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城的崩落》张叹

11、第十章 精灵界

　　“卡文城”东北有一片常年由雾气笼罩的森林，雾气时浓时淡，随着阳光的照射，树林上空的雾气，会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有时也会呈现出不同的形状，有时看似微笑的人脸，有时看似一群惊恐的奔马
　　，有时呈现出虎狼争斗前的狂啸，更有时看似一个长发哀伤的女子低头啜泣，树林的前端有着红橙黄绿蓝靛紫七颗颜色各异耸入天际的参天大树，每棵树木的形状，都像一个人展开双臂热烈邀请客人进入的样态，神秘而诡异的感觉，让所有经过的人都不寒而栗，这就是“道”中的“精灵界”。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骤然停在了“精灵界”前数十米处，这是一队“卡文城”的阿波罗族战士，领头的是佔代王储的“罗素卡文”，他的右边是大王子“佩迪卡文”和白祭司，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兄长，血脉亲情的联系早已荡然无存，佩迪卡文愧疚的看着自己的亲弟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保重！”罗素卡文的一句话让佩迪卡文哑然无语，示意着两人的关系就此终结，“佩迪卡文”从自己的坐骑“追风”跨了下来，双手轻抚着“追风”的双颊和鬃毛，“追风”也用自己的头不断的回应主人的轻抚，前蹄不断地轮流刨地，人与马之间的感情更胜过亲情，白祭司走向“佩迪卡文”脸上的表情仍是忽明忽暗，“万物皆有表里，凡人皆为表象所惑，智者才能透彻真理，如果能克制情欲的诱惑，才能成为真正的王者。”佩迪卡文一脸的疑惑，他感觉到白祭司似乎在暗示他什么，或是给他什么启示，但是他的内心现在充满了愧疚与悔恨，混乱的情绪让他无法思考，他从马鞍边拿下自己的佩剑背在自己的后背，然后一步步向“精灵界”走去，在距离七棵色彩各异的大树约十米之际突然原地卷起一阵狂风，天空发出闪电，众人陷入卷起的落叶和风沙中四处躲避，只见七棵伸展开像人的双臂一般的枝干，将“佩迪卡文”环抱而入，此时的“追风”突然奋力推开“阿波罗族”战士的牵绳，疯狂奔向主人，随着佩迪卡文一起也被卷入“精灵界”中。
　　闪电狂风骤停，众人回过神来，只见一切景象如故，“精灵界”的雾气依旧，但雾气在空中凝结成一幅类似人脸的诡异笑容，白祭司忽明忽暗的面部似乎带着一抹笑意，“罗素卡文”盯着“精灵界”若有所思，迟疑半响后带领部众转身离去，白祭司看了眼一片平静的精灵界，也调转马头而去。
　　“我先来”，“我先”，“你闭嘴我先”。。。。。。在一阵吵杂声中，佩迪卡文微微的睁开了双眼，恍惚看见几个不同颜色的小矮人，身长约一米，头大身圆四肢粗短，两眼占据面部的大半，圆鼻圆耳，嘴唇略微上翘，头上留着一根冲天辫，肤色各异，有笑咪咪的看着他的，有一脸悲苦的，有怒目相对的，也有狂笑不止的，“佩迪卡文”想要挣扎起身，一个笑咪咪的小矮人排开众人突然跃起，身体变成球形
　　越缩越小，像弹丸似的飞入“佩迪卡文“的嘴里。
　　佩迪卡文的表情从惊恐疑惑变成了微笑，他看见了自的父亲迪许卡文从侍女手中抱过刚出生时候的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父亲那个时候是那么的年轻，精神抖擞英气蓬勃，父亲坐向母亲的床榻，用另一只手紧握母亲的双手，流露出关爱的眼神，三人一起的温馨，生命的喜悦让“佩迪卡文”脸上不停地微笑，突然，他感到喉咙有异物进出，他脸上的表情从微笑转为愤怒，他看见督造通天塔时自己的阿波罗族战士用皮鞭抽打着布朗迪族的工匠，布朗迪族的工匠背上出现一道道的鞭痕，阿波罗族强迫他们日夜不断赶工，皮鞭抽打在工人的身上，一道道的血痕一声声抽打的声音，一再刺痛“佩迪卡文”的心，秉性仁慈的他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一个命令，竞然会为这么多人带来痛苦的折磨，他对自己未善尽监督之职感到羞愧，看着自己的族人用对待牲畜的方式折磨外族，更令他感到愤怒，他的脸部因极度的愤怒而涨红，就在愤怒情绪即将爆发之际，他突然感觉喉咙又有异物进出，他看到了“阿波罗族”的贵族们到其他各族收粮纳税，许多的贵族擅自强加税赋中饱私囊，腐败的官箴，让许多百姓们不得温饱，饥民哀伤的表情，带动“佩迪卡文”的情绪，哀伤的情绪蔓过了愤怒，他泛红的眼眶即将流出泪水之际，突然喉咙的异物再次改变了他脑海中的画面，他回忆起了成年礼时，受封王储的画面，宫廷里盛大的晚宴，宫廷外聚集许多百姓，他们对这个下任的国王寄予了期望，当老王将王储的玉冠戴在他头上之际，群臣响起一片欢呼与掌声，快乐的心情洋溢在“佩迪卡文”的脸上，但现在的“佩迪卡文”，并没有发自内心的快乐，在经过之前几番情绪起伏后的他笑容僵硬，更像是苦笑，随即他又想起自己这一生到目前为止除了父母对他无偿付出的爱，他自身又对什么人付出过真爱？他思索半天，竟然是空白的，他突然发觉自己不懂什么是爱？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个在他权势鼎盛时官员的谄媚笑脸，当他被拔除执政官后他们的冷漠相对，一股莫名的厌恶感掩饰不住自己表情的变化，他将自己的遭遇归咎在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他低声的叹气，霎那间，他看见自己卸下执政官一职之后，纵情于酒色，被世间情欲掌握住的颓废脸庞，他突然意识到，纵情酒色是他转移对权力欲望的逃避，他内心的欲望还是王权，他对自己的贪念感到羞愧，历经喜怒哀乐爱恶欲的情绪变化，他突然顿悟，唯有放下一切，才能找回自己的初心。
　　他整个心灵开始平静下来，精灵们各种情绪的轮番刺激，已经动摇不了他无念的空心。佩迪卡文的身体一直不断的产生变化，时而腹部异常鼓起，时而头部快速肿胀，时而四肢长短不一，脸部的表情更是在喜怒哀乐间快速的变化，突然身体腾空而起，整个人鼓得像球一样四处乱窜，一下飞到树枝的顶端，撞得树干摇晃落叶满地，一下又贴着草皮，迅速的滚动，将平整的草皮撞击出不少的浅坑，几番剧烈的折腾，“佩迪卡文”的身上伤痕累累，突然他的身子笔直的上升，在半空中忽然停住，然后急速往下坠落，“这下死定了。”佩迪卡文心中暗自嘟囔着，随即紧紧闭上双眼，准备迎来生命的终结突然一匹白马狂奔而来，不偏不倚的接过他坠落的身躯，正是和他一起进入精灵界的坐骑“追风”，他坠落的过程中，从口中吐出了七颗彩球，瞬间变化成为七个精灵，这七个精灵其实代表着人类的喜怒哀乐爱恶欲七种不同的情绪。
　　通常进入精灵界的人，都必须经过精灵们七种情绪的考验，一般人
　　在各种情绪的快速转换下，会情绪崩溃，失去自我，进入一种癫狂的状态，自残而亡，然而佩迪卡文从王储到被打入“精灵界”，人生的跌宕起伏，再加上精灵们情绪的冲击，让他顿时醒悟，觉得世上的一切皆为幻象，争名夺利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坐在“追风”背上的他，突然不自主地狂笑起来。
　　“你看你看他还是疯了。”
　　“是我的功劳。”
　　“是我的。”
　　“才不是你的是我扰乱了他的思绪。”
　　围在佩迪卡文身边的小精灵们七嘴八舌的抢功，纷乱的吵杂声，让“追风”显得不安扬起前蹄对着精灵们一阵狂踢，吓的精灵们四处躲避，佩迪卡文安抚住“追风”的情绪，并大声的用精灵语说道：“我没疯，我是卡文城的大王子佩迪卡文！”
　　四处躲避的精灵，又合拢了过来，“他会说我们的语言”，“他好像没疯很正常”“难道我们的力量衰弱了？”“不行让我们再试一次”。。。。。。。
　　佩迪卡文拔出了佩剑指向众精灵们，他们方才闭上了嘴，佩迪卡文锐利的眼神扫向精灵们，“从今而后我们和平相处，我饿了，可否找些吃的东西？”精灵们面面相觑，红色的精灵似乎是领头者，在他的默许之下，精灵们分别去寻找食物。
　　佩蒂卡文这时才有片刻的宁静，仔细去观察周围的事物，他的身后就是以七颗红橙黄绿蓝靛紫的参天巨木为主的一片树林，也是他被吸入精灵界的入口，森林弥漫着雾气，时浓时淡，气氛有点诡异而他目前所处的是一块被四面森林环绕的草原，草原上有许多样貌奇异的各式花朵，有的长得十分巨大，花瓣会缓慢的开合，发出动物的喘息声，路过的各种生平未见过的小飞虫，在花瓣的一呼一吸间被花瓣瞬间吸入，成为了花瓣腹中的美食，地面上的小白花会瞬间伸长变大，攻击同类，一番缠斗之后，胜者将被其绞断的同类小花合并成一体，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合并后的小白花又会缩成原形，似乎在储存精力准备下一次的攻击。还有一些多肉植物，会不停的往外渗水，一颗颗的水滴，随着多肉植物的身上缓缓流下，水滴流到多肉植物的根部时，多肉植物就会些许的生长，远处的树林分成三类，分别是藤木群，针叶群，灌木群，壁垒分明，各自生长互不侵犯。
　　天空呈现出多彩的云朵，时而凝聚成不同人类的表情或是各种飞禽走兽的样貌，有些异兽的样貌是“佩迪卡文”毕生未见，聚散之间变化多端，天空中偶有羽色亮丽的飞禽成群掠过，天空中不断变化的云彩，配上斑斓成群的飞鸟，色彩的炫丽让人看的目眩神迷，突然从远处的树丛中飞出三只形似老鹰的大鸟，体型数倍于现今的金雕
　　三只羽色各异，一只银白相间，一只红白相间，另一只则是通体黑色，三只巨鸟成合围之势攻击成群的亮丽飞鸟，顷刻间鸟群四散逃逸，巨鸟一口一个将捕捉来的亮丽飞鸟生吞下肚，通体全黑的巨鸟
　　转头看见佩迪卡文和他的白马“追风”，一个低空俯冲用双爪将“追风”抓起，向空中飞去，佩迪卡文悲伤无助的对着天上的巨鸟发出嘶吼，另外两只巨鸟突然俯冲向佩迪卡文，佩迪卡文拔出佩剑想要与之搏斗，巨鸟扬起翅膀一扇，将佩迪卡文甩出数丈之外，他奋力起身再次扑向巨鸟，突然黑色的巨鸟转头将“追风”缓缓的放在地面，另外的两只巨鸟也随之缓缓降落在地，“佩迪卡文”拿起佩剑就要上前与巨鸟战斗。
　　“别动！”只听得他的身后传来红色精灵的叫声，他一转头只见七个精灵就在他身后，佩迪卡文停下了脚步，“追风”迅速赶到了主人的面前，不断的用马头顶着“佩迪卡文”的身体，用肢体动作表达出内心的恐惧，红色的精灵径直走向黑色巨鸟的面前，嘴里说着奇怪的语言，似乎在与大鸟沟通，半响之后似乎达成了协议，黑色巨鸟，一声长鸣后率着其他两只巨鸟腾空而去，红精灵转身对佩迪卡文说道：“这是镇守精灵界的三只神兽，名叫“凫”，我刚才已与之沟通，说你已经通过我们的考验，也可算是精灵界的一员，他们从此会与你和平相处。”佩迪卡文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将佩剑插回剑鞘，一场紧张的气氛得以化解。
　　大伙席地而坐，一起享用精灵们采摘而来的不知名果实，而”追风“更是自在的吃着遍地的青草，“佩迪卡文”觉得这些野果入口清甜，吃下之后更是精神百倍，突然”追风“一声哀痛的嘶鸣，众人急忙向前查看，只见“追风”的马嘴被一株小草紧紧的咬住不放，精灵们大笑了起来，佩迪卡文努力想要将小草拔去，但是小草却越咬越紧，痛的“追风”不断的嘶吼，红精灵上前轻抚这株小草，似乎又在与之沟通，随即小草松口了，红精灵将他重新种回地面，“吃草没有关系，但是不能连根拔起，这样会斩断了它的生命之源，在精灵界里生命就是一个循环的食物链，小草接受土地雨水的滋润而生长，所以他必须贡献出生长出来的草，来喂养一些草食性的动物，但是我们不能将它连根拔起，如果没有了根，它就不会再生长，那么草食性的动物，就会因为缺少食物而死亡，草食性动物的死亡，也会连带着让肉食性动物因缺少食物而灭亡，所以任何生物我们都不能让它彻底灭绝。吃草的上半部吧，它不会抵抗的，因为这是它在食物链中必须的付出。”
　　“追风”似乎听懂了红精灵的话，开始不再用蛮力将草连根拔起，而是轻轻的啃咬着草的上部，而佩迪卡文对红精灵的这一番说法，似乎对大自然又有了一层新的体认，众精灵七嘴八舌的问着佩迪卡文精灵界之外的世界长什么样子？佩迪卡文耐心的一一回答，众人在一片谈笑声中，只见天上的云彩，跟着他们谈话的情绪不断的产生变化，在精灵界中不存在时间的概念，只有无穷变化的彩色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