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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焚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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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扇了下睫毛,风轻云淡的摇头:“杀意深重还不动手才可怕,不是么?”
“的确,此人非池中物。”暮渊也赞同她的说法。
暮渊是凡人修成的神仙,自然懂凡人的潜力与爆发力。
“只是如此心性,对他来说是祸非福。”
她默了会,忽然对暮渊道:“其实,我曾给他服过鉴心水。”
暮渊问:“结果怎样?”
“几世功德累积,今生做些孽也罚不到头上。”
她看着暮渊平稳和煦的眼,一字一句告知好友:“所以不要管他,待此间事了,我们便回蓬莱。”
又是一夜过去,快到三日限期了,她一大早出门去与村民们攀谈。
一天时间,她拜访了一大半的村民,错综复杂的人情关系逐渐织成一张清晰的人际网。
回去时,梅子和许风遥正在灶上鼓捣一日三餐,她随意一瞥灶上新鲜蔬果,回了房间。
不足半个时辰又出门,梅子立马扒拉两口热面,扯着许风遥跟上去。
“仙女姐姐,我们也要跟你一起保护罗田村!”
“对,我们也要。”
她笑笑,哄小孩似的拍拍梅子额头,意有所指:“你别给我添乱就是在保护罗田村了。”
“仙女姐姐!”梅子不乐意的涨红了脸。
“好了,今晚不论听到什么,不许出门。”
她与暮渊一南一北掌控着村子的风吹草动。
临近半夜,村子各处都有尸将从土堆里爬出来,数量惊人。
她早有预料,却还是没想到幕后黑手藏了这么多尸将,且战力比起先前的强了不少。
之前的还知道打不过就退,现在的完全不知退为何物,非得掉了脑袋才能倒下。
“空鸣。”她寒声召唤法器,红玉花簪“嗖”一下飞过去,三千青丝如瀑垂落。
簪子变成支通体透红的横笛,笛端红花栩栩如生,发出耀目光彩。
她飞到高处,手持空鸣清奏,强大音浪瞬间席卷全村,尸将们痛苦的倒在地上打滚。
没多久便如死尸般不再动弹。
她告诉村民,尸将只是暂时被控制住,若不以火焚灭,待苏醒过来,依然会食人吮血。
这些尸体都是他们的亲人所化,但涉及到活人的性命,纵然有些村民心有不愿,到底还是焚了。
僵尸一具接一具被送入熊熊烈火,焦腐气息弥漫在罗田村上空,经久不散。
火烧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罢休。
那些曾经被认为失踪或死去的丈夫、妻子、父母、子女,在这一夜再次死去,尸骨无存。
村中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痛哭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时暮渊不知何时回来的,看着烧剩的焦土黑烟,不禁摇头:“你何苦诛人心。”
“以杀止杀。”她淡漠道:“凡人感情用事,最是好利用,只有让他们亲手毁掉尸将,才能断掉复活亲人的希望。”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被幕后黑手蒙蔽,来对付你我。”
暮渊绷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沉沉叹息:“是我失职。”
“别这么说。”她摇头,宽慰道:“书阁失窃时你在闭关,又不是袖手旁观,何错之有。”
暮渊再叹一气,揭过这茬,转而道:“他已被我刺伤右肩,你注意留心。”
“好。不过你还有必要躲在暗处吗?”她眉眼舒然,迎着初升的旭阳既姝丽又冷漠。
“他现在一定急着新炼一批尸将出来,你不如直接在明处震慑,免得他打村民主意。”
暮渊也静静眺望旭日东升:“你说得对,是该出来了。”
他跟着她一起回小院,正好三人都在,简单介绍大家认识了下,许风遥率先站出来表达欢迎。
宋玄眼底阴晦,故作淡然的抱了下拳,太阳穴上的青筋却泄露他的真实情绪。
梅子眼睛乌溜溜转,突然不合时宜的冒出一句:“呀!家里没空房间了。”
气氛霎时凝滞。
梅子浑然不觉,自说自话掰着手指盘算。
“我和遥遥住右边,仙女姐姐住中间,宋大哥住左边,再来个暮大哥……跟谁住好呢?”
空疏淡然自若道:“暮渊与我同住。”
“慢着!”宋玄愤然拦在门前。
悲戚、嫉怒、失望,一起糅杂在他的表情中,质问的话冲出胸腔:“与他同住,你的名节怎么办?”
她想也不想,自自然然的反问:“名节于我何用?”
说罢,带着时暮渊绕过宋玄。
错身而过时,暮渊瞥了宋玄一眼,合上门后,面色变得凝重:“观他面相,心魔深重……”
“暮渊。”她回身,目光凉凉的看着他,透露出些许不悦:“都说了,别管他。”
暮渊哑然失笑,拎起壶倒水递过去:“消消气,你跟这凡人难不成有前怨?”
她冷着脸没说话,暮渊便蓦然意识到,真是有前怨的。
“罢了,不管便不管,犯不上为这点小事动气。”
她犹带不虞,冷冷看着暮渊:“也不许跟他多交集。”
暮渊噙着笑温声应道:“好,尽量不交集。”
紧接着,记忆跳转到次日下午,她只身进入罗田村供奉先祖的大祠堂。
祠堂里竖有一块巨大的碑,上面密密麻麻镌着全村老小的名字,先人愿力加持下,隐约泛着浅绿。
她亲手誊抄名单。
世人不知,以活人为界,结出的结界才最安全,她要拿愿力庇护的名录撑结界,捉凶手。
等抄完,夕阳已落下余晖,天色半暗不明。
一出门,宋玄正等在门口,看到她的瞬间眼睛乍然亮起:“空疏。”
她挂上得体的假笑,敷衍道:“宋少主何事?”
宋玄从怀里取出簪子,期期艾艾:“我……这个送你。”
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道:“不必,我不——”
话到一半,看清楚他手里拿着的金染相思木,她骤然失声,面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哪里来的?”
她一字一句,冰冷又用力,宋玄察言观色,小心的问:“我亲手雕的,你喜欢吗?”
她劈手夺过木簪,抵上他咽喉的动作迅捷如电。
木簪深深凹进血管中,僵持几息后,她狠狠丢开宋玄,拿走木簪,末了,留下咬牙切齿的一句“别再犯贱。”
宋玄大字型躺在地上,脖颈伤口处蜿蜒下一条细细的血,却畅快的发出大笑:“她收了!她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