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喝农药的少女》有伞也不打

14、国庆不快乐

　　房间空荡荡的放着音乐，电炉上的玻璃杯承着半杯果汁。
　　“Enemy double kill！”

　　“Enemy tripie kill!”

　　“Enemy Quadra kill!”

　　“Enemy penta kill!”

　　周雨瘫软地倒在沙发上，尽量不去听那一声“嘭”。这局队友的智商都在线，可却被对面的马瑶打爆了。
　　她玩游戏有两点信条，一，多找自己原因；二，队友只会影响你上分的速度，不会影响你上分的高度。这两条准则支撑着她走到现在，她一看巅峰，1757，打了两天还是老样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周雨快要疯掉了，她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回肚子，正想再开一把。
　　“【健康系统】您今日的累计在线时长已超过7小时，小妲己提醒您再过5分钟就该休息了，请合理安排游戏时间，注意劳逸结合哦~”
　　这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周雨大骂一声，彻底破防。
　　她起身眼前一黑，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凉水敷脸，周雨顿时感觉自己好很多，抬头不经意间看到镜子便刻意不去看，看着窗外的晚霞和金色的飞鸟，要不洗个头吧，她想。

　　出了小区，空气那么新鲜，她摸摸扁扁的胃，才想起今天吃的都是一些垃圾，该吃饭了。
　　周雨散漫地走在街上，与她擦肩而过的路人多看了她两眼，她穿着一条黑色混砂的直筒老爹裤，一如既往的白色上衣，中间有几个英文字母，现在是10月份了，为了避寒，她又出门时随手拿了一件黑色外衣，整个人看上去酷酷的，随性却不随意。
　　去那吃却成为了个难题，还是去方园荟喝杯奶茶？
　　人行道上，周雨端着刚买的冰杨枝甘露边走边喝，甜甜的，拐过一个街角是一家新开的甘肃麻辣烫。
　　好家伙，甘肃的麻辣烫这么厉害吗，都开到贵州来了。周雨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给赵兴蕊。
　　开学不快乐了：怎么说。
　　开学不快乐了：（表情包）
　　几分钟后。
　　别理夏天：正宗就好吃。

　　可惜周雨已经来到饺子馆了，不过下次可以和建国来。
　　“老板，来碗香辣饺子，多加葱。”
　　“要得。” 老板爽朗答应一声，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饺子就端上菜桌。馋的周雨想哭，肚子，疼起来了，它蜷缩着，发泄它的不满，对此她的应对方法是喝口热水。开开胃，再中和一下胃酸，据说胃酸可以腐蚀钢铁，没想到她居然没有胃穿孔，想想就很骄傲。
　　要不给王雨链带一碗？周雨吃了一个，人一下子就楞住了，最终自嘲地笑了笑，忽然就伤感起来。
　　人家早就走了，明天她也要回老家看奶奶，哎，今天都第三天了，明天回去玩两天，第六天回来调整一下。
　　开学不开乐了：（图片）。
　　开学不快乐了：真香。
　　夜雨声烦：那我回来带我尝尝。
　　开学不快乐了：（表情包）。

　　周雨站在门前，人傻了，她没带钥匙。
　　不过当务之急是开门，她又出小区去找锁匠，开门多少钱来着，她记得是80，哇真的好贵，可现在不是贵不贵的问题，她没钱了，微信就50几块，她的私房钱在老家放着，啊啊啊啊啊，她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作祸不单行了。
　　她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打了个□□电话给王建国，居然关机了。她就知道，这人一到放假就玩消失，一般是早上发的消息中午回，中午发的消息傍晚回......假期见面的机会不超过十次。
　　哦噢，周雨一瞥手机，更要命的来了，手机只剩下28的电了，不过她还是没有多慌张，小时候老是掉钱，小则几块大则几十，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了。
　　老妈永远是她坚强的后盾，虽然老妈平时也不一定能打通，可那是因为在上班，现在放假，肯定能打通。
　　说干就干！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听着电话的忙音，周雨心里那簇刚升起的火苗一瞬间熄灭。
　　对哦，她现在确实不在上班，可现在是国庆啊，她肯定在和邹伯伯旅游啊！
　　果然，flag不能立这么早的，周雨撇撇嘴。
　　忽然就被人抛弃了的感觉涌上心头，她重拨，一如既往的忙音。看着电话里的联系人，有同学，老师，奶奶，老妈还有那个她不愿面对的人。
　　要不打给他吧，她想。现在已经别无办法了，她不想向同学借钱，老师更不可能,以前看到一个男生向他们的生物老师借钱，结果被拒绝了，她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里钻进去，老师大概永远都不知道一个学生向他借钱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周雨小心翼翼地说了个“喂”。
　　“你还舍得哎打电话给我。”一如既往的揶揄，她最讨厌这么说话的人了。
　　“是老爸吗？”
　　“啷个了。”她用老爸来替代平时的“老头”，掐媚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人到难处把头低，龙居浅水被虾戏。她也有这么卑微的一天。
　　周雨边打边扯些没的，最后表明来意。
　　“你早说嘛，我是你家老爸了嘛，狗日了，跟我啷个客套干什么，读书读转去了唛。”
　　“哪嘞嘛，你家娃儿成绩好得很。”
　　“尚要得，你到家了打电话给我，就这样挂了哈。”
　　“嗯嗯。”
　　就这样周父爽快地答应要给她80元，也没有责备她出门没带钥匙，她昂首阔步地走在人行道上，路边小鸟啼叫声那么悦而动听，连汽车的排气管也在为她庆祝。

　　锁匠提着大大的工具箱来到她家门前，告诉她要花160。
　　“啊？！”周雨人傻了，不是80吗？她记得上次就花了80啊。
　　锁匠拧了拧门把手，你把门反锁了。
　　周雨：“......”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手不要犯贱，不然不是雪中送炭，而是火上浇油。
　　“没事，你修吧。”周雨摆摆手，算了，长记性就行，下次别反锁就好。趁着老锁匠宁猫眼的工夫，她再次拨通老头的电话，就光着要钱了，忘了怎么把钱转过来了。
　　她没有他的微信，老天！
　　“搞那样？”
　　“老爸，你加我一，啊不，我加下你的微信，你的微信是这个号码吗？”
　　长久的沉默。
　　“是。”
　　“周雨复制联系人的号码添加，头像是一座黑色的建筑，果然是，她在老妈的手机看到过，立即发送了好友申请。
　　（老爸，是我。）。
　　可迟迟没有动静，周雨再次拨通，这次过了一分钟才接通。
　　“喂，是老爸吗？”
　　“是我，搞那样？”
　　“我加你微信咯，同意一下呗。”周雨双手捧住电话贴紧耳边说。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周雨听得心惊胆战。
　　“不会。”
　　啊？不会？？这是什么回复？？？周雨不知说些什么了，她就算想破天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回复，天杀的，什么鬼鬼。1+1会吧，2+2会吧，1+2就不会了？
　　“额，老爸，你点开微信，下面有个通讯录，点一下，里面......嘟嘟嘟嘟......”
　　周雨呆愣在原地，不是，这是干什么，她的大脑一下就死机了，一片空白，她眨巴眨巴眼睛，晚风吹进来，好在有外套不冷。
　　“喂，是老爸吗，你点一下那个微信就好，下面有个通讯录，我发了的，你同意就好。”
　　“好啦，你把你的身份证举起我拍个照。”老锁匠说，“来了来了。”周雨进屋拿起身份证，这时电话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
　　“不会，你找别个嘛。”
　　“很简单的，你......”
　　“老子都说了不会，你家*是听不懂唛，你自己把门弄反锁了关我*事，你自己搞的烂摊子，*妈你自己收拾。”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听着电话的忙音一直忍耐的怒火喷涌而出，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也是，她毕竟是他生的。
　　上个暑假去老妈那里玩的时候也被迫去了他那里，那是一个工厂，她看他如何莫名奇妙的生气，暴怒，对她甩脸色，别人或许不明白，但她却清清楚楚。
　　她像一只狗一样祈求他的怜悯，换来的是旁观和冷眼。
　　她也希望过年的时候父女俩能像别人家一样围着火炉说说话，可她做不到，和他在同一个屋子里，呼吸都是那么压抑，让人想要逃离，他找不到共同的话题，就只能问她的学习，可那又怎么样，总是不会满意，有的只是打击，这样压抑的氛围，这样打压式的教育，啊不，别说打压了，连教育都没有过。
　　她受够了，她是什么，一条狗吗？就这么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她受够了这样支离破碎的家庭和糟糕的关系。
　　她也想尽孝，可那又怎么样，她本来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
　　可她是她的女儿啊！
　　她的手僵在空中，满脸黑线，像一尊雕像，但一转身便万里阳光，笑容灿烂。
　　“这样吧，我加你微信，晚上给你，现在手上没钱。”她说，有点不好意思地拨弄着发丝。
　　“好。”
　　老锁匠打量她两眼掏出手机，“下次别再丢了，你都是这里的老客户了。”
　　“嗯嗯。”她咧着嘴，把门恶狠狠地轻轻合上，泪水夺眶而出。
　　只生不养，你的孩子只会越来越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