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专心》子m

8、最好距离

　　温初神经高度紧绷，她打了电话给虞瑾通知代妍出事了。
　　她说：“虞瑾，代妍出车祸了，我现在正在赶过去，你也抓紧过来。”
　　虞瑾也焦急起来：“怎么会突然出车祸呢，好的，温总，我明天就赶过去。”
　　温初挂断后，她想跟林言解释一下，可是不知怎么措辞。
　　她犹犹豫豫地打字：言言，对不起，我这里工作临时出了很突然的变故，没有办法赶过去了。
　　手迟迟没有落在发送键上，她揉了揉眉心，还是不发了，说不定还会影响林言的发挥。
　　这件事，其实瞒不过父母。只要爸妈去查自己最近到底在干嘛，就会知道她并不像她嘴上说的那样坦然。
　　可是事发突然，温初也无法思虑周全。
　　她此刻心底升起浓浓的后悔：如果当时，把平安符还给她，是不是就不会出这回事了。
　　那天，客房服务把平安符送到她手上，温初觉得没有必要再留下这种羁绊，因此放在自己这里。
　　她在心里无数次祈祷：代妍，一定要没事。

　　下机后，温初直奔第一人民医院。
　　温初站在病房外，代妍做了手术还没醒。她突然有点胆怯，她害怕代妍真的出事。
　　她索性直接去找了医生：“程昱，她怎么样？”她在飞机上就已经联系好一切，包括代妍的隐私保护。
　　程昱看了她一眼，手术服还没脱，简单回：“断了根肋骨，问题不大，手术很顺利。”
　　温初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程昱拉住她：“温初，你不能倒下，她需要你。”
　　程昱怕她不放心，多说了几句：“不影响正常生活，只是，要多休息，你知道的，她本身旧伤就多。”
　　温初点点头，把手抽出来，回：“谢谢，我知道了。”
　　程昱语气平淡：“温初，你在她身上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温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多，当然多。可是让她看着代妍这样躺在病床上，她无法接受。
　　程昱微微叹息：“好了，你去看看她吧，有事找我。”

　　温初推门而入，医院的病房都大同小异，消毒水的味道挥之不去。
　　代妍就躺在床上，静静地，她们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不对抗地在一个空间里。
　　这么多年过去，代妍的外表变化不大，正如外界夸她：芳颜永驻。
　　就是这样的一张脸，此刻没有生气。温初不喜欢，说不上来的心里难受。
　　手机铃声响起，铃声是林言的自作曲。
　　“喂，妈。”是梁宛。
　　那边语气沉沉：“是我，你是不是在她旁边。”陈述句，暗含怒意，是温凛。
　　温初没有隐瞒：“是，她出车祸了，我必须得在。”
　　“她没有助理吗？阿初，回来，言言在等你。”
　　她沉默了会儿：“我回去再跟言言解释，她会理解的。”
　　“阿初，你不要再重蹈覆辙了。”梁宛也出声。
　　她说：“爸，妈，我知道，我等她身体好一点就回来，我有责任照顾她。”
　　“至于言言，我会单独给她解释，等我回来，就办场宴会。”
　　温父温母看她态度坚决，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
　　温初挂断后，避重就轻地给林言发了条短信：言言，工作临时出了大问题不能到现场，等我回来一定补偿你。
　　她专注地等待着代妍的苏醒，喃喃：“代妍，你醒来我就把平安符给你。”
　　也许是她的虔诚感动了上天，代妍眼皮轻轻动了动，手指也轻微颤动。
　　她睁开双眼，还有点眩晕，不知道置身何处，只记得意识断片前是送完温初回来。
　　她侧了侧头，温初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轻轻唤：“阿初。”声音艰涩。
　　温初回答：“我在，等等，我去叫医生。”
　　“程昱！快来，她醒了。”她赶紧打了个电话。
　　“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温初关心神情显而易见。
　　代妍微微笑着摇头，“水。”
　　温初利落地倒了杯温水，刚想递给她就停住了：“那个，还是等医生来，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喝水。”
　　不过还好程昱很快就过来了，代妍看见他有刹那震惊，太巧合了。
　　温初听程昱说得到可以喝水，只是这几天只能吃流食后就把水递到嘴边。
　　代妍喝完水，嗓音渐渐恢复正常，刚想感谢程昱，就听见他不咸不淡地阴阳：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代影后。”
　　代妍也没有觉得被冒犯：“谢谢你，程昱。”
　　程昱变记录她的状态边回：“别谢我，手术不是我做的，就算要谢，你也该谢温初。”
　　温初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转而对代妍说：“虞瑾在来的路上了，你毕竟是我的艺人，我也得负责。”
　　代妍没有失落，她狡黠着笑：“那也证明，我在你心中还是很重要。”
　　程昱被她刺激得起了鸡皮疙瘩，急忙出声：“好了好了，好好休息，注意饮食，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毕竟断了根肋骨，少不得要在家休养半个月。”
　　说完他就会跟温初道别走了出去。

　　天色已然变黑，林言回了她的短信：没事姐姐，你注意安全。
　　她由衷绽开笑容，愧疚之情随之而生，这个小朋友，失落都藏在字里行间了。
　　她起身准备给代妍去打包晚餐，却被代妍叫住：“阿初，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温初不愿说太多：“你忘了，我是你的紧急联系人。”
　　代妍没有换国内的号码，紧急联系人也没变过，两个人都沉默。
　　“对不起。”
　　“用不着，代妍，这是最后一次，然后我们，就真的到这里。”
　　她背对着代妍，手停留在门把手上，说的很慢，自己也在下定决心。
　　代妍想出声，温初却继续：“妍妍，我爱你，甚至现在，我都不能说不爱你。可是，没有可是了，你可以继续签在我的公司，我们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说完，推门而出，程昱在门口等着：“温小姐终于心狠一次了。”语气戏谑。
　　“你们医院还真不隔音。”温初问：“我这边没人，你们医院有病号餐吗？”
　　程昱笑了笑：“有啊，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这些小事，哪里值得你亲自去做啊。”
　　温初推了推他：“你真烦，小心我告诉小秋。”
　　程昱领着她往办公室走：“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就是一场商业联姻，顾秋也不乐意。”
　　温初也不太满意：“但你们不是都没反抗吗？”
　　程昱无所谓：“我倒是无所谓，结不结跟谁结我都不在乎，跟顾秋结婚也不会改变我现在的生活。”
　　“温初，我们不像你，你当年那么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伤一场，你父母都支持，可是我们不行，真心在我们的生活里是奢侈品。”程昱走进办公室，把餐食拿给温初。
　　温初没有说话，这是事实，残酷得近乎于冷血。她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仔细算起来，这是温初从认识代妍以来第一次拒绝她。
　　温初找了个护士请她帮忙把餐送进去，自己就坐在外面。
　　她承认，听见代妍出事，她会紧张会失措，会慌乱，她也许并不如她想的那样放下她了。
　　在爱意最浓的时候，她可以包容她的算计和小聪明，捧出一颗真心让她随意摘取；可是现在这种爱的惯性，她的前科让她不敢也不愿再尝试一次。
　　或许，她和代妍最好的距离就是不再相见。
　　她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一早，虞瑾匆匆赶来，看见温初坐在病房外，很显然一夜没睡。
　　“温总，多谢你照顾代妍。”
　　温初神色淡淡，声音出卖了她的疲倦：“没事，你来了我就回去了，代妍的事以后不用和我联络。”
　　虞瑾压住心里的惊讶，这个温总，变得够快的。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赶紧进去查看代妍的情况。
　　代妍眼下一片乌青，虞瑾苦不堪言：“诶呦我的祖宗，你一夜没睡吗？”
　　代妍没有说话，沉默地看向窗外。入秋了，树叶开始掉了。
　　同样的一夜，两人隔着一堵墙，一起失眠，然后做了相同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