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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出狱 ...

  •   关于女医生的后续蔚蓝没勇气打听,只知道除夕过后没几天,监狱医务室换了医生。
      那天,郁贡熙心情很好,送了份包裹严实的礼物给蔚蓝。
      蔚蓝有些忐忑,提心吊胆的接过,害怕是不愿面对的人体组织一类,拆包装的手都在颤,努力强装镇定,在郁贡熙殷切的注视下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个水晶球八音盒,中等尺寸,如梦似幻的飘雪零落圣瓦西里大教堂的洋葱顶,建筑精美细致入微,漂亮的几乎恍惚眼睛。
      太好了。
      蓦地睁大眼晴,蔚蓝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带了点微笑。
      郁贡熙笑着道:“我在俄罗斯常住的公寓沙雷夫花园可以近距离看到圣瓦西里大教堂。”
      从盒中取出,蔚蓝捧着水晶球八音盒表情木讷,被吸住了全部注意,痴呆呆的。
      半晌,她眼含感激抬头郑重道:“谢谢,很漂亮。”
      这可能是蔚蓝多年人生中为数不多属于她自己的礼物。
      尽管郁贡熙对她是强取豪夺,却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在□□上的需求也温情脉脉,没有痛苦,可惜并不情愿,蔚蓝是怨的,更多的源于心里接受不了。
      郁贡熙勾唇愉悦道:“不用谢,我倒希望你以后有机会去莫斯科红场亲眼看看。”
      她想去。
      蔚蓝长睫扑闪垂下,掩去愁绪,语气隐隐透出一丝向往,“如果有机会话,我会去的。”
      前提是摆脱蔚家,远离顾迟生。
      但希望渺茫,去看的几率大约此生无望了。
      蔚蓝笑容勉强,郁贡熙多看了几秒,沉思片刻后移开视线,可能觉得没有问的必要,结合蔚蓝平日三言两语的敘述便能拼凑出个大概。
      母亲病重早亡,之后父亲续娶,因着喜爱新欢的原因对继女过多疼爱导致对蔚蓝忽视呵斥,或许继母还是个吹枕边风厉害的家伙,蔚蓝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然后还有一个花心摇摆不定的未婚夫,未婚夫有个白月光级别的初恋前女友,两人藕断丝连,极限暧昧拉扯,给尽蔚蓝难堪。
      二月底。二十四节气,雨水。
      冰雪消融退去,天空久违显出太阳,白擦擦光芒四落格外耀眼,难得的大晴天,蔚蓝站在窗边伸手掌心向上去接阳光,天气回暖昂凉。
      蔚蓝是去年八月下旬入的狱,距离现在整整一百八十二天,她每天都在记日子。
      刚开始是难熬,如今是惶恐郁贡熙的一时兴起能维持多久,毕竟顾迟生再怎么厌恶辜负她,迫于外力还是要把她放出去。
      但蔚蓝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两天前,郁贡熙被家人保释出狱一周,貌似是家中亲近长辈做大型手术,走前她跟蔚蓝说,好好等她,而就在这几天中,狱警找到蔚蓝告知可以离开了,会有人来接她。
      听到消息,蔚蓝应该高兴的,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现,连笑也不会了,感慨原来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对顾迟生的爱意也早已消磨殆尽。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蔚蓝出狱了。
      从一个糟糕的地方去往另一个糟糕透顶的地方。
      回到从前的牢笼。
      她带走了郁贡熙送的水晶球八音盒,以及一张抄誊了郁贡熙平时所看俄文书籍名的小纸条。
      出狱了,她们的交易结束了。
      蔚蓝付出身体,郁贡熙给予庇佑。
      所以蔚蓝什么也没留下,一句话一件物品都没有,她不清楚对郁贡熙而言她处于什么位置,不过,以郁贡熙的权势想要什么没有,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新的替代品。
      哪怕最初是被迫屈身,可蔚蓝还是要说声谢谢,谢谢对方无微不至的保护与照顾。
      同时,那一丝莫名萌生的不辨情愫需要及时断绝,蔚蓝确定不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定义,只好祈祷离开之后监狱的一切能够存进记忆深处,少加回想。
      蔚蓝很清楚,郁贡熙是以一种更强势温和的方式在扮演拯救者的角色,实质上则成为了新的最大的迫害者。
      即使知道,那又怎样呢,触上的黏腻蛛网,扒开依旧残留讨厌触觉。
      她对某些预感惶恐,成真可能不低,她害怕自己后悔,走出监狱时态度决绝没有一次回头。
      郁贡熙,再见了。
      出狱当天,极其意外的是顾迟生亲自开车来接的蔚蓝。
      前方是顾迟生个人私下开的黑色宾利,那就是其他人还并不知情。
      入狱前的衣裳受过潮附了一股霉味,穿在身上极不舒服,比不上郁贡熙日常挑给蔚蓝的,蔚蓝不自然的抬了抬胳膊,扯了下衣摆。
      踏出大门台阶,监狱外面一片荒芜,枝条抽丫嫩芽,绿意稀罕的忽略,蔚蓝表情平淡,眼里毫无波澜如同枯木腐叶,身后是灰败巨大的水泥牢墙。
      驾驶座上,透过车窗顾迟生见状眼底闪过一抹愧疚,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张口。
      惩罚会不会重了。
      蔚蓝拎着袋子打开后车门钻进去,挪到斜后方坐下前瞟了眼顾迟生,然后低头盯着怀中袋子沉默不语。
      过于沉闷的气氛让顾迟生打开车窗,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两口,空闲的手搁在方向盘上,手指不自觉微微蜷缩了下,动作弧度轻得像是幻觉。
      他想要的结果不是吗,蔚蓝学乖了,他没做错,故意杀人就是不对。
      通过后视镜打量蔚蓝,顾迟生发现对方脸色比他上次探监时好了很多,人的状态也精神了些,而且头发烫卷,是同化适应监狱生活了吗。
      蔚蓝一个金娇肉贵的纤纤小姐会适应得了朴素艰苦,顾迟生止不住要嘲讽的想,但内心的歉疚更多汇集,为了掩饰不安去看蔚蓝身上每一点与之前不同的细节。
      只是观察来观察去,蔚蓝的眼睛顾迟生始终都不敢与之对视,他在害怕见到什么呢。
      是攒够的失望,是不甘的埋怨,是强烈的恨意,又或其他什么东西。
      又或者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对于男人的注视,蔚蓝抬头与顾迟生后视镜里的视线对上,以前爱意满满的眼睛如今空荡无光,仿佛被掏空内里,望到头的无寂。
      空白。
      第一次,他第一次意识到蔚蓝不再是从前那个爱跟随在他身后怎么也甩不掉的尾巴了。
      顾迟生几乎落荒错乱的别开目光,抬手猛吸一口香烟,肺里滤了一道,似乎吐烟时也一并带走烦闷。
      掐灭烟头丟出窗外,顾迟生边开动车辆边道:“监狱里要求卷头?”
      该苦涩,不屑讽刺的笑,告诉他监狱她所遭遇的一切,问题顾迟生会信吗,怕是信了也说她说谎。
      因为顾迟生坚信他不会错。
      蔚蓝眼神动了动,深深看了眼正若有若无视线飘落的顾迟生,抿唇道:“监狱里没人会管。”
      只要有权有势,监狱里没人会管,无论狱警囚犯,众人包庇统一口供。
      所以她被欺负,所以她被保护。
      顾迟生听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专注开车,蔚蓝垂下头重新看袋子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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