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反派被迫热爱生命（重生）》山蓁海微

9、楚家村众人的血与泪

　　“江陵城繁华，楚家村作为离城最近的村子，村民有身强力壮的就在城里做工，有个本钱的或者有门手艺的，就在城里做点小生意的，也有每天进城卖菜的，实在不行还有到富贵人家卖身为仆的，所以楚家村的村民只要肯踏实的干，日子过的都还是不错的，此时大家对自己的生活也都很满意。”

　　明河从碟子里拿起瓜子仁一粒一粒的慢慢吃了起来，心下暗想，但是……要来了。果然，只听老人继续说道。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的，有一户人家原本家境很是殷实，有上好的水田十几亩，平时收个租子就足够一家人吃用，还能把孩子送去读两年私塾认字，预备着以后也能在城里当个账房掌柜也足以养家糊口了，说不定还能搬到城里住去。”似乎是下面的话很难说出口，老人层层叠叠的眼皮垂下，挡住了浑浊的双眼，深深的“哎”了一下后方才继续道。

　　“这楚家小子最开始也是勤劳踏实的，还娶了一房好媳妇，带着媳妇一起住进了城里。过了两年，媳妇怀孕了，于是就回村里和老人一起住，独留楚家小子自己住在城里。十月怀胎，瓜熟蒂落，那媳妇生下了一个女儿，楚家老人还给邻里都送了红鸡蛋。”

　　说到这里，老人睁开松弛的眼皮，看着不远处的高大厚重的城墙“孩子满月不久后，有一天楚家小子回家和父母说，东家的儿媳妇也刚刚生下了一个小公子，但是没有奶水，孩子饿的哇哇叫，东家正着急为孙子寻一个奶娘，愿意出高价。”

　　“楚家父母想了想，如果让自家儿媳妇去当奶娘，既能赚到银子，还对儿子的工作有好处的，东家肯定会感激儿子，也更信任儿子。自家的小孙女每天喝点大米粥就行，乡下的孩子能吃到大米熬得粥也是很不错了。儿媳妇心里纵然舍不得孩子，但也不敢违逆长辈，并且丈夫说东家答应每十天可以回家半天来看孩子，全家都同意她去，她也就只好去了。"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了。后来才知道，楚家小子在城里学会了赌钱，欠下了高利贷，利滚利再也还不清了，就在他走投无路，要被追债的人堵上门的时候，意外得知了一个消息。”

　　说到这，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厌恶“江陵城里有个掌控河道的巨富王家，王家当家人一直饮用人奶，据说喝人奶能延年益寿，不知是真是假。但是王家确实是在高价寻找奶娘，可能是城中众人都有所耳闻王家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去他家当奶娘，于是楚家小子就想到了自己刚生完孩子的媳妇，回家就把媳妇骗到了城里卖了。”

　　明河修眉蹙起眼尾扫出凌厉的线条，沉声问到：“如果只是去王家当奶娘，也不至于卖身？”

　　“是啊，巨富之家，连下人都是穿金戴银的，如果真的是当奶娘，为什么城里的人都不愿意去呢？而且又何至于需要卖身！但是没人知道是为什么，只知道楚家媳妇一去不归，再也没回来过。”

　　说了这么久，老人也渴了，端起面前已经凉了的花果茶喝了一口，赞叹道：“真是好味道。”明河和容成也不催，等着老人慢慢的把茶喝完。

　　果然老人放下茶碗，被清甜茶水滋润过的嗓音继续说道：“家中老人见媳妇久去未归就要进城去寻，眼看事情再也瞒不下去，于是楚家小子就向两人坦白一切。两位老人伤心暴怒，但是也没有办法，即使把家里的田地全卖了也赎不回来儿媳，只能严厉要求儿子一定要戒掉赌钱，然后骂过一场也就过去了，渐渐的也就不再提了，楚家也安生了几年。但是沾上赌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戒掉，当面应承父母，私下里越赌越大，一回生二回熟，卖完了妻子就又想起了女儿。”

　　明河厉声骂道：“真是个畜生！”明亮的双眸染上重重的怒火。

　　老人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说下去：“卖完了女儿，后来又卖了田地，卖无可卖就剩一座宅子了，两个老人被气的卧床不起也没钱买药的，不久就相继离世。”

　　讲到这，好像楚家的故事已经讲完了，但是整个故事和楚家村那漫天诡异的大雾好像完全没有关系，两人心知有异。江陵地处南方，此时太阳已经高挂，热浪扑面而来，坐在小小的茶水铺里也挡不住燥热的空气。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官道上烟尘滚滚，行人络绎不绝往来不停，不时地有人抬手擦拭额头流淌下来的汗水，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走到茶水铺下喝碗茶，歇个脚，茶水摊下一片寂静。

　　天气实在炎热，明河面前的茶碗早已见底，容成伸长手臂提起桌子上的水壶重新为明河又倒了一碗水，此时的水已经温凉，入口刚刚好。用眼神示意明河把水喝了之后，容成仿佛没有发现眼前的种种异常之处，就像一个正常的听故事没有听到结尾的人一样，好奇的追问道：“后来呢？”

　　一直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慢慢的直起腰，舒展了一下身体，全身骨骼不堪重负似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抬头看向高悬天穹的艳阳，苍老的眼神中仿佛蕴含着对人性的唾弃，寒声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楚家小女儿被卖了以后吧，村里开始陆陆续续的丢失孩子，最开始是七八岁的孩子在村口玩，等天黑了也不见回家去；后来是两三岁的孩子好好的在自己院子里，大人进屋拿个东西再出来孩子就不见了，更诡异的是正躺在母亲怀里玩耍的婴儿，在母亲惊惧的目光中凭空消失……整个村子里响彻了孩子父母无助的哭嚎，找遍了各处地方，但是孩子却是一点踪迹也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伤心欲绝的父母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日日对着村口的老树叩拜，也许是老天也终于看不下去了，绝望之下的村人竟然遇到了一个路过的散修。”此时一切的情绪都从老人的面上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平静。

　　散修！明河心下震惊，中州大陆的修士分为两种，一种是如明河、容成这种有家族世代传承的，还有一种是意外得到上古秘籍，并且本身也具有修炼资质，独自修炼有成的修士，这种就叫散修。虽然现在的中州大陆上修士确实十分稀少了，但是相对散修来说那还是多的，散修的存在简直是犹如沙海中淘金，因为全靠自己摸索，很多人修炼不得其法，长时间没有正确的指引下，很容易走火入魔，筋脉全断。所以能顺利的修炼存活下来的散修是十分十分的少见。

　　得知事情的经过，散修隐去身形，仔细的在村中探查孩子失踪的地点，十多天后抓住了一个正在偷孩子的人，楚家小子。”明河心下微惊，但是也有一种果然是他的预感。

　　“滔天的怒火下，他被愤怒的父母们打断了腿，打折了手，砸破了头，如果不是还要从他口中问出孩子的下落，估计立时就要被打死了。”

　　“从被打的半死的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得知，是张家，在私下的花钱买孩子。因为他曾经把自己的媳妇和亲生女儿都卖给了张家，所以得到了张家总管的赏识，让他再弄些孩子过去，允诺他可以任意进出江陵的赌坊，输的算张家的，赢的都可以带走。”

　　“这不可能”明河突然出声打断老人的讲述，乌黑的双眸直视老人的面容提出疑问“就算楚家小子能从村口或者家门口趁人不备把孩子偷走，但是那些在自家院子里，甚至是母亲怀里丢失的孩子是怎么回事？除非……”

　　“除非还有一个人在暗中行事。”容成接着说道，“而且不是一个普通人。”

　　“是的，那也是一个修士，是一个被张家供奉，听命于张家的修士。”

　　明河大为吃惊，自万年前仙人设下结界，中州大陆所蕴含的灵力渐渐稀少，各种珍稀灵植慢慢绝迹，修士的境界得不到提升只能无奈陨落，各种传承也都断绝的七七八八了。所以在现如今的中州大陆上，修士是极为稀少的，更没有修士愿意听命于人。

　　也许两人都太过于沉浸在老人的讲述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茶水摊四周也被熟悉的白雾包裹，远处的城墙，近处的官道，还有行走的路人都被白雾隔绝在外，连太阳的光芒也被阻隔，渐渐的完全看不见了。

　　容成按住要站起身的明河，先一步起身挡在他的身前，嗓音沉稳中带着质疑：“那么你是谁？是路过的散修还是被张家供奉的那个修士？”

　　“我在这路边烧茶十多年，才终于等来了你们二人，昨天夜里看见你们从村口走进去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老人的外貌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仿佛时光倒转，白发转为青丝，苍老的面部快速的变得光滑，浑浊的双眼重新变得漆黑明亮。

　　刹那间，一个英气逼人，神采飞扬的青年出现在两人眼前，但是仔细看去，会发现光线透体而过，面前的青年竟然是半透明的状态！

　　明河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青年，身上的指引阵盘又开始像发神经了一样跳跳停停的开始折腾，原来根源在这里，在青年的身上。

　　中州大陆上，只有人和鬼，修士也是人，当然鬼只有像这次结界被破才能进入中州大陆内。所以可以这样说，这片大陆上只有人，而眼前的这个青年既是人，又是鬼，这样的情况闻所未闻，更别提见过了，怪不得指引阵盘要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