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揽迟》花二木

3、负伤归来

　　“公主，皇后娘娘派琳姑姑来给您送及笄当日要穿的木兰红霜绣缎服，公主可起身了？”昨天皇后娘娘才说过不让公主睡太晚，起太晚，明明昨天公主睡得挺早啊。

　　“琳姑姑，您稍等，奴婢再叫叫公主。”小梦在门外也是急得不行，万一琳姑姑禀告皇后娘娘，那最惨的还是自己。“公主”，小梦再次敲敲门。

　　“进来吧”
　　呼~公主起了。

　　“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公主吉祥”琳姑姑正要下跪，刘轻初便说“琳姑姑不用多礼，是母后派你来送衣服吗？” “回殿下，正是。殿下可起身试一试，如若不合身奴婢再让总衣局改。”

　　“公主，奴婢伺候您着衣。”小梦走上前去，扶起小公主，只见小公主穿着亵衣，脸红扑扑的，发丝松散，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小梦和琳姑姑伺候刘轻初穿好服饰后，都发出惊叹“公主，您这也太漂亮了，若是成亲了，岂不是把驸马爷迷的死死的。”琳姑姑听到小梦这话便笑了，这丫头还真是什么话也敢说。

　　“琳姑姑你看她这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刘轻初照着铜镜，转了一圈，娘亲的眼光就是好。

　　“小梦说的不错，公主仙姿玉色，配上这身绣缎服更是仙女下凡。”

　　“琳姑姑，你也逗我”刘轻初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像是挺好看的，若是魏池看见，会不会也会觉得自己很漂亮？哎，奇怪，想他干嘛，那个木头！

　　“公主，如若没有其他的事，那奴婢就回去复命了，奴婢告退。”琳姑姑说完就拱手要告退。

　　“等一下，小梦，你陪琳姑姑去懿祥宫，把那支金玉钗子拿到母后那，昨日母后说可以让总务局换一枚朱玉。”

　　“是，那奴婢让贺儿进来服侍您。”说完琳姑姑和小梦便出了门。

　　懿祥宫内，皇后娘娘正和昭贵妃一起用膳。丫鬟嬷嬷站在周围为两位主子布菜。

　　“刚刚，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静嫔去锦妃那。”说完昭贵妃就把那口酥肉搁到嘴里。

　　“静嫔去锦妃那？锦妃平时不见和什么人打交道啊，难不成去请安？”

　　“请安，不请皇后和贵妃，去给锦妃请安，那我可要去找事了。”昭贵妃才不在乎食不言，每日最开心的事便是来懿祥宫蹭饭。

　　刚说没几句，刘裕桉就匆匆跑来，“三皇子到”。

　　“这个时候过来？是来请安还是蹭饭？”昭贵妃太了解自己儿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儿臣给母后，母妃请安”三皇子站在桌前给两位娘娘请安。

　　“裕桉，这么早过来，没有用膳呢吧？来人，给三皇子添双碗筷。”皇后看到三皇子过来便放下筷子，对着身边的丫鬟说到。

　　“谢母后”刘裕桉坐下就开始一起用膳。

　　“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你阿兄呢？怎么没有一起过来？”昭贵妃看到自己这个儿子就知道埋头吃，赶紧问问，莫不是犯错了？

　　“父皇派儿臣出城办差，可能要走个两三个月，儿臣想着您可能在母后这，就直接过来了。”刘裕桉说的轻轻松松，昭贵妃却听得忐忑不安。

　　“去哪里？自己去吗？这次你父皇怎么派你去？”

　　“本来这次阿兄要去的，但阿兄毕竟是太子，为安全着想阿兄还是少出城的好，所以这次儿臣毛遂自荐，父皇就同意了。父皇不让外传，所以现在不能告知母妃。本来想让文肖跟着，谁知道魏池跟父皇说他想跟着去，这次魏池跟着儿臣。”也不知道魏池咋回事。

　　“嗯，魏池办事妥帖，有他跟着你我们也放心。”皇后娘娘再次拿起碗筷，开始用膳。

　　此时，琳姑姑和小梦也回到宫里复命。

　　“太子，依你之见李晖来这份奏折上所告之事，有几分真，几分假？”陛下让裕桉回去给昭贵妃请安后就去与魏池，李齐笙会合。眼下殿中只有太子和秦之。

　　“回父皇，儿臣以为奏折之事应该是真，他既敢让他儿子跟随，必然也是想让他儿子立功的，所以儿臣猜着会不会是二人闹翻？李晖来一定是晓得他驻兵之地，才想让朝廷派兵。”

　　“秦之，你认为呢？”陛下话锋一转，并没有回应太子的话，直接问向秦之。

　　“臣也认为是李元帅和北蒙府在狗咬狗。以我们截获的信件来看，他们一定是在白城的归属上面有了冲突。”秦之最近跟着太子殿下一直在查李晖来父子的卖官之事，但随即暴露的却是勾结北蒙府。这种奸臣，不除不快。

　　“嗯，所言有理，白城之地，虽不富饶，却是北面与蒙府的隔屏，白城一旦落入北蒙府，北蒙府若想发动，北面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秦之，你派人盯住刘子豪。”

　　“是，臣遵旨。”

　　“太子提到李晖来之子立功是何意？”陛下不解。

　　“他想娶初儿。”太子殿下把这昨日魏池和刘轻初告知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陛下。

　　“岂有此理，竟是这样无耻。哼，第一步是勾结北蒙府，第二步便是令其子攀上公主，妄想名正言顺。你说，初儿已然得知了这些事？”陛下眉头紧皱，竟是这样的打算，都能算计到嫡公主头上。

　　“是，昨晚儿臣已经和初儿说明其中厉害，李齐笙所干之事初儿也已经得知。”太子继续说道：“两位公主的婚事不能耽搁，若这次真是李齐笙发现驻兵之地，确实是功劳一件，到时李晖来拿着军功和这次请旨赐婚，再有他的心腹拱火，怕不好收场。”

　　“秦之，朕将庆华公主指给你如何？你忠心耿耿，又常在朕身边行走，与二公主是打小的情谊，更何况锦妃还是你的表姨母。朕让你们亲上加亲如何？”陛下说完，秦之已经呆住了，他一直以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只能是勋贵大臣之子或是将来会袭爵的世子少爷，万不可能是自己这样，一无爵位，二无功名傍身的世家之子。

　　“臣惶恐至极，多谢陛下美意，但是，臣怕辱没了公主。”秦之是实话，谁会不喜欢那个柔和端庄的女子呢？少时殿下他们一起念书时，秦之就在殿外看守，小公主答不出来的，二公主总能轻松应对，出口成章，连词做句。秦之当时就想自己这个小表妹这样完美，会是哪个有福气的公子娶到手呢？

　　没想到会是自己。

　　“这你不需要操心，你们婚事一旦定下，少不了加官进爵。你只需向朕保证会好好待朕的公主即可。”

　　秦之闻言。立即向陛下磕头“臣秦之定不负陛下所愿，臣愿意以臣之命护殿下今生周全。”

　　在一旁的太子忙笑道，“好了准妹夫，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不用你的命，你要好好活着守护陛下，守护公主，守护这座皇城。”

　　秦之一愣，看向太子，太子仍笑眯眯的。此时陛下让身边的内侍过来宣旨“秦公子听旨”，秦之听到内侍宣旨再一次叩首。“都城护卫长秦之，人品贵重，笙奖贤劳，显扬勤德，乃朝廷之著典，特此，封，秦之为皇城司统领，御法司，官拜正三品，钦此。”

　　秦之很是震惊，他以为最多也就是皇城司副统领没想到兼御法司，“臣...领旨谢恩”再次深深叩首。

　　“秦之，起来吧，朕观你后效，至于你和庆华公主的婚事，朕还要跟皇后，锦妃通个气，不日赐婚圣旨便下达。你先退下吧。”

　　“臣谢陛下恩典。”说完，秦之捧着圣旨，缓缓起身退出御书房。

　　“父皇，那初儿的婚事？”太子殿下还是希望魏池那个呆子能成为他的妹夫。

　　“你刚刚说，那些物件都是魏池送的？”陛下问道，脸上却显不出任何表情。

　　难道父皇生气了？还是觉得魏池配不上初儿？

　　“回父皇，正是。”

　　“那就等魏池回来再做打算，他父亲魏王也是朕的老哥哥，当年那一仗他拼死相救，让朕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既然魏池喜欢初儿，那就问问初儿的想法，若是两人有情，朕便许了他们，反正这孩子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文武双全，倒是个不错的归宿。”陛下想到当初，便陷入哀伤，那一战虽是保住了吴城，但是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所以现在任谁想再次挑起战争，皇帝都不会允许。

　　小梦回了揽月宫，便将在皇后那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小公主，刘轻初一听到魏池要走个两三月，且一句解释的话都未曾留下，便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到当天夜里都没说几句话。

　　三皇子带着魏池，李齐笙和几十位武艺高强的皇城军出发去往北蒙府，现时秋季，所以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到达北蒙府边界，按照李齐笙的路线，他们夜里扮成百姓模样悄悄打探，才得知在白城外一山下确实有军队驻扎。到达的第八天，摸清位置，魏池与李齐笙便带着人前往山上探寻，粗略得出这个营地起码有几万人。

　　魏池回到客栈向三皇子禀报了此事又说到“殿下，咱们要尽快动身，远离此地，那是几万人的营地，如果咱们身份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没错，几万人，这就够了，齐笙，你通知下去，告诉弟兄们今天连夜回都城，每个人打起精神，魏池，收拾东西，快。”

　　“是。”魏池和李齐笙退出房间，准备好，他们就动身回城。

　　远处还有马蹄声，不对，不是我们的人，速度很快。魏池停下想听一听是不是后来出发的弟兄赶上来了，但是越听越不对，急忙寻到三皇子的马车，“殿下，不是我们的人，怕不是北蒙府得到消息了。”

　　“莫慌，告诉弟兄们，迎战。”

　　几队人马立刻环住马车，魏池迅速从马上拿起剑和几位带头的将军在前，李齐笙在后。

　　果然，追上来的是北蒙府的人，但是来人并不多，用的理由却是无身份者乱闯北蒙，一律带回。

　　双方立刻动起手来，他们目标明确，直指马车，魏池生怕三皇子受到伤害，便死死护住。一会后面赶来的人到齐，共同御敌才将追兵消灭。可这边也死伤惨重，三皇子命人将伤者抬上马车，留下几人葬送死者，便又上路了。

　　但是魏池受伤了，手臂和肩膀各有一刀，伤口不深，好在穿的深色的衣衫，大家没有看出什么，她不能吭声，不然随行的太医会发现自己的秘密。

　　行至都城外，魏池终是忍不住了，倒在马下，大家惊住了，没想到她这样能忍，三皇子见状，立刻要大部队停下，他过去扶起魏池，“魏池，醒醒，怎么样？马上到皇宫了。”

　　魏池按住三皇子的手，“殿下请您送我去魏府，臣师姐在府上，她是大夫，请殿下送臣过去，让她诊治，求殿下。”

　　“好，这里离魏府也近。走！”三皇子一声令下，先去魏府将魏池安顿好，后又入宫复命。

　　听完陛下重重的哼了一下，“果然，朕这个堂弟啊，还是不满当年先祖对他们的惩戒，妄想颠覆朝纲，他是真敢想。裕阳，刘子豪如何？”

　　“回父皇，他整日留恋烟花场所，便没有再追查下去。”太子回禀到。陛下嗯了一声。

　　“裕桉，这次事办的不错，你手下的人个个有功，至于怎么犒赏，你和你阿兄商量一番再去下面颁旨。太子和裕桉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陛下摆摆手便将他们全部退下。

　　“臣遵旨。”李齐笙和诸位将军退出殿外。

　　“如实说吧！”陛下一句，三皇子还在疑惑，什么如实说？

　　“是，儿臣手下的人打探到刘子豪经常出入的是一个叫姜氏棋牌的地方，据说是城外一户赌坊，他们也装作普通世家公子前去赌上几把，发现庄家的人很陌生，不像我们渝国人，倒像是漠北那边，可是向着周边的人打听，这户赌坊确是姜氏，都城人，而刘子豪是那边常客，可查他的钱庄记录，并没有发现有过亏损。所以儿臣怀疑，他与庄家有勾结，在开地下钱庄。”

　　“阿兄的意思是，他们在筹钱？”原来如此，打仗确实需要银钱，而且是一大笔，北蒙府地域辽阔却是北方少有蛮荒之地。

　　“继续查，他们想要钱，就让他们想想吧。”陛下一招手就让两个人退下了。

　　“你说什么？魏池身负重伤？”刘轻初听到贺儿打听到的消息，三殿下与魏池回是回来了，不过魏池在途中为救三皇子挨了两刀，现就在魏府。

　　“是啊，主子，那跟随三皇子出城的小西子亲眼所见，奴婢看他们在那说起这件事，就过去听了两耳朵，如今魏世子就在府里呢。”

　　“你去叫阿兄来，母后不让我出宫了，我得问问阿兄，他伤的如何了？”小梦和贺儿都不明所以，公主现在怎会对魏世子如此关心？但主子的话还是要照做，小梦留下照顾公主，贺儿去找太子。

　　“你啊，你啊，果真是不要命了，明明有随行的太医，偏偏自己熬着，一拖再拖把自己熬成这副样子。”太子出宫来看望魏池，魏池躺在床上，听到太子的声音，想要起来行礼。

　　“好了，不必多礼，你安心养伤就是。”“谢太子殿下。”魏池没在多礼，继续躺着。

　　两人说完公事，太子才悠悠的把和刘轻初讲过的话告诉了魏池。魏池一怔，什么都告诉公主了？期待着小公主看到她的心意，又怕知道了拒绝她“她怎么说？”

　　“她一直生气于李齐笙买通那个内侍把你的心意一直当做是他，这段时间我审问了那个内侍，但是后由锦妃出面，此事才作罢。”

　　“锦妃？”魏池不解，这人不是静嫔的吗？“嗯，锦妃，说是这人是她赐给静嫔的，惹了事当然由她教训。反正李齐笙是始作俑者，查完后，初儿不依不饶，但当时临近她的及笄之礼，李齐笙也不在都城，这件事就作罢了。”太子解释道。

　　“嗯，殿下，公主的及笄之礼办的很隆重吧？”可惜了，没有亲眼看到公主穿着华服，挽起发髻的样子。
　　“是很隆重。”按说公主一般及笄后，都是赐封号，出宫立府，招驸马，赐婚的。但小公主刚刚满周岁时陛下就封她为瑜华公主，可见这小公主受宠程度不一般。

　　“前段时间本宫已经将你们二人之事告知了父皇，正巧这次你发现营地，又舍身救三弟有功，待你康复面圣，直接请旨赐婚，千万不可落于人后。”太子巴不得这家伙赶紧将初儿娶走。

　　“请旨赐婚？”太子殿下说陛下已经得知二人之事？我们什么之事？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和公主能有什么事？这如何能到赐婚的地步？“落于人后？何人？李齐笙吗？”

　　“不错，他父子勾结藩王，证据确凿，攀龙附凤，妄想染指嫡公主，父皇现在畏惧他手中二十万兵马，无法正面抗衡，你快些好起来，到时我们一起商讨如何让他的狐狸尾巴在满朝文武中显露出来。”

　　太子一番话已经让躺在床上的魏池内心波澜，神色紧绷，有些话对着陛下好说，但是对着小公主却是难上加难。这要如何开口呢？
　　所幸，太子并未停留很长时间，嘱咐完魏池就起身离开了。

　　“师妹，太子所言你真的会照做吗？”
　　魏池闻言看向门口，是她的师姐阮流瑶，也是都城中唯一一位知道她女子身份的人，当初师姐来都城帮自己，如今已有三年了。

　　“师姐，你都听到了？”
　　“嗯，刚刚想进来给你换药，就听到太子殿下跟你说的这番话。你是如何想的？你很是喜欢她吗？”

　　“是，我很喜欢她，我知道这是天理不容的事，也知一旦成亲，身份之事必将败露，到时不只是我，甚至魏川府都是一场浩劫。”女子求娶女子本就闻所未闻，哪怕如今大渝民风开放，两名女子又要如何生活呢？魏池很痛苦，不知如何做才是两全其美。

　　而阮流瑶画着花钿的眉心透露着无限哀愁，可最终没被魏池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