看了看樊梨花,确认它一直跟着,他才继续解说。
“以上都是我瞎猜的。以下也是我瞎猜的。”
“灰胎还有一个作用是锁住声音,让声音下沉。不同粗细的灰胎是利用密度不同层层封锁,有利于抑制和过滤音色。”
沈斌接着问:“那硬度呢?师傅有提过一句‘硬度不够’,是不是也能保护琴面呢?”
宋腾给沈斌点哥赞,“没错啊,大漆硬化以后,光滑不涩手,当然可以保护漆面。”
沈斌被夸了,心里开心,也敢继续问,“打磨呢?”
“打磨是因为刮上去的灰胎不平整。”宋腾回望沈斌,“不是质疑你哦,理论上不会完全平整。所以在干掉以后,需要打磨平整。这个平整是需要根据琴面的弧度来完成。”
宋腾大概知道沈斌不懂,继续说明:“因为琴面的弧度是有讲究的:九徽和十徽之间有塌腰。如果做的不好,琴弦会打板。”
“打板是什么?琴弦碰到琴面了吗?”
“对!不错嘛,你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沈斌嘿嘿笑,感觉真的有在上课的感觉,“我听师傅说过’三病‘,所以大概知道’沙音、打板、抗指‘。”
“差不多就是这些意思吧,有兴趣再探讨。”
沈斌还想知道更多,比如“抗指”,他可不想到时候做出来的琴宋腾用起来手指不舒服。“哥,给我说说’抗指‘。”
“’抗指‘就是琴弦离琴面的距离高过了一定的程度。一半七弦七徽琴弦与琴面的距离是5.5毫米,高于这个数值,左手按弦的时候就会很不舒服,甚至很疼。”
沈斌默默记在心里,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处理。他平时连家务都舍不得宋腾做,可不能因为弦距不合理让宋腾手疼。
宋腾看出他的心思,安慰他:“放心,有师傅帮你把关,不会出现那种问题。”
沈斌好像听出来什么弦外之音,不过他倒也不觉得受打击。算是自嘲,道:“难怪关键的技术细节都是师傅在把关。他肯定是怕我把琴做废了。”
“也不算是啦,毕竟这都是经验之谈。咱们在实践方面连门槛都没入,师傅说多了我们也吸收不了。而且,一旦打磨过头了还得补灰胎,补上去还要等着大漆干了才能再次打磨。”
宋腾悄悄牵起沈斌的手,两人的手指彼此交缠。
“你过敏那么严重,师傅更不敢冒险让你打磨了。”宋腾转身面向沈斌,望着沈斌的眼睛,“不要妄自菲薄哦,只要你去做,就比很多人强了。我喜欢认真做事的你!”
沈斌欣然接受宋腾对他的夸奖,“我没有跟师傅比,师傅是专业的,我只是做一些打杂的工作。但是尽管如此,我也很开心,因为至少我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更加了解哥喜欢的东西。”
宋腾抱起樊梨花,问沈斌:“你这是在表白吗?”
“怎么不是呢?”
宋腾微微一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