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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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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循环次数:八周目 日期:8月17日周二 早
「虽然我们刚刚于气象设备中观测到了东南方向有一朵巨大的乌云正将近,不过,主事人叔叔我还是觉得——今天一定会有一个舒适的好天气!」
闭嘴吧你,就没对过一次。
正顶着一双死鱼眼洗漱的沢田纲吉在又一次听到大叔错误天气预报后怒从心生,牙刷还含在嘴里便烦躁的冲去客厅夺过遥控器转了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怎么了他,吃了炸药吗?」餐桌上咀嚼欧包的碧洋琪挑起眉头看他,「明明是大清早。」
「没有办法的啦,阿纲毕竟是青春期嘛。」
奈奈妈妈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给煎鸡蛋翻面,满不在乎的样子。
「今天一定会下雨的。」随意将电视调转到某个儿童频道,蓝波当即从座位跳下来跑到客厅津津有味的看起来,纲吉看着小牛欢欣雀跃的面庞,沉声道,「……已经快一个月了啊。」
从体感上来说,他的时间确实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很遗憾准备充足的第七周目依然惨败,但好在最后的时间里他还算是略有收获,比如库洛姆意味深长的告别、莫名其妙运用自如的超直感、还有潜藏在后山水坑里的各色火焰。
没空崩溃了。纲吉三两步走回水池前漱了口,接着随手抓了一片吐司就要出门。
「喂,蠢纲,你要去哪。」
reborn在背后叫住他,语气探究。
糟糕,差点忘了最麻烦的家伙还没走。
「抱歉,reborn,其实是京子约了我早点去路口见面啦。」已知九代的紧急传唤不可能拒绝,即使对他知根知底的家庭教师发现了一些端倪也没有办法留下来查证,纲吉干脆脸不红心不跳的扯了个慌。
「……」
「那么我先走啦,祝你一路顺风啊reborn。」
说罢,纲吉也不在原地过多逗留,看也不看身后那人的反应(没有回话肯定很不爽再不跑就完了)转身扬长而去。
事实上他对于自家老师的反应评估可谓是相当到位,reborn神色不明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手中21天来从未散去香气的咖啡液体因水平不稳而轻微摇曳,一直到奈奈出声提醒,家庭教师才悠悠收回视线。
嘛,毕竟是青春期。
两三口吃掉手块烤到有些焦黑的吐司,沢田纲吉一边走路一边飞快的敲击屏幕打字。
【tsu:抱歉山本,我临时有点事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上学了,今天不用等我啦。】
【甲子园boy:我知道了阿纲,不过你是有什么事情啊?我和狱寺来帮忙吧。】
【tsu:不用了,不会很麻烦的,我很快就回来。对了,记得去借一把伞。」
【甲子园boy:欸~好吧,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们吧,别做危险的事哦。】
【tsu:嗯,我保证? ?? ?` ? 】
看到发出的信息不出半秒便显示已读,纲吉松了口气将手机揣回兜里,走过两三条商业街之后彻底背离了学校的方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搭电车去往并盛以外的地方观察一下。
妈妈的事情先暂且放在一边,她不会轻易相信离婚协议书的真实性的,相比之下他有更重要的想法得去实践。
如果,我是说如果,循环这件事只是我的幻觉……
沢田纲吉额边紧张的滑下汗滴,不自觉的吞咽着唾液。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对他而言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
下一站就是东京。
不愧是纵横连通日本的新干线,窗外风景飞掠,几乎转瞬即逝,他自始至终不敢抬头。
直到从涩谷一站顺着人流下了车,沢田纲吉才从高度紧绷的状态中放松下来。
八月的太阳暴烈如直逼眼球的日光灯,人群互相挤壤着向前推进,他随波逐流的往前走,嗅闻着不同人类身上气味交汇的味道,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几乎没有逃避的可能。
——循环,是在他身上真实上演的魔幻故事。
一个绝望而清晰的声音浮现出脑海,侥幸破碎后他唯一的反应也只是苦笑,挠挠头思索下一步该去哪里。
这附近的山?再远一点的大海?还是说……
「纲君?」
肩上传来熟悉的轻柔重量,沢田纲吉不可思议的回头,径直对上了那人氯化铁溶液般透亮的金黄色眼睛,再开口时连说话都结巴了。
「京、京京京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诶?为什么呢。」笹川京子闻言颇为苦恼的捏住了下巴,鬓边打理随意的短发却意外卷翘出可爱的弧度,半晌过后老实的开口,「因为我看到纲君你一个人走去车站,想着万一要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就不好了,于是就偷偷的跟了上来。」
「京子,你……」他发觉自己的喉咙有些不受控制,出声不仅结巴还有些发抖,「为什么要因为我……」
「因为你什么?逃学吗?」京子一连无法理解的表情,双手交叉于背后身体前倾凑到他面前,骤然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有阿纲才可以偷溜出来也太狡猾了,也带上我一起嘛。」
可是、可是。
沢田纲吉被她盯得满面通红,内心却意外的十分平静,就好像这件事曾发生过一般。
那种不舒服的即视感又回来了。
「纲君?纲君?」
「啊……抱歉,京子,但是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能会比较远,你要一起去吗?」他回过神来道。
「嗯!」少女笃定的点点头。
「2」
循环次数:八周目 日期:8月17日周二 午~晚
他们一起逛涩谷,吃网红餐厅,拍可笑的大头贴,在喧嚣的街头放声大笑,躲避小卖部老板探究的目光,像所有年轻的不良小情侣一样,然后他指了指东边的方向,问她去海边怎么样,她笑着说好。
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抵会觉得人生无憾吧,多日式青春电影的场景和画面,好像下一秒他就要站在浪声滔滔的大海旁把永恒的爱之告白一字字投掷进去,而她会哽咽着答应,最后影片落幕,皆大欢喜。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整个玩乐的上午纲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市边沿的发光物质上,生怕漏掉哪一处火焰的存在,京子亲昵的贴在他身旁,一张温驯的娃娃脸看起来仿佛一个晴天娃娃,他那一刻忽然觉得这样就好了。
笹川京子只要能永远享受着正常人的幸福,思考正常人需要思考的问题,流不会有生离死别的眼泪就好了。
金色的海面波光粼粼,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无穷尽的海平线,砂砾争先恐后的钻进鞋缝里挠脚心,京子扶着他的手臂躬下腰去脱掉鞋袜,似乎只有女生的制服鞋缝隙格外多,真是一件怪事。
「纲君,还是没有打算让我接触家族的打算吗?」她把袜子塞进皮鞋里,松开扶着他胳膊的手,向前小跑了两步转过身来,将制度裙转出花瓣样的弧度,「真是的,明明都让我知道了那么多,还有哥哥……」
或许是没料到她会在这时候问到这个问题,沢田纲吉短暂的愣了一下,才重新提起更为认真的态度来应答:「对不起,京子。」
他只回了她五个字,她就什么都懂了。
笹川京子闻言迅速的撇过头,但纲吉还是看清了她面庞上隐有泪光闪过。
海风吹起来咸咸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画面的围框里,巨大、迷惑的晚霞自湛蓝的天空中晕染开来,过去十场升学考那么长的时间,笹川京子才缓缓的,彻底的转过身面对他。
她没有再哭了,眸中也无风雨也无晴,道。
「纲君,安全屋是会塌陷的呀。」
诶?
她在说……什么?好耳熟的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不对。
超直感的警笛惊叫起来,他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处,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京,京子,我怎么听不懂…」
「没关系的,纲君,我没有生气,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她呛笑了一下,接着向前几步,再向前几步,伸出手来环抱住他,踮起脚尖凑近他耳廓,拉长语调:「你就来猜猜看吧,现在这个生气的京子是哪里来的呢?」
「你不是她。你把京子藏到哪里去了?」沢田纲吉当即动用了些格斗技巧以最无害的方式反制住了身前的女孩,很意外的,她依然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轻易便能被掌控。
她笑得更开心了:
「或许,我是你心里最真实的模样也说不定。」
浪涛哗啦一声,伴随着他的怒吼:
「你占据了京子的身体吗!你到底知道多少真相?你究竟——」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以及接连不断的时浪花声。
再低头的时候,他晴天娃娃般的初恋,已然陷入了某种倦意的漩涡,眼皮胆战心惊的打架,在彻底睡去之前,她强撑着扬起面颊,双手捧着他的刺猬脑袋,轻轻吻了上去。
最后,她含糊不清的说。
「至少纲君也喜欢过我,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