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生》齐慕

7、陷梦中

　　言离无奈只得收起思绪练剑，练累了就坐在悬崖上的桃树边歇息一会，她静静靠在桃树粗壮的树干上，静谧之中，她坐着无言看着远方的落日，赤色的光芒洒向山下的城镇，风吹而过，吹走她的思绪，只此刻，纯粹欣赏这美景。

　　夜渐渐深了，言离便也收了剑回去，尽缘君似乎永远如此的静谧。夜半只有院中的草木在风中轻轻摆动，再无其他动静。言离望了望四周，却不似之前那般悲戚，不觉得有多么孤独了。

　　许是心中牵挂一人吧，有所寄托，总不至于空茫。

　　言离收了想念，躺在床榻上。梦中，她走在一条路上，一条纯白的不见尽头的路，她思绪混沌，分不清虚实，只管向前走，周围似有建筑，她左右看了看，一片模糊。纯白的背景之中夹杂着几条虚影。
　　她没有去管，继续向前走，她隐隐觉得，这是上山时的那条小路。

　　言离没多想些什么，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视野便模糊了，似是走到了尽头，又或是迎来了结局。她待在原地静静等了一会，这一等，似就等了许久。

　　等到她心渐渐枯竭，泪流干，思念却疯长。她痛苦得伏在地上，闭上眼，再次睁眼时，面前站着一个人。
　　看不真切，隐隐一身白衣，腰间一抹红。不是她所熟悉的红，比她所见过的不同的多，深红色的蜿蜒，顺着那人腰间，渐渐蔓延向下。

　　是血吗？

　　她胡乱思考，眼前那人却没什么反应，任由那深红坠落。

　　“嗒”

　　忽的响起，深红滴落在地。她突然睁开眼。梦醒了。
　　清早的阳光几丝几缕透过窗子，打在地上，透出一片斑驳。她醒了神。

　　很奇怪的梦境，很熟悉又很陌生。那人，是神君吗？她不知，于是平复了呼吸，心中还是有些慌张，她静了静心。梦境罢了，没什么的。

　　言离缓了缓，便简单收拾了下，走到院子中。还是没有人，她有些莫名的失落，这一梦似乎就梦了很久，梦中似乎隐去了许多。她感受不到其他。只有无比深刻的茫然，痛苦，和思念。

　　她突然很想见一见神君。这几日她在山顶，每天都要满园走一遍，才能确认神君到底是不在，还是待在某个地方。
　　忽的冒出一阵无力感，她一遍又一遍的找，一次又一次的期待，希望她能在某个角落出现，自己却根本不知她的踪影，也希望她收自己为徒，希望与她更亲近些，却发现终是一场盛大的幻梦。

　　梦醒后，一切皆是空茫。

　　她出神地走着，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寻找，找到最后的时候，她是真的有些累了，不想再继续找下去，她想着，缓慢地迈出几步，视野走出了树木的遮掩，露出背后一片广阔天地，中有一棵桃花树。

　　开的正艳，点缀了天空一片，树旁一女子侧着身，手指轻轻拨弄着花瓣，身着白衣，一根红丝带绕过腰间，轻轻搭下。墨色的发披了一肩，随风轻轻晃，勾着那桃花瓣，隐有香气飘来，轻轻拨弄她的心弦。

　　言离停下脚步，纷杂的心绪也随之平静。树旁那女子静静偏头望着她。

　　是在等她。

　　肆本就没什么想法，她已经几万年未收徒了，也不想再收徒了，所以让言离拜大长老为师也是合情合理。但她知道言离是如何想的，小狐狸想拜她为师，她也曾想过，要不然就试一次。但最终她放弃了。
　　做出这个决定后，她一直坚定的相信，她做的是对的。直到前一天在那高台上。言离望了她一眼，她顿在了原地。她第一次开始思考，从她做决定起就隐隐在她心中，但她始终未敢直面的一个问题。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选择，是不是真的该相信她一次。但话已经说出了。无法回头。她看着言离默默走下高台。那背影，倔强，而又坚定。
　　她的心动摇了。

　　所以她专门在等她。
　　肆见言离来了，便默默放下手，思量了一下，决定坑一下大长老：“大长老法力高强，想必你也听说，他已经百年未收徒了，此次是因他看出你天资聪颖所以收你为徒。我也几万年未曾收徒了，早就说过此后不再收徒了，且所谓的教学早就生疏了，恐耽误了你，所以才如此决定。”

　　肆说完顿了顿，见言离还是默默只顾看着她，便又加了句：“你在大长老处必能受益甚多，如有何处不懂，也可来问我。”

　　言离闻言回过神，愣愣地点了点头。神君这是在与她解释吧。言离掩下眼中情绪。又想起早晨的那个梦，她抬眼看向神君。
　　确实与梦中人气质很相似。很淡然，仿佛不管她做些什么，肆的情绪都不会有波动。就只是静静看着她，看她心绪波涌。

　　肆说完后看了言离一会，发现言离没什么太明显的情绪，便也知这孩子是接受了。而后又发现她又在出神，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而后竟然又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还未回过神。
　　肆远远地看着言离，心中带着些探究。这只狐狸一天到晚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们离得太远，肆不能探知言离的意识便也作罢。

　　“今日起你便可去大长老处修习了，去了之后便会有人给你安排。”
　　言离缓了口气，便应下了。随即向肆行礼后便往山下走去。

　　她辅修的是阵法，所以阵法课时要去七长老处，平日里都是在大长老处修习。言离到大长老所管的区域之后，便看见了站在门前的一位师兄。
　　那师兄抱着手臂，时不时往她这边看看，像是在等人。神君所说的应就是这位师兄了。她又往前走了走，那位师兄见到她明显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又快走两步走到言离面前，盯着她说道：“是言师妹吧？”言离顿了顿，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是”那师兄闻言也没再上前，笑了笑道：“我是你师兄，宋羽。你叫我宋师兄就好。”言离点了点头，暗暗觉得这师兄的行为有些令她不适。但因是无由的感觉，便也就收起了这种想法，随着宋羽往山中进。

　　今日是个好天气，大长老的住处离山顶不远，他的弟子不与他住在一起，但也都住在这一片地方，顺着小路走了不远，道路也宽阔了起来，看见三两个弟子聚在一起说些什么。

　　宋羽又带着言离继续向里走，所见的弟子便多了起来，这时宋羽也停下了脚步：“言师妹，就是此处了，在此稍等片刻，便会有师兄来授课了。”
　　言离闻言有些疑惑，刚好宋羽也没离开，而是看了她一会，于是言离收回目光看向宋羽时，也刚好与对方四目相视，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这位师兄眼中的热切让她有些不适。

　　于是言离顿了顿：“不是大长老来授课吗？”宋羽闻言答道：“原本是的，后来师傅说他自己年迈，便自己要去看管那藏书阁了，派大师兄来授课。”
　　言离闻言应了一声便也没什么再可说，刚好又看见成药与向浆和一位面容俊秀的师兄待在一起。而成药也注意到了言离，便笑着招手让她过去。

　　言离向前一步刚要与宋羽告别，对方便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言离顿了顿，冷冷看向宋羽的手，宋羽可能也觉得有些不妥，又立马松开了手。
　　面上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一脸笑意。

　　言离缓了一下心中的情绪，便抬头看向宋羽：“师兄，那我先过去了。”
　　宋羽闻言点了点头，目送她走到成药和向浆身边。

　　成药见言离过来，便向那师兄说道：“师兄，这是新入门的小师妹，名为言离。”言离闻言向三人行了礼，向浆笑了笑看向言离：“这是大师兄。”
　　这位师兄也微笑看向言离：“我名为黎沉，平日师弟师妹们都唤我大师兄。”

　　言离于是也唤了一句：“大师兄。”宋羽说的一会来授课的师兄应就是这位大师兄了。

　　黎沉见言离没再说些什么，便道：“言师妹，等会你与我来，我给你安排住处。”言离愣了愣；“多谢师兄，但我应是不住在此处。”
　　黎沉闻言也有些茫然。不住在这那还能住在哪里。于是几人沉默了一会，言离不知该如何解释此事。黎沉此时却恍然反应了过来，成药也说了句。

　　“你住在山顶？”
　　“她住在山顶。”

　　近乎相同的话，只不过黎沉是询问，成药则是肯定。
　　言离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听两人这么说也是沉默了下。大师兄不知说明成药和向浆也不应知道。那她们又是如何确定的，黎沉又是如何猜到的？

　　言离默了默，其实也不难猜，新弟子拜师后就必须搬去师傅所在的地区住下，那其余剩下能住的地方也就不多了。大长老对弟子提及此事时也定然没有多说。
　　若是其他长老，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能提的也就剩下一人了。便是山顶那位。

　　言离想了想倒也都明白了。但也被几位师兄师姐的惊人的反应速度给惊了一下。然后便看着向浆和成药都是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她，黎沉则是愣愣地想了一下便也接受了事实。

　　三人默契的不再谈起此事，又聊了一会，便到了时辰，黎深正了正色，走上台开始授课。

　　作者没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