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饼椒(gl)》狸可森

7、这里的人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整个世界都显得阴沉压抑。
　　“臭丫头，把吃的交出来。”
　　“劲还挺大，再不松手信不信打死你？”
　　几个面黄肌瘦的人正对着一个女孩拳打脚踢。
　　而女孩趴在地上死死护着什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是死了吗？
　　不是吧，不时变化的痛苦表情证明女孩还清醒着，女孩只是在咬牙忍耐吧。
　　不知什么时候，骂声消散，四周安静下来，身体已感受不到击打所带来的痛苦。
　　满身泥泞的女孩从地上爬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一个地方跑去。
　　一路跑到一座破庙，女孩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抽动了几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似乎是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女孩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笑容未变。
　　“娘，我带吃的回来了。”欢快的声音传进破庙。
　　“咳咳咳……”
　　如同回应般破庙中响起虚弱的咳嗽声。
　　一进破庙便看见躺在干草堆上，盖着块薄被的瘦得不成样子的虚弱女人。
　　说是薄被，其实只不过是块破布罢了。
　　女孩掏出怀中被掐得有些变形的面饼朝躺在干草堆上的女人走去。
　　“阿伊？你回来了啊。”虚弱的声音响起，一张惨白病态的脸转过来看向许伊。
　　“娘，来吃点东西吧，幸好今天去得早，抢到了两个，不过我太饿了，路上就把我那个吃了，哈哈。”女孩边说边将女人扶起。
　　女人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目无神，毫无生气，一副随时都可能咽气的模样。
　　“很痛吧。”
　　女人温柔虚弱的声音响起，瘦得骷髅似的手臂缓缓抬起，轻轻抚过女孩脸上的伤痕。
　　“嘶~”许伊被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没什么，这种小伤一会儿就好了，不痛的，娘你先吃了这个饼吧。”
　　少女轻轻地抚了抚女孩的头，没有接过面饼，又躺了下去，“阿伊不必顾虑我的，我吃就太浪费了，还是你吃吧。”
　　听到这如同自暴自弃的话，许伊瞬间红了眼眶，抽泣一声，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娘，求求你吃了面饼吧，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女人听到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许伊的眼神愈发灰暗，又抬起手搭在许伊头上轻声安慰道：“娘不会走哦，娘会一直陪着你，一直……”
　　听着女人的话许伊终于忍受不住，轻轻呜咽起来。
　　也许是为了止住许伊的抽泣，女人终于还是接过了面饼，不过将其分成了两半。
　　“阿伊吃一半吧，阿伊不吃的话那我也不吃。”
　　“那我要看着娘吃。”
　　女人无奈只能拿起半个面饼咬了一口。
　　“不用担心我，我会吃的，我有些渴了，你能去打水回来吗？”
　　“娘……”许伊只能接过半个面饼，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水。
　　看着女人终于开口，许伊也露出了笑颜，好像要寻找什么般，许伊的眼睛扫过这小小的破庙，突然问道:“怎么今天没有看到姐姐呢？”
　　一直在破庙里的姐姐，总是温柔的对着我笑的姐姐突然不见了，许伊有些疑惑。
　　“可能出去了吧。”虚弱的声音回答着许伊。
　　既然娘都这样说了……
　　“我去打点水吧。”许伊说着便拿起装水的竹筒朝门外走去。
　　看着许伊远去的背影，女人将半个面饼放在一旁，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一旁的半个面饼散发着点点血色莹光消散在空气中。
　　许伊饿极了，怀中却还揣着那半个面饼，心中想到一个温柔的笑容，这个留给姐姐吃吧……
　　天空愈发阴沉，片片层叠的乌云多了几分厚重，像要压下来一般。
　　天空刮起阵阵寒风，吹得许伊瑟瑟发抖，许伊抬头望了望天，默默加快了脚步，心中想着怎么给娘弄一张更暖和的被子。
　　破庙位置偏僻，离取水的水井有段距离，许伊到时水井旁边围着不少取水之人。
　　许伊不敢上前，只能暗骂几句躲在树上等他们离去。
　　幸好许伊来时他们便装得差不多了，不一会儿几人便抗着两大缸水消失在大道上。
　　许伊不敢磨蹭，赶忙跳下树朝水井跑去。
　　这个水井没有辘轳，只能将绑着绳索的木桶扔下取水，据说很久以前是有辘轳的，只不过不知被谁给破坏了，一直没有修缮。
　　许伊身形娇小，打起水来十分费力，正当她奋力拉动绳索之时，一道鞭子忽然呼啸着抽向许伊。
　　许伊手中还拉着绳索，就算此刻松手也于事无补，只能害怕的闭上双眼。
　　“啪！”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许伊只能感受到身体忽然失重，手中一轻，随后落入一片柔软，还有那萦绕在鼻尖的淡淡清香，有种熟悉的感觉，让人无比安心。
　　“你没事吧？”
　　清冷好听的声音响起，睁开眼只看见连着纤美脖颈的下颚线条。
　　女人一只手抱着许伊，一只手拉着绳索，看着眼前拿着鞭子的男人，脸色黑得可怕，应该是在生气吧，许伊也不知道，她有些看不清女人的脸。
　　男人身后还有一个拿着折扇的男子，他身着缎子衣袍，腰间挂着一块玉牌，很明显是城里的公子哥。
　　看到下仆停手，公子哥眉头一皱，催促道：“抽啊，怎么不抽了，这两天不想吃饭了是吧。”
　　“少爷，这……”下仆有些不敢下手，护着女孩的那个女人白白嫩嫩的，若是哪家的大小姐，他可得罪不起。
　　毕竟下手的人是他，而且刚才这个女人一只手便将装着水的木桶拉出，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公子哥似乎看出了下仆的顾虑，怂恿道：“怕什么，打狗还要看主人，看她的穿着就不是什么大人家，我爹在城中可是一手遮天。”
　　公子哥满脸不屑，接着说道：“而且这小孩这么脏，把井里的水养脏了怎么办，这口井可是我爹让人打的，到时候吃坏了别人的肚子岂不是影响我爹的名声？给我打！”
　　下仆无奈，又拿起鞭子朝女人抽了下去。
　　“哼！”
　　女人抱着许伊侧身想要躲过鞭击，鞭子呼啸着抽过，女人好像完美的避开了攻击。
　　“嘶！”
　　怀里突然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是许伊的吗？不等女人查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主仆忽然发出一声嗤笑，随后转身离去，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你没事……”吧？女人低头便问，只是，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愚蠢。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滴顺着许伊的衣襟落在地上，许伊痛得蜷缩在女人怀里微微发着颤。
　　破开的布料下赫然有着一条狰狞的腥红裂纹。
　　女人沉默着，伸出一只有些颤抖的手想要触碰许伊。
　　然而不等她触碰，许伊就已挣开女人环抱着她的手臂，自顾自的朝水井走去。
　　就好像那可怖的伤口不是她的一般，许伊对那伤口不管不顾，脸上也面无表情，没有一丝痛苦之色。
　　看着还在滴血的伤口，女人有些不忍：“要我帮你疗伤吗？”
　　正装着水的许伊忽然扭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悠悠的说道：“你，不是这里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