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夜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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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刃相接的清脆声响不断发出，在叶鸢耳边融汇成一道冷意的诗篇。
她于暗中睁开双眼。
一方身着亮色软甲，一方全身覆盖黑色夜行衣。
叶鸢早就料到会有第三方势力掺杂其中，但却万万没料到，对方几人的身手，竟丝毫不输璟王亲卫们。
这些人仗着人数众多，采取围攻逐一击破的方式。
身经百战的亲卫们有着联络哨声，应付起来虽然吃力，但一时半刻还没出现伤亡。
这帮黑衣人路数异于寻常习武人，常常明暗一起来。
不到半刻钟时间，叶鸢就亲眼瞧见两三次他们故意暴露出自己弱点诱亲卫近身后，袖子或前胸中猝不及防地喷出短箭来。
这种阴招见效极快，且避无可避。哪怕亲卫们再提防，也难逃近距离下直冲要害的攻击。
没出片刻，就有两名亲卫倒在此种阴招之下，胸口软甲被短箭刺穿，流出汩汩鲜血来。
阻拦的人减少，黑衣人见罢直接分出几人，朝着莲花池中的叶鸢奔袭而来。
“锵——”
武器交接的声响，混着飞溅的火星，将交手两人的半边脸颊映照出来。
“将军！”
如凭空般出现在莲花池上方的，正是青将军。
几声有节奏的哨声从他口中传出，原本见到伤亡有些慌乱的亲卫们登时变化有素起来，设立出阵法来，以少胜多生生将余下的黑衣人们死死困在原地。
黑暗之中，唯有兵刃交手瞬间摩擦出的星子才能窥见两人的状态。
叶鸢身居下方，即便她常年练习箭法，对视线范围内动态捕捉能力已经到了极致，此时也只能勉强跟上上方青将军的动作。
身形壮硕和动作迅捷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交手间，叶鸢竟然从青将军动作上瞧出了几分楼颜的身形来。
随着一声呼喝，没想到青将军还能加快身法动作。手腕翻转，一个劈砍拦下了黑衣人上前抓够叶鸢的动作。
对方黑巾蒙面，像是十分惧怕青将军见到自己真容般，见他手掌直冲门面袭来，接连躲闪到了几米开外的莲花池边缘之地。
青将军足尖踏于水面之上，背负单手，将对方死死锁在视线范围之中。
叶鸢抬手够到飞至的钢刀，手腕间的镣铐“哗哗”作响。
“将军、接住了！”
她腕上送劲儿，以镣铐为箭弦、肉眼为准星，原本偏离方向的钢刀飞袭半空，在纠缠不清的两人身侧划过道完美的弧度后，径直落在青将军手中。
即便是黑暗之中，青将军也准确向叶鸢投以赞扬目光。
重新拿到武器的青将军如虎添翼，左右挥动间，便将对方逼得连连退步。
他面容冷峻，不会流露出半分心中所想，唯有越发狠厉的刀法，暴露出青将军心中丝丝焦急。
黑衣人闪躲不及，开过刃的钢刀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在他肩颈交接处重重划过，登时便有鲜血洒落满地。
叶鸢分出几分心神来瞧向亲卫们和其他黑衣人交手的位置，只见到在成熟的阵法加持下，这些先前肆意的黑衣人们早已溃不成军，三三两两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胜负已分。
青将军步步紧逼，没能一招解决掉黑衣人让他手下动作更凌厉几分。刀刀见血，却刀刀只差一毫便能彻底擒伏对方。
得了空闲的亲卫们不用多做吩咐，多个方向围聚而来。
等黑衣人觉察到不妙准备撤离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半点儿逃离缝隙也没留给他。
他脚下原本就因身上伤痛而不在稳健的步伐，见到此情景后，更是多了几分慌乱。
青将军眸光锐利，仿佛能透过他面上的黑巾看穿他整个人的模样。
亲卫双手抱拳上前汇报道：“禀将军，这些人棕发浅眸，是混入凉州的胡人！”
与震惊的亲卫不同，青将军好似早有预料般。手中横刀起势，眨眼便如离弦之箭蹬飞出去。
仅剩的这一黑衣人一反常态，在青将军急攻和亲卫的包抄下，竟然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叶鸢直觉顿感不妙。
果真，下一刻便见到这黑衣人右手用力一甩，一颗拳头大小的丸子从袖中滚落出，挨到地的瞬间，一股浓白烟雾从中倾泻而出。
这烟雾不仅有遮挡视线的功效，内里还掺杂了辛辣的粉面。但凡吸入两口，也会让人接连呛咳十几声，根本提不起精神来继续追捕。
咳嗽声不绝于耳的同时，亲卫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的黑衣人子再次从刺史府后院的墙上翻身逃出。
索性烟雾持续时间短、范围也不算广，一众人撤离及时，也没受到其他实质性的伤害。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霸道难缠！”
一个亲卫呛咳到涕泗横流，口中对这烟雾厌恶至极。
这些深夜试图从刺史府中劫走叶鸢的一行人，已经确认时是血统纯正的胡人。
亲卫们都曾在边关服役，虽然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但也根本料想不到如今胡人已有了如此强悍的武器。
若是这种可以随身携带的烟雾被应用在战场上，从未有过防备的巡防军们将会受到惨痛的代价！
看到这烟雾释放前模样的青将军和叶鸢在同同一时刻交换了眼神。
其他人不认得此物，她二人可是最为清楚。
——存放烟雾的外形分明跟天雷外形相差无几！
寻常纪律严明的亲卫们也难免凑到一起低声絮叨起来。其中一人跨步至青将军身后，“将军，我们还追吗？”
触目所及，早就没了逃走的黑衣人身影。
更何况没人知晓他手中是否还有这种怪异的丸子，又或者是杀伤力更为惊人的天雷。
“不用追了，把这几具尸体收拾干净。”
亲卫们领命后便都逐一退开，几息之间莲花池周边只剩下了叶鸢和青将军两人。
青将军眸色深重，“如你所料，确实有人试图将你带走，我们昨夜的赌注生效。”
夜温下，冰凉的池水已经让叶鸢深感寒意，若是天色再亮堂些，寻常人定能发现她已经泛白的唇色。
“将、军。”叶鸢刚开口便察觉到自己开始颤抖的嗓音，她刻意清清嗓子，“那将军认为这些人是为何而来，引水上山，还是天雷？”
青将军摇摇头。
原本二人心中都极为肯定，凉州城最近胡人频现定是为了璟王手中掌握的天雷配方。
但今夜之事一出现，叶鸢不得不重新捋顺思路。
这些人能拿出与天雷极为相似的烟雾，显然已经初步掌握了天雷的制作技术。那他们此次前来，大致有两种缘由：
第一，这些胡人没去找璟王，反倒是直接来截她，足以证明他们十分清楚，藉藉无名的她手中有天雷一事。
第二，他们对刺史府中的大小事宜掌握的一清二楚，这才能在深夜之中准确找到暂时关押她的隐蔽莲花池处。
叶鸢和青将军两人都从对方视线中看出了同样的想法——刺史府、璟王身边，存有胡人细作。
“将军有没有瞧仔细了，跟您交手那人的眼瞳颜色？”
“深色。”
叶鸢点头道：“虽说他眸色跟我们汉人相似，都是深色，但他露在外的发尾有规律的上卷，更像是天生卷发。”
浅眸、卷发，都是从外表断定胡人的标准。
而这人虽是深眸，发尾却卷曲，极有可能是胡人专门与汉人通婚生下的。
混血孩童与汉人的样貌更为接近，不少京中达官贵人府上都曾混进过此等细作。
“你的意思是，逃走的那人很可能就是藏在王爷身边的混血细作？”
“将军切莫打草惊蛇。这人一击不成，定还有后招。”
叶鸢拦下青将军，略作思考。
“不过，比起我的安危，现今有一事是我更加困扰。”她沉吟片刻：“将军昨夜所说，璟王从前巡防军大将军手中得到了天雷的配方，您也正是因此而选择将剩余的一生奉献给璟王。”
青将军好似料到了叶鸢将要说些什么，手指无意识搓弄着掌心刀柄。
“这名混血细作在璟王身边潜伏已久，想来早已成为了王爷的心腹。放着更为容易的获取方式不用，反而铤而走险，试图来我这里赌一把天雷的所有。将军，您不觉得这事听起来更像是缘木求鱼吗？”
叶鸢此时胸中雪亮。
贴身细作不是不想从璟王身边拿到天雷配方，而是从那里根本拿不出。
——璟王手中的天雷八成根本不复存在。
青将军眉心蹙起：“多年前，我曾亲眼见到王爷制作出枚天雷。”
一个身量单薄、泛着不正常黄白的身影顿时出现在叶鸢脑海之中。
她双唇微颤：“将军还记不记得更准确些的时间，璟王拿出天雷的具体时间？”
他思索道：“约是六年前，王爷当着我等亲信的面，在一处四面不透风的屋舍中制作而出。”
“叶姑娘莫非是在怀疑有人助王爷作弊？但那屋舍一眼便可望尽，除去一名端茶倒水的小童外，再无旁物。”
青将军越说，话音越小。
将一系列事件的关键点串联上，他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喉头哽咽两声：“那童子，是小颜？”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夜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