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月携长》竹芒胜马

2、这姐腿真长

　　一场战场一触即发，陈绾绾猛一拍桌子，“腾”地站起，一巴掌照着钟疏的脸招呼；钟疏一把抓住陈绾绾的手，迅速把她的手转了个方向，还没等陈绾绾反应过来，她原本要招呼到钟疏脸上的手却和自己的脸来了个爱的碰撞。
　　陈绾绾身高150，钟疏身高160，这种身高上形成的压制让陈绾绾想踢也踢不到钟疏，她的腿扑腾半天也只能挨到钟疏的外套。“揍她不用费太大力了吧。”钟疏暗自琢磨着。
　　唔，失算了。钟疏只觉头皮一紧；陈绾绾见踢不到钟疏直接跳起来扯钟疏头发……原来女生打架喜欢扯头发是真的。武林高手面对陈绾绾这样的胡搅蛮缠式打法也无从下手吧——前提是不能把对方举起来摔地上，否则会造成人身伤害。于是一个人的胡搅蛮缠变成两个人的胡搅蛮缠，绕是幼年学了一点散打的钟疏这会也加入“扯头发队伍”；幸运的是钟疏一直中性打扮，留的男生头，陈绾绾抓不住几根毛，钟疏把陈绾绾的长发往下一拽——陈绾绾瞬间跪在地上。
　　汪亦成从一开始护着陈绾绾彻底沦为一名吃瓜群众，眼睁睁看着女朋友冲着敌人“下跪”。
　　陈绾绾哇的一声哭出来，跑去办公室搬救兵。
　　“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一个看热闹的男生冲着钟疏遗憾地摇头，“虽然你做了全体一班人民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我们很激动很感激。但陈大律师的嘴挺厉害的，你......自求多福吧！”
　　果不其然，五秒后陈建华抵达战场，先是吹胡子瞪眼睛冲着教室内扎堆人群一通吼，然后单独把钟疏叫去了办公室。后面一溜小尾巴不请自来。

　　办公室内除了洋洋得意的陈绾绾，还有二班的语文老师和年级主任，钟疏见此景“哇”地一声哭了，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正嘚瑟的陈绾绾：？
　　准备开口训人的陈建华：？
　　“怎么了怎么了？”年级主任放下手中的文件。刚刚陈绾绾嗲声嗲气地找陈建华告状已经把他烦的不行，这会又来个一进门就嚎啕大哭的年级主任当场差点暴走。
　　“呜呜呜，都是我的错，陈绾绾打我的时候我不该防御……”
　　陈建华厉声道：“陈绾绾脸上有伤难道不是你打的？”
　　钟疏一脸老实：“她自己打的。”
　　陈建华：……？
　　年级主任：？
　　陈绾绾气急败坏：“明明是你抓我的手让我自己打自己的！”
　　“所以你还手了？”陈建华皱眉。
　　“哎呀，我哪有这么大能耐让你自己打自己呀？你的手不是你自己控制的吗......呜呜呜......,怎么你连自己的手都管不好说我抓你的手让你自己打自己呀？”钟疏哽咽道，“当时情况紧急，我那是......正当防御啊......可能不小心防卫过当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听到这话，门外的“小尾巴”扭成一团。
　　陈建华瞪着一双浑浊的眼：“你只要动了就是还手，不管陈绾绾怎么打你，哪怕她一脚往你脸上踹你可以躲但不能动手，你一动手你就有责任，你不动手责任就都是陈绾绾的，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老头拉偏架还挺明目张胆的哈！什么叫一脚踹脸上可以躲但不可以动手？影后钟疏差点忘了哭当场气笑了。
　　钟疏抹了把眼泪：“所以我只能受着对吗？以后在社会上要是遇到别人劫财劫色我也只能受着，不可以反抗对吗？如果我反抗那我就得跟嫌疑人一起坐牢了是吗？好吧，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动，就应该让陈绾绾打我的。”
　　陈建华似乎只听见了最后一句“就应该让陈绾绾打我的”，正义凛然道：“是的，你确实应该让陈绾绾打你你不动的，如果这样我就会把全责归在陈绾绾身上。但现在这事你有错，因为陈绾绾受伤了，你得向她道歉。”
　　“够了！”年级主任大喝一声，“陈建华老师，你们班那个陈绾绾经常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告状，我也不是瞎子，每次你都偏袒她，以前就算了，是的，这次陈绾绾确实受伤了，应当是双方都有责任，但你这次拉偏架过分了吧？什么叫别人打.....同学你叫什么？”
　　“钟疏......”
　　年级主任扶了扶眼镜接着说：“啊对，钟疏。什么叫别人打钟疏她就得受着？你可以教育学生们相互友爱、不要打架，但是你不可以让一个挨打的人就这么被打，而无所作为。”陈建华暗暗擦了把汗，喝口茶不出一言。陈绾绾的表情由一开始的得意变成错愕，如今只剩下愤怒。
　　“好了孩子。”年级主任转向钟疏，“以后少跟陈绾绾接触就是，有什么事找我。”
　　“谢谢主任！”钟疏在心里给年级主任竖了根大拇指，这简直是学生的嘴替啊！

　　一出办公室钟疏便被“小尾巴”们围住，小尾巴眼里闪着崇拜的目光，其中一位男生说：“你以后就是一班大姐了，终于有人打赢了陈大律师的‘官司’，还让华子被训了一顿，大姐您这根大腿我抱定了！”另外几个男生齐刷刷鞠躬：“大姐好！”钟疏摆手：“叫大哥。”“大哥好！”办公室门外的气势堪比升堂。
　　“话说大哥啊，你是怎么想的一进去就哭的啊？先发制人不愧是你。”
　　“大哥这招英明，用绿茶打败绿茶。”
　　“早就看陈绾绾不爽了，老子悄悄抽根烟熏着她跟亦成卿卿我我她跑去华子那告老子的状！”
　　“你这算什么啊？谁叫你吸烟了？活该！最可怜的是我好吧，大课间下去打个篮球没招她没惹她，她跑华子那实名举报我打球，害的我写800字检讨！结果检讨华子看都不看一眼，他就看我字迹写的端不端正！谁懂啊，写了五遍！4000字啊！”
　　……

　　秋风拂过，几片泛黄的树叶打着圈儿飘落在地，国庆将至。少年们的欢笑渐行渐远，这是他们共度的最后一个国庆，九个月后，大家各奔东西。
　　“喵”食堂的花坛边窜出一只橘猫，它盯着钟疏手中的干煸鱼块死死不放，全然没有猫遇到陌生人都警惕，似乎有对钟疏投怀送抱之意，准确的说是出卖“色相”得到小鱼块。“喵～”钟疏对着橘猫叫了一声，然后蹲下轻轻把鱼块放在地上，橘猫一下便冲了过来大快朵颐。
　　这猫很胖，身体跟钟疏大腿一样粗；皮毛很干净，应该是家养的。走起路来像只小老虎，猛的一看给人一种随时会进攻的感觉。钟疏温柔地顺着猫毛，心想猫主人是不是因为它太胖所以没给它饭吃。
　　“你好胖哦。”钟疏柔声说道。
　　“喵”
　　“不减肥吗？”
　　“喵？”
　　“你主人不给你吃饭吗？”
　　“喵！”
　　“四胖！才给你吃的一碗猫粮你怎么又跑到隔壁学校偷吃了？”
　　钟疏闻声抬头，一双大长腿首先闯入视角；这姐真高，钟疏暗自羡慕这双大长腿。再往上是一张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精致的脸，五官很立体，皮肤似玉一般，下颚线柔美中又透着阳刚；这位姐姐留着狼尾，整个人堪比等身建模手办。钟疏本身也很清秀，加上常年中性打扮，混入男生堆里会给人一种“小白脸”的感觉，眼前这位虽然身着校服，但阳刚的气质可以压倒一片男生。
　　“别喂了，再喂我就抱不动了。”对面女生笑道，“我叫苏雨辰，这是我家的猫，叫四胖。”
　　“钟疏。”钟疏冲苏雨辰点了点头，打算把四胖抱起来从铁栅栏的空隙递过去，结果发现......抱不动！这猫得有十斤，加上不停挣扎，钟疏一时没撤，她尴尬的对苏雨辰笑了笑。“没事，它自己能钻。”苏雨辰吹了声口哨，“四胖，快过来，再晚点晚饭就没了！”
　　十斤的四胖低下高贵的猫头，从一根“猫火腿”变成一张“猫大饼”，灵活的从铁栅栏底部钻去隔壁。
　　“留个联系方式？”苏雨辰晃了晃手机，“我怕四胖又趁我不注意钻你们学校了。”
　　“我们学校不让带手机。”钟疏摇摇头，“不过每周末回家可以拿到手机，我记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回去再加可以吗？”
　　“好。”

　　江城的C区是私立学校聚集地，钟疏所在的茁成高中与隔壁枫加国际贵族学校只用一个铁栅栏隔开，却隔出了两个世界。
　　茁成高中的教师大多数是五六十岁，很多老师都是退休后返聘的，因此思想不太能跟上年轻人，一些封建的思想渗透校园的角角落落：男生宿舍每层楼配有开水房，女生想打开水只能去教学楼；男生宿舍六层楼有四层楼是四人寝，女生宿舍五层楼有四层楼是六人寝，第五层是食堂阿姨住的双人间：食堂打饭大妈看到男生会多打一点，看到帅一点的男生更是笑眯眯地多给几块肉，给女生打的饭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个子高的女生吃不饱时常提出抗议被食堂大妈和大叔合力赶走；谈恋爱被发现女生轻则回家一周反省，重则退学，男生正常上课。
　　枫加国际贵族学校教师均龄45岁以下，课间能和学生打成一片，学校在招教师时特别注重教师的学历、年龄，要求寓教于乐，毕竟学生都是富二代嘛；想参加高考的跟着老师走，家里要求高的可以单独出资，学校给配备清北名师定制个性化一对一教学；不想参加高考的进国际班，有上进心的爬藤，实在扶不上墙也没关系，学校有海外合作大学，选个金融有关的专业混个文凭，回来接管自家子公司。
　　茁成学校是强制寄宿学校，每周六下午放假，学生不得带一切通讯工具，学校统一配备电话卡，打电话时会被学校录音；枫加学生上课可用手机把课间拍下——当然上课时有两个教师，一个老师讲课，一个老师在后面看着，想偷偷玩手机是不可能的；每周二还有社团活动，中方节放假，西方节校园庆祝，每年万圣节全校cosplay，苏雨辰就是进入这所学校后入的圈，凭着精致的外表如今在本地C圈已经小有名气。更让茁成学生眼红的是，枫加学生可以带自己的宠物进校园，学校有专门的代管园，上课期间宠物们“寄存”在此，下课代管园就是一番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景象。
　　钟疏羡慕地望着苏雨辰的校服，枫加校服有三套，冬天是工装风棉袄，其他季是拉美风运动服，还有一套西装礼服。茁成校服简单粗暴，一年四季都是下半部分墨绿、胸以上鲜红的冲锋衣。左胸口处用白色线绣了“茁成”两个字。
　　苏雨辰嫌弃地打量着茁成校服，遗憾地看了钟疏一眼，两个女孩子刹那间似乎在灵魂深处达到一点共鸣。“可惜了这张脸。”苏雨辰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