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农家阿姊种田记》锦鲤小布

6、卖凉粉

　　元松本也打算路上告诉阿姊，听见她开口，略想了想，慢慢道来：

　　“当时，我们刚安顿在白云村，家里连开荒用的锄头都没有，正好离秋种还有一段时间，阿耶阿娘便想先去城里打零工。”

　　“逃难的人很多，城里打零工的人自然也多了不少，阿耶阿娘在佣肆等了好几天，才找到一份短工，说是去一处别院清理花园、修建池塘，主家具体的信息耶娘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一家王姓的大户人家。”

　　“主家还算宽厚。按理这种活计要干完了才发工钱，主家考虑到大多难民都急等着银钱安置，所以定好七天结算一次。”

　　“阿耶阿娘头一天晚上回来高高兴兴地，说是等明天下工拿到工钱，晚上买白面回来蒸馒头吃。谁知道第二天下午，一位老丈拉着牛车来到咱家门前，车上用草席掩着阿耶阿娘的尸体，明面上只说是阿耶阿娘失足从大树上跌落下来了。”

　　“实际上呢？”陆鸢看元松停顿下来，竖起耳朵听关键信息。

　　元松好似在努力措辞，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老丈将我和阿姊叫到一边，只说耶娘得罪了贵人才落得这个下场。可是贵人是谁，耶娘如何就得罪了，老丈却怎么都不肯开口，只说贵人势大，让我们不要追究，更不要报官，否则我们几人性命也难保。”

　　“老丈走后，阿姊嘱咐我先不要告诉元柏和月儿。等到给耶娘收殓时，却发现耶娘头上根本没有伤口，反而身上全是鞭伤。”

　　“是……被鞭打而亡？”陆鸢迟疑地开口。

　　“我和阿姊仔细查验过，阿耶阿娘身上只有鞭伤，只能是这个死因！”元松紧紧握着拳头，压制住自己的愤怒之情。

　　陆鸢沉默了一会儿，用手轻轻覆盖元松的拳头，稍微用力握了握，郑重地说道：“元松，此事万不能着急！老丈所说的贵人肯定家大势大，以我们如今的情形，就算知晓仇人是谁也只能以卵击石，等日后有机会再慢慢打听才是。”

　　停顿了片刻，又道：“元松放心，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

　　虽然那不是陆鸢的亲生父母，但既然代替了原身而活，那她就义不容辞！

　　元松的怒气化了些，“阿姊放心，元松明白，就算不顾自己，也要顾念着元柏和月儿。”

　　随后，两人无话，各自陷入沉思之中，没多久便来到村口的大树下，双双停下脚步。

　　一会儿功夫，远处传来说话声，元松忙上前招呼，“陈郎君，王娘子，你们也是去城里吗？”

　　原来是村长家的大儿子夫妇，同行的还有不认识的几人。

　　“是呢，一道走吧。”陈郎君并不问缘由，直接让元松两人随行。

　　只因白云村距离县城太远，山路又坎坷不平，所以村里人也习惯了结伴而行，一方面可以相互照应，另一方面可以闲话家常。

　　陆鸢和元松落在最后，只卯起劲来跟上同行人的步伐。别看大家说说笑笑，脚下却走得飞快，陆鸢和元松两人的小短腿划拉地都快冒出了烟。

　　路上只歇息了大概两三分钟，一个时辰后，众人终于达到了城墙边。

　　排队进城的人们大都背着背篓，却不显杂乱，反而井然有序。城门口的官兵偶尔盘问进城人的户籍地址，有可疑的立马带到一边接受更仔细的检查与盘问。

　　另外一个专门的通道只走牛车或马车，官兵检查地也更为仔细。

　　周围人流如织，远处城墙高耸，巍峨壮观，城墙上守城的士兵排列整齐，前方检查的官兵身穿甲胄、手持长枪，陆鸢好似身处梦中，极不真实，但偏偏她就立在此处，是茫茫人海中排队进城的一员。

　　【我是陆鸢。我是21世纪的居民。我也是桑南国的子民。】

　　陆鸢心里不禁感慨，像是从心底里彻底接受了穿越而来的身份。

　　但同时，陆鸢清楚地明白，这是她的来路，但不是归途。她的余生，不仅是想办法赚钱养家，还有更多的可能。

　　古人常常将女子囿于后宅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但是21世纪的陆鸢知道，女子和男子一样，是能顶半边天的存在。

　　“元松，阿鸢，你们跟紧些，城里人太多，若是走散便不好找了。”陈郎君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陆鸢飘飞的思绪。

　　和想象中不同，大街上除了来往的人流，根本没有售卖东西的商铺，主路两边只有笔直的土墙。

　　陆鸢只觉得极其陌生，在电视剧里可从来没看到类似的布局。向王娘子打听后，她才知道缘由。

　　整个县城像切豆腐块似的，被正方形般的围墙划分为二十余个规模大致相当的里坊，性质同21世纪的社区类似。

　　但是和21世纪朝向各异的小区大门，以及随处可见的商铺不同，里坊会有单独的坊门。只有宵禁结束的清晨，坊门才会打开，坊内的人们才被允许自由出访活动。

　　夜晚来临，正正方方围起来的土墙和落锁的坊门将不同坊里的人们隔绝开来，在物理上形成一个个封闭的空间。

　　这也难怪集市要到午时才开了。

　　每天清晨人们才开始活动。一方面，商人要进货备货；另一方面，交通工具又太落后，住得稍远点儿的人要走上很久才能到达集市。整个社会生活节奏异常缓慢，实在是没有必要二十四小时营业。

　　从城门进来，又走了将近三刻钟，才到达集市入口处，往里走，两边是门窗紧闭的商铺。

　　像陆鸢这样散卖的村民，有专门的场所供其摆摊，称之为“格子间”。只是午时未到，格子间被类似于警戒线般的工具拦了起来，陆鸢两人在人流中再次排队。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午时来临，只听得击鼓声从集市入口处传来，市署官兵第一时间将“警戒线”收走，人们快速进入格子间，争抢最有利的位置。

　　陆鸢两人和陈郎君等人彻底走散。

　　陆鸢带着元松占据了其中一个摊点，不算太靠前，大概是整个场所中间的位置。

　　这时，陆鸢和元松才有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只见整个格子间被用土砌成的台子分割地整整齐齐，一排一排地从前往后延伸，台子的最上面铺了一层石板，每两排之间留出约一米的距离供行人行走。而紧邻的两排也并非没有空隙，只是空隙很窄，是留给卖家驻足吆喝售卖的空间。两排摊点上的卖家背对背站立，各自朝着一方揽客。

　　格子间很大，故而也分区域摆摊。卖蔬菜的、卖肉食的、卖布料的等等，都有各自专门的区域。

　　简而言之，很像是现代社会中的农贸市场，和城市里的菜市场也有相似之处。

　　见此情景，陆鸢心里七上八下。如此这般多的卖家，他们带来的臭黄荆凉粉真的能卖出去么？愁啊！

　　但是很明显，陆鸢低估了格子间的客流量。虽然过道里的行人谈不上摩肩接踵，但是也能称之为络绎不绝了……

　　看来古往今来，大家都是很爱逛菜市场的。也确实，除了内坊里价格偏高的小商铺，整个县城就这一个大集市，人们不来这里买东西，又能去哪里呢。

　　有了人流量，陆鸢的自信又回来了！看她这将凉粉兜售一空！

　　“卖凉粉嘞，新鲜树叶做成的凉粉嘞，清香味浓，细腻滑爽，吃到嘴里凉生生、美滋滋，消暑降温，清凉去火嘞！”陆鸢张口就来，引得人们纷纷驻足。

　　世人爱凑热闹，新鲜的东西也最能吸引人。

　　随着陆鸢的吆喝声响起，旁边的元松很是楞了半晌。他从来都不知道阿姊有这么好的口才！

　　“两文钱一大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不好吃不要钱！郎君、娘子，来尝尝，免费的，不要钱嘞！”陆鸢拿出篮子里的树枝，叉着一小块一小块的凉粉就往最里层的人们手里递，自己也不忘吃一块，主打一个放心无毒。

　　元松回过神来，也学着阿姊的样子用树枝叉好递给客人试吃。

　　“老丈，阿婆，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您买回去到家里加些调料拌一拌，就是现成的一道菜，色香味俱全，保管您孙子孙女爱吃！来一块吧？”陆鸢继续充当金牌销售。

　　一些人尝完便摇摇头退出人群，一些人砸吧着嘴巴眼前一亮。

　　一位大婶尝完觉得很是不错，当即就从钱袋里掏出两文钱递给陆鸢，反正也不贵，买回去就是一道菜，还省了做菜的时间呢，“小娘子，这个凉粉要加什么调料呢，咸口还是甜口？”

　　陆鸢拿出几片梧桐叶，包好一块递给大婶，“咸口、甜口都行，看您个人口味了。咸口就饭吃就是一道菜，甜口单独吃就是一道零食点心，怎么吃都好吃。来，娘子拿好嘞，下次再来啊！”

　　也有人犹豫不决，怕新鲜吃食吃坏肚子，“小娘子，这是用什么树叶做的，吃不坏人吧？”

　　“老丈，这是用臭黄荆树叶做成的，您不放心去医馆里问问医工，不仅无毒，还是好东西呢！味道清香，凉凉的清热解暑！”陆鸢耐心地回答老丈的问题，同时刻意放大声音让周围犹豫的人们听得清楚。

　　周边摊贩上的卖家都忍不住来凑热闹，“小郎君，给我一块尝尝。”

　　有吃完觉得不错，但又舍不得花钱买的人尝试着问道：“小娘子，我用自家种的黄瓜跟您换成不？保管黄瓜新鲜！”

　　陆鸢果断回道：“当然可以啊，您看着拿两文钱的黄瓜给我就行，我给您包一块。”反正她家什么都没有，无本钱的凉粉换啥都不亏。

　　就这样，陆鸢摊点前热热闹闹的人群来了散，散了来。一个时辰后，带出来的24块凉粉就卖光了！

　　噢，不对，是23块，还有1块是试吃品。

　　看着篮子里的铜钱，陆鸢和元松两人相视笑了笑，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元松，嘴角快咧到天上去了，怎么压都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