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反派boss》榕度

35、现实世界（9）

　　“妈妈，你快看，有一只穿黄毛衣的苍蝇！”
　　梳着马尾的小女孩大声呼喊，声音里满是惊喜。她迈开短短的两腿，肉乎乎的小手指向路边一朵野花的花蕊。在那里，正有一只蜜蜂在辛勤地采着花蜜。

　　单沐奇怪地看向自己年幼可爱的小女儿，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苍蝇”究竟是些什么。
　　当看清楚女儿的手指就快触碰到那只蜜蜂时，她瞬间吓得一个猛冲拉住了女儿的手指。

　　“安安，不要随便乱摸啊！”
　　单沐有些头疼地看着女儿，她正忽闪着自己明亮而童稚的双眼。思索片刻，她解释道：
　　“那不是苍蝇，是蜜蜂。”

　　“蜜蜂？”安安的好奇心更加旺盛了，她蹲下身子，形成小小的一团，浅黄色的薄衫让她看起来像是融入到花海里的小太阳花。

　　“蜜蜂先生在采集花蜜，你要是打扰了它，蜜蜂先生一生气，该用尾巴上的针扎你啦。”
　　单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起伏更加鲜明，一边做出对于成年人来说过于夸张的表情，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年仅五岁的女儿，用更柔和的方式感知这个对她来说充满了新奇的世界。

　　“走啦，再不出发，我们又要迟到了，幼儿园的小俞老师就不给你发小红花啦。”
　　“哦……”安安想起自己在白衣服医生那里的遭遇，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用胖乎乎的手牵起了妈妈垂下来的小拇指，一边怯生生地冲着那朵向日葵摆了摆手，
　　“蜜蜂先生再见啦。”

　　单沐笑眯眯地弯腰亲了下女儿的脸颊。年过四十岁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与精力正在一天一天衰弱，而这样的感觉正变得愈发明显。
　　她的生活越来越古井无波，未来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尽头。自己和丈夫的结合并非源于爱情，只是因为两人是彼此当时最合适的选择。

　　过去他们的家庭曾经历过巨大的打击，但是从那之后，艰难的生活有所好转。目前，他们的日子过得不错，两人有着颇高的收入，养育着一个小孩……自己年初的升职让家庭的经济情况变得越来愈好，她最近甚至考虑起将女儿送到送到私立幼儿园的事。

　　繁忙的工作让他们夫妻两人整天忙忙碌碌，几乎没什么时间交谈或者分享趣事。工作的辛苦疲惫与家里的鸡毛蒜皮正一点点磨灭她对于生活的热情。
　　只有当看见自己纯白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女儿，单沐才能感觉到一阵轻松与温暖。

　　和这样幼小而天真的生命共处在同一环境，她不必有太多的思考，只需要学会放空自己。时间一长，就会觉得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连心灵都得到了净化。

　　安安的许多话总是格外出人预料，让单沐不由得怀疑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曾拥有过，这种对什么都很好奇的阶段。
　　像是什么“穿着黄毛衣的苍蝇”，什么“彩虹桥”等等，孩童的想象力总是惊人的丰富，她愈加相信每一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而她的小孩安安，就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

　　等到把女儿送到幼儿园，她还要赶到公司上班，昨晚熬夜做好的文件还需要检查细化，下午还有一个会议需要她主讲。

　　单沐努力将繁杂的琐事扔到脑后，努力像自己的女儿一样，享受着路上的风景，感恩着习以为常的一切。

　　“妈妈再见，我会和小俞老师好好当朋友的。”
　　挥别了自己的女儿，单沐急匆匆赶往一旁熟悉的路口，今天又迟了五分钟，这意味着她只能快步走向公司，甚至来不及在路上买一个鸡蛋灌饼。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后，远远缀着一道探究的目光。

　　*

　　在来到J市的第三天，郁遥终于初步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说来巧合，郁遥在这几天分别去三个小区查看了一下地形，随后才肯定，她其实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确定位置的。

　　黑球，也就是领域，说白了就是一个球体空间。就像郁遥的灰雾，实际上也以球体的形式存在，只不过由于雾气过于稀薄，无法显示出明确的边界线，容易让人忽略这一点而已。
　　按照她上辈子得到的报道，野生领域以超乎预料的速度飞快地吞噬着所能触及的一切，等到它暂时稳定下来，六栋楼内的居民已经无一人幸存。

　　也就是说，野生领域形成的球状范围，会将六栋楼完全笼罩在内。
　　这就拥有了一个隐藏的限制条件，这六栋楼绝不是以并排的方式排列的，因为以这份长度为直径的球体，不仅会将这六栋楼笼罩，还会将其他区域的楼吞噬掉。

　　同样的，她也可以大致确定，这位死于梦魇世界的女士，应当住在某一栋楼层的中间位置。
　　只有这样，以她为圆心向外扩散的领域才有可能将楼上楼下的居民全部划入范围。

　　当然，也有可能是领域下半部分埋于地下造成的效果，但这只会导致那位女士所在的楼层数出现轻微的浮动，但相差的不多。
　　不然，按照之前的理论，还是会有其他区域的居民楼被吞噬掉某一部分。

　　结合她得到的信息，这六栋楼很有可能是独立于其他居民楼存在的，并且是位于转角的位置。
　　例如“工”字型的分布结构，想要尽可能多的让字被圈入到圆圈里，那最终圆心的位置肯定落在笔画交接处附近。
　　只有这样，才能增大野生领域一次性吞噬掉六栋楼的可能。

　　而在这三栋小区中，只有一个小区符合这样的条件。
　　这个小区是十年前建造的，高层与多层混建，小区西面有一排与其他楼群单独分离出来的多层，被划分为B区，斜前方则是A区的小高层。
　　这就导致B区住楼的采光效果很差，但即便如此，也是无数家庭争先恐后抢购的学区房。

　　两栋楼组成了一个锐角，越是往角的里面走，越会感觉到狭窄与幽闭。
　　这样，位于这两栋楼中间的位置，就很可能成为野生领域诞生的地点。
　　计算下来，只有B区四号楼的5、6层和A区五号楼的5、6层有可能。

　　而上辈子，那位号称最强领主的女士在临死前，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远离孩子们……”

　　很明显，这句话暗示着这位“最强领主”女士在野生领域内遇到的恐怖事情，她将这样一句话作为自己的遗言，无疑是在向日后可能会进入这个S级领域的人发出警示。

　　郁遥从没进入过野生领域，但是听很多有经验的领主们说，野生领域的梦魇世界会与原本的梦魇世界有很大的差距，是梦魇世界与死亡者怨念或执念的全新的集合体。
　　“最强领主”女士说出这句话，很有可能就是在告诉众人，这个死于梦魇世界的人很在乎自己的孩子，甚至到了将孩子作为自己执念的地步。

　　远离孩子们……
　　这就说明死者生前至少拥有两个孩子。
　　郁遥按照这条线索，将不符合条件的住户排除掉。

　　她偶尔会坐在小区的亭子里，装作忙于自己的事情，来偷听大妈们的议论；或者装作自己是谁家的亲戚，试图加入到谈话中。
　　有时候大妈们根本不在乎她究竟是谁，她们只是需要一个足够捧场的观众，来信誓旦旦说出自己获得的隐秘的“情报”。

　　往往等她们说得口干舌燥后，才会后知后觉发出灵魂之问：
　　“对了姑娘，你是谁啊？”

　　这时候郁遥只需要做出一个尴尬与难过的神情，然后再用坚定无比的语气说：
　　“婶婶，您连我都不记得了？你以前不是常和我姑姑一起聊天吗，后来她搬走了，临走前您还夸过我嘞。”

　　走大妈的路，让大妈无路可走。

　　这种时候，大多数人会先是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随后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用过于浮夸的语气说：
　　“哦，原来是你啊，长这么大了，看起来都像是大人了，瞧瞧小姑娘长得，真齐整。”

　　虽然她们并不能将郁遥的脸对上号，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姑姑究竟是谁。
　　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做出稔熟的模样。

　　遇到个别喜欢刨根问底的大爷大妈，郁遥就会想办法搪塞过去，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走，等待下一批来楼下遛弯散步的大爷大妈们。

　　当然，除了从大妈那里获得消息，郁遥偶尔还会跟踪部分住户。
　　连续几天盯梢下来，她已经能够大概确认目标的十户家庭中，谁家有小孩，有几个小孩了。

　　而现在，她正在跟踪的，就是住在B区四号楼六层601的住户。

　　经过这次的调查，郁遥基本上已经把601排除掉了。
　　因为601的住户只有一个刚上幼儿园中班的小孩，与那位女士临死前说出的“远离小孩们”不相符。
　　郁遥收回自己的视线，目送着这位母亲的远去。

　　A区的小高层都是一梯两户，将B区的排除完毕后，就只剩下A区五号楼的五六层了。
　　还有四家住户，想必结果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郁遥扭头看向路边顽强生长的野花，看着上面忙碌飞舞的野蜂。

　　“穿着黄毛衣的苍蝇……”
　　她感觉自己的心灵得到了一定的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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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穿黄毛衣的苍蝇”这个梗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