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想叫哥哥！》芦弥

58、第 58 章

　　当晚木夏之回到家里都还有些恍惚，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虽然平日里莫小让他们老是开她和季凌生的玩笑，可玩笑归玩笑，她也从没有听进去过，只当他们口嗨。

　　她对季凌生，只余下怜爱，她是真把他当弟弟的。第一次见他，少年小兽般的眼神有种虚张声势的狠厉，他那会也不过才十一二岁，茕茕孑立，爹不疼妈不爱的，也没有朋友伙伴。她知道，即便是强装自己不好惹的样子，可内里，他也有着惶然和迷茫。

　　她只是不忍心，见他愿意跟着自己，便生出了照顾他的想法。
　　她曾经想，这样也行吧，她对于亲弟弟木冬至心存芥蒂，年龄也相差得大，无法好好的接受他。但如果命运一定要她有个弟弟，那她宁愿是季凌生。

　　她可以拉着他，让他不用再孤独下去。可她没想到，玩笑成真，季凌生真的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

　　木夏之把自己扔进了床里，叹了口气。

　　真可惜啊，这天过去，她和季凌生，大约是回不去了。

　　这样的惆怅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第二天，付信年回南安了。

　　没人看出她和季凌生之间的不对劲，毕竟从那天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也没见过面。
　　莫小让和方清清也没察觉，因为之后的聚会付信年在场，以他们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来说，也就是木夏之怕尴尬才不叫季凌生出来。

　　而付信年虽说回来了，可看得出还是很忙。木夏之有一次去酒店找他，发现他在和M国那边开视频会议。说到底，即便是他安排好了公司的一切，但M国也不过中国年，他还是得处理那边工作。

　　木夏之看着他不由感叹：“哥哥，好像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呀。”
　　付信年抽空给她拿了一瓶果汁，轻拍了拍她的头顶：“是你说了算。乖一点，哥哥做完这些就能陪你了。”
　　木夏之皱了皱鼻子，道：“真会耍赖，明明是我陪你的。”
　　付信年笑了起来：“行，劳烦夏之陪我工作了。”

　　木夏之这才放过，他敛了心神，又投入工作中。

　　木夏之没再打扰他，只是又有些失神，她心里有事，便总是忍不住叹气。
　　正当她再一次无意识叹气时，付信年忍不住开了口：“夏之？最近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

　　木夏之回过神，不太理解他的话：“嗯？怎么了？”
　　付信年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被她传染似的，也叹了口气：“一直在叹气，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木夏之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叹了那么多口气，生生把付信年给吵到转移了注意力。
　　她连忙道：“我打扰到你了吗？抱歉抱歉，我玩会手机，不吵你了。”

　　付信年没说话，想了想，冲视频那边说了句英文，然后把电脑关了。木夏之愣愣地看着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冲她伸出手。
　　她还傻傻地问：“不开会了吗？”
　　付信年笑了笑：“带你出去玩吧。哄哄你。”

　　其实木夏之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和付信年一块儿出来了，天气也不好，北风呜呜的刮，走在大街上寒风直直往脖子里钻。
　　付信年看她冷得缩起脖子，便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又碰碰她冻得发白的脸：“很冷吗？想去哪里玩呢？”
　　木夏之只觉得耳朵疼，她想了想，对付信年道：“找个缓和的地方吧。我们都还没一起看电影，去看电影吗？”
　　付信年没有意见，掏出手机来：“行啊，哥哥买票。”

　　还没到春节档，电影院里没有新上映的片子，都已经上映有一段时间的了。木夏之在两部感兴趣的片子中间挑了一部偏剧情的，另外那部是爱情片。
　　她知道，即便是她选的爱情片，付信年也不会提出疑议，只不过是她自己心虚，怕他察觉到什么。

　　这一个下午，他们第一次一块儿去看了部电影，又单独去吃了新开的西餐厅，最后逛了逛附近的一个夜市，付信年还给她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路过一个手工制品的摊位时，木夏之多看了几眼，摊主的手工制品是花的形态，用一些串珠和金属拧出来的，显得精致又可爱，很是抓人眼球。

　　付信年见木夏之挪不动脚了，便向摊主询问价钱。木夏之一惊，连忙对他道：“别买，我不要。”
　　付信年笑道：“还挺好看的，郁金香可以吗？”

　　因为是纯手工，定价都不便宜。木夏之虽然喜欢，却想得更多的是性价比。她拉了拉付信年，小声说坏话：“有点贵……算了吧，它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摊主是个女孩子，没听到木夏之的话，只冲付信年推销道：“如果有别的中意的样式，还能定做，就是得等一段时间。帅哥，你看看玫瑰怎么样？最适合送女朋友了。”

　　木夏之原本还想劝说付信年放弃离开的，结果陡然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吓得连忙否认：“哎我不是……”
　　付信年似乎并不在意摊主的话，他指了指那束被包好的郁金香，道：“就那束了。”
　　“好嘞！”

　　等花到木夏之手里时，她还微微发愣。摊主一个劲儿地夸付信年大方果断眼光好，女朋友也特别漂亮。
　　木夏之听着她一口一个女朋友，像是忍受不了了似的，转身就走。

　　她这举动太反常，付信年皱皱眉，跟上去，轻声道：“夏之？不高兴了？”
　　“没。”木夏之不知道怎么解释，更多的是自己心虚，她怕越描越黑，索性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着怀里的花束，笑了笑：“谢谢哥哥。”

　　付信年不再追问，只道：“喜欢吗？”
　　木夏之点点头，认真道：“喜欢。”

　　之后付信年把她送回了家，在她家楼下，路灯幽暗，他垂着头冲她笑，一开口带了些哄的意味：“现在心情有变好吗？”
　　木夏之有些不好意思：“你的工作是不是还没处理完？”
　　付信年摸了摸她的头：“其他的都交给哥哥就好了，你只管开心。”
　　木夏之无端端红了脸，想到这样的光线也应该是发现不了，便清了下嗓子，让自己显得从容些：“很开心。”因为有你在。

　　回到家里，木夏之看着那捧手工花，才恍惚意识到萦绕在她心头的心虚是什么——今晚太像约会了。
　　普普通通的寻常约会，看电影逛街，最后还送了花束，只差分别时的亲吻了。

　　木夏之顿了一下，立刻惊恐地捂住了脸。
　　她在想什么！！！

　　下一刻她躺倒进了被子里，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用力抱住了头，想要将付信年的脸从自己的脑子里挤出去。
　　她告诉自己，木夏之清醒一点啊，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天过后，除夕已至眼前。

　　如付信年所说，他的工作都告一段落，也清闲起来。木严和赵芹得知他会在南安过年，十分开心，让木夏之好好招待他。

　　其实木夏之也很多年没有对过年这样期待过了，她兴致勃勃地带付信年去买年货，往年她没参与过这项活动，今年也算是托付信年的福了。

　　两人买了一堆东西，正提回家的时候，木夏之的手机响了。
　　她随意点开，却发现是沉寂许久的季凌生。

　　木夏之怔了怔，对话框里季凌生发来几个字：【小桃想你了。】

　　她捏着手机，思忖片刻，不由又叹了口气。
　　无论是对猫还是对人，她都硬不下心来。

　　她想，无论如何，也还是要和季凌生说清楚的。
　　她手指挥动，回了一条信息：【知道了。】

　　翌日，她便去了季凌生的公寓。
　　门一开，季凌生单薄的身影出现，脸色也是青白的，透出一股颓废。

　　两人相顾无言，木夏之忍不住又念叨：“又不好好吃饭。”
　　季凌生一开口，声音喑哑，他咳嗽了一声：“没，吃了的。”

　　木夏之看了眼他眼下乌青：“感冒了？”
　　季凌生侧过身，让她进去换鞋，道：“有点着凉。”

　　小猫此时已经蹦蹦跳跳地过来扒木夏之的裤子了，喵喵叫着。木夏之不由笑起来，将它抱起来，开始吸猫。

　　见她和小猫玩得开心，季凌生松了口气，某种程度来说，他利用了猫，不过看来是有用的。
　　他在一旁道：“它涨了两斤，每天都吃得挺多的。”又想到什么，皱皱眉，“拉得也多。”

　　木夏之闻言，想象季凌生铲屎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季凌生看着她的笑颜，眼睑垂下，睫毛轻颤，他轻声唤她：“木夏之。”

　　木夏之应声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眼中似有薄雾，让人看不透。他对她道：“你别躲我，我们就像以前那样，我不会再说那些话了。但你别躲我，别扔下我。好不好？”

　　木夏之望着他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他们谁也没有再提及那天的事情，只是他们心里都清楚，走到这一步，也无法完完全全退回去了。

　　小猫玩了好久才累得去沙发上窝着了，木夏之将逗猫棒放下，询问季凌生过年怎么办。
　　季凌生又咳了一声，道：“还不是老样子。”
　　他要回季家过年，他爸很重视除夕，有种仪式感，每年过年都得把季凌生那些叔叔伯伯召集起来吃顿团年饭。

　　木夏之点点头：“那吃完饭再联系你。”
　　他们也有自己的过法，一般晚饭后，会和莫小让方清清一块儿找个地方放烟花。

　　“哦对了，”木夏之从包里拿出她买的东西，“给你和小桃都带了零食。”
　　她给猫买了些猫条和奶酪条，放在桌上后，又将绿豆糕递给季凌生：“给。”

　　看着熟悉的包装盒，季凌生只顿了一下，才接过来。

　　木夏之望着他，又嘱咐道：“别又不吃饭，觉也要好好睡，还有记得寒假作业。”
　　她这念叨带了几分熟稔，季凌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应了一声：“知道了。”

　　直到木夏之离开了他家，那盒绿豆糕都还握在他的手上。
　　公寓不大，可他依旧觉得空荡。

　　他没有告诉过木夏之，他其实不喜欢甜食，而这个牌子的绿豆糕是特例。

　　那年他还小，因为某件小事和家里的保姆发脾气，自己跑出去了，结果被人贩子捂住嘴抱走了。他被关进了一个破房子，他谁也不理，脾气大得很，饭也不吃，饿了两天。
　　后来木夏之也被关进来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时的她就如同小太阳一般，眉间还没有后来再见时那抹若有似无的阴霾。

　　他已经饿得不行，肚子咕咕作响。是她把口袋里仅有的绿豆糕放进了他手里。

　　她其实救了他两次。

　　只是这些过往她都不记得了。
　　其实她记不记得他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她不喜欢他，他就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