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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皇嗣 ...

  •   私宅里每日有护院巡逻,另有个老妈子日常伺候着她。

      魏芙不是没出逃过,但每回都被逮住。逃得最远的一次都出了上京,躲到其他属地去了。当地官员为了讨好萧谨润,又把她给送了回来。

      她也终于知道什么是官官相护,无法无天了!

      “表兄。”

      第四次出逃失败后,魏芙确信自己是被困住了,她似有些认命地对萧谨润说:“你若肯娶我为正,阿芙就不跑了。”

      萧谨润看着面前故意穿着粗劣麻衣,蓬头垢面的魏芙说道:“我会接你入府。”

      “是娶!”

      “正室的名头不能给你。”

      他很绝情地斩断她好不容易妥协下来的勇气,“但我保证你入了府,我待你一如正室般风光和恩宠。”

      魏芙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她怎么敢提这个要求的?

      说到底萧谨润不过是贪恋她这副身子罢,他是高门大户、是天子近臣,就算在榻上对她浓情蜜意骨子里到底是瞧不起她的。在他心里恐怕只有那些贵门千金,才有资格当他的正头夫人。

      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魏芙捏着拳,一字一句告诉他:“阿芙绝不为妾。”

      “你若当真想与我在一处,心中有我,又何必在意这个身份?”

      “表兄错了!”

      她撑站起身,挺着笔直的脊梁骨,目光如炬地望向他:“我从始至终没想和你在一处,心里更没有你!方才那么问也不过是被你逼得没办法下得妥协!”

      他脸色顿时铁青,见她目光冷如寒剑一寸寸地继续捅过来,“就算当初是阿芙不知廉耻,那也是因为想要求得你的帮助。论说情分,我们之间又有什么情分,我与你压根算不得真正的表兄妹……”

      “别说了。”

      他咬着牙,死死攥着拳头,引得指节咯咯作响。

      魏芙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嫖客与娼妓之间的情分吗!”

      “住口!”

      他怒吼着冲上去握住她的脖子,满心的怒火从胸腔里疯蹿而上,烧得险些丧失理智想掐死他。她就这般厌恶他,不惜将他和自己比作最混账的东西。

      她心里没有他,哪有谁?

      崔玉吗?

      想到这个,他愈发怒火中烧,眼中的怒意仿若能将她烧出洞来。好啊,和崔玉倒是宁不顾名节私会也要嫁给他,和他就是苟且了!

      他偏不如她所愿!

      “魏芙,我不会放了你的,到死你也得跟我捆在一处。”

      他眸光犹如淬着毒,说完这句话后才松开她的脖子,踢开凳子拂袖离开。常洵在外头也听到里面的动静,又见主子面如土色,一面跟着他往前走,一面道:“大爷,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表小姐,正夫人这个位置你也没得选,是当年老爷……”

      萧谨润横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嘴不敢再擅作主张地规劝。

      “时辰也快到了,还得进宫一趟。”

      萧谨润昂头看了眼天色,敛净身上的怒意后钻上马车。

      车驾一路往皇宫而去,到了宫里时恰好下起了雪,扑簌着缀满慈安宫的壁瓦。两个环髻的小宫娥正在拉扯着油布罩盖在院里的花苗上,廊下年纪稍长些的翠衣宫女不停道:“快盖严实些,冻着这些根苗有你们好果子吃!”

      话落扬眸瞧见萧谨润进来,顾不得还下着雨跑上去接应:“萧大人来了,太后正等着呢。”

      “有劳。”

      萧谨润由着她撩开棉帘,温和得到了声谢。

      翠衣便两颊生红。

      内殿里炭火烧得正旺,暖融融的好似春日。萧谨润袍子上的雪也跟着消融化水,宫女十分懂规矩地上去替他褪下袍子退到一侧。他朝着正前方的走去,停在一面八宝垂珠门帘前,恭敬作揖:“娘娘。”

      “看座。”

      太后开口,他恭顺谢过后落座,就有宫女端上沏好的香茶送上。他端起轻呷了口,不由笑道:“璧山的雪云尖,是冬日最上等的茶。托太后的福,让下官尝到这一口香。”

      “哀家也喜欢这雪云尖,可如今尝起来另有一番酸涩在心中。”

      她叹息道:“昔年老十封地就是出这茶,每逢除夕必要摘得最新鲜一拨给送到宫里来,可如今……”

      萧谨润不由眼尾一跳。

      太后口中的老十,正是十六年前谋逆逼宫的淮西王。淮西王兵变失败后,便撞死当庭。

      如今四处还藏匿着淮西王未清的余党,据闻陇西节度使军中也是有叛党出现过。当今皇上身子骨并不硬朗,总是病痛缠身,到去年开春就有几回卧床不起的事情发生。偏他膝下子嗣单薄,仅有的几位皇子要么死在当年的淮西王变节当日,要么不到三岁便夭折。

      没有皇嗣继位,导致各地节度使蠢蠢欲动,最令朝廷头疼的便是昌平节度使和浔阳节度使。

      抄家治罪陇西节度使,也算是杀鸡儆猴敲打其他两地。

      太后此刻突然提到淮西王,倒让萧谨润提了个心眼,“太后不必伤怀,下官可替您再将新茶送进宫来。”

      “当年淮西王满门株连,唯有一亲信护卫失踪,这件事你可有查到什么眉目?”

      太后敛住眉目间的忧愁,将怀中的狸奴交给旁侧的大宫女,目光很是犀利地透过珠帘间隙落到他的身上。

      萧谨润答:“那亲信名陆隶,数日前擒获的叛党禁不住诏狱拷问道出个一件事,称其临阵叛逃,带着妻儿早早离开了王帐。”

      “哦?”

      太后不由坐直身子。

      “陆隶对淮西王忠心不二,曾于战场拼死救回淮西王一命。又怎会于大战前夕当个叛逃小贼,下官猜疑他当年带走的是否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闻言,太后不由握住炕桌边角,染了凤仙花汁的殷红指尖微微发抖。她忍住心中的澎湃,开口问:“你要想哀家做什么?”

      萧谨润唇线上扬,“开淮西王墓,验小王爷尸骨。”

      太后恩准了,但这件事得避着皇帝实行。萧谨润求得恩典告辞离开时,太后又喊住他:“萧政事!”

      珠帘晃荡,一袭凤尾菊蕊华袍的太后迈步走了出来。华发堆叠成髻,金饰繁复点缀。施了檀晕妆容的面容虽已不似芳华少女,但依然明艳风韵。说起来,她虽居太后之位,但也不过三八年华。

      淮西王谋逆那会儿,她也才二十二岁,是先帝最受宠的贵妃。她的孩子出生便夭折,伤了体魄再也无法生育。

      当今皇帝也并非她的亲子。

      可她当得起一国太后,虽高位但望向萧谨润时,也能毫不犹豫放下尊贵的盼求:“炎室血脉不可乱,此事就交托给大人了!”

      ——

      萧谨润近来忙在政务上,鲜少会去私宅。魏芙从最先的斗鸡状态逐渐平缓下来,宁嬷嬷当她是想通了。

      实则,她在想着实施另一个计划。

      为了这个计划她确实乖软了很多,就算萧谨润到访她也不再义愤填膺,倒像回到了昔年刚进萧府时的纤美温顺。她软了提一提要求,萧谨润也是答应的。

      魏芙要的是外出逛逛。

      他允了,但护卫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等车驾慢悠悠在街上闲逛,经过春香楼时,只听嘭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砸在车顶上。

      她惊了跳,那东西又从车顶滚到地上去。

      “什么人!”

      护卫怒喝间,手已握住剑柄。

      魏芙开了车帘,见是个娇弱的姑娘跌伏在地上。时值隆冬,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红色束胸里衣,外面披搭了件薄如蝉翼的雪纱。姑娘摔得不轻,半撑伏在地上,身子往前一送吐出口鲜血。

      魏芙顺着往上瞧,只见春香楼的二层花窗大开,真有个鸨母在里头惊惶失措地瞪着楼下,厉声招呼龟公:“还不快去把人抬回来!老娘的三十两还没回本呢!”

      姑娘眼见春香楼里龟公抡着长棍走出来,噙着泪求救地望向魏芙。真是好一张弱柳扶风、梨花带雨的面容。

      魏芙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瞧见她这副姿态心里不由一震。

      这不是跟自己当初求萧谨润搭救时一般无二的模样吗?萧谨润吃这一口,若是有人替了她,自己不就能遭厌倦得到自由!

      想到这,魏芙立刻下了马车搀扶住她,“我带你去医馆。”

      “姑娘。”

      她一把握住魏芙的衣袖,楚楚可怜地哀求:“我是良人,是遭继母贩卖到了花楼,救救我。”

      是个可怜人。

      魏芙托住她的手腕,只觉得堪堪一握,不由心里更有将她带回去的打算。等龟公上前要拖走她,魏芙站起身道:“我要替她赎身。”

      “赎身?”

      鸨母拨开龟公,摇着发上步摇风情万种地走上前,眯着眼打量着魏芙。见她是个绝等的姿色,不由一惊,又瞧她从头到脚虽然穿得简单素雅却用的都是一等一的好物料,不禁生了狮子大开口的意图:“可以,三百两!”

      三百两!

      “你方才分明说三十两买的她。”

      魏芙很是气恼。

      这价格有些太高了,她全部东西加起来也不够这个数。

      鸨母说:“这丫头刚到春香楼时灰头土脸面黄肌肉的,是我把她养得珠圆玉润,供得山珍海味,又学得一身好本事,怎么不值这个价?姑娘若是这个数,人你立刻带走,没有的话可就不要阻挠春香楼办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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