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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必要时亮出獠牙(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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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潇拖着沉重的身体和满身伤痕回到寝室的时候,寝室里的两个室友显然早已回来多时了。
寝室是典型的四人间,两张上下床,一张书桌,两把木椅,以及角落里的一道帘子分隔开来的马桶和洗漱台便构成了房间所有。
四个床位住了三个,右边靠着铁窗的床位分别住了一个金发年轻哨兵和一个戴眼镜的白胡子老头,看起来都不是好相处的模样。
不到三十平方的空间里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浑浊气味,昏黄的灯光下,这股味道沾满了每一个角落,像野狗标记地盘时留下的尿骚味,张牙舞爪,令人不适。
但最令褚潇接受不了的是寝室里不停歇播放的白噪音——对于感知能力过强的哨兵来说,任何细微的响动乃至于衣料的摩擦声都会使他们感到烦躁,因此绝大多数哨兵生活的场所都会循环播放白噪音,从而有效缓解这种细密响动带来的焦躁感。
在原主乏善可陈的经历中,大多数白噪音都是类似于雨声、风声一类大自然的声音,当然也有一些性格猎奇口味较重的哨兵会喜欢一些小众的声音做白噪音,比如褚潇的室友-——他们播放的白噪音竟然是涩情片里□□的□□声。
真是低级且垃圾的恶趣味。
褚潇一边面无表情地想着,一边捂着钝痛的腹部往自己床位上挪过去。
“哟,我们一层出名的小废物回来了。”上铺的金肉肌肉男一见她回来,立刻开始拿她找乐子:“听说你今天去洗衣房工作了,这可真是一份好工作,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我的内裤洗干净?”
他说到这里,眼神肆意地上下扫射了褚潇的身体,语调暧昧:“得知你今天去了洗衣房高就,我中午可是特意抽空忙活了一把,在上面弄得脏脏的才给你送过去的。”
傻逼。
褚潇面无表情地扫了这个金发男人一眼,不费吹灰之力就回想起了所有有关他的记忆。
这人名叫德比,C级哨兵,精神体是一只体型健硕的黑熊,是个典型的卑鄙小人。平时最喜欢恃强凌弱、欺软怕硬,遇到王辉那样的强大哨兵便谄媚讨好,遇到原身那样实力不济的便天天殴打嘲讽,十足十的人渣。
“够了,没有人想知道你阳尾早泻的细节,你能不能保持下安静?”
褚潇还没有做出回应,一旁看报纸的白发老人安德烈便不满地拍了几下桌子,“还有,把你这该死的下流白噪音给我换了,说好今天轮到我来选白噪音,你必须得遵守规则!”
他的声音又干又涩,语调拉长,显示出几分阴阳怪气得不满。
“安德烈,你是活腻了吗?”德比恼怒地冷笑了两声,手里的□□抛玩片刻,蓦地抬手狠狠将小刀飞了出去。
他出手得突然,锋利地□□宛若离弦的箭矢一般破开空气,快得几乎看不清残影。
褚潇心中一惊,下意识道:“小心。”
但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却是悠闲地将报纸翻过一面,算准了□□的落处,微微侧身,便轻松地躲过这速度与力量兼具的一刀。
“你是想与我为敌吗?”安德烈头也不抬,冷笑着嘲讽道,“在你动手伤我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想想我背后有哪些人。”
“你最好祈祷他们能够庇佑你一辈子。”
德比说完这句话,随后似是有些忌惮安德烈背后的靠山,没有再继续搭理他,反而扭头继续拿褚潇取乐:“废物,去把我的小玩具拿回来。”
褚潇不想一穿过来就跟别人对上,因此面对德比的嚣张气焰,她选择顺从,随即转身往安德烈的桌边走去。
安德烈的桌子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大多是有关宗教信仰的,少数为各地民俗。此刻那把小刀正穿透了一本至少比词典还厚的书籍,牢牢嵌在后面的水泥墙壁中。
成年哨兵果然是天生的人形兵器。
褚潇在安德烈轻蔑的眼神中略显吃力地将刀取了出来,然后走到德比的床边:“给你。”
她的声音又小又弱,披散的长发遮住了脸颊,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德比对她的温顺驯服很是满意,他接过刀,颇为爱惜地从怀里拿了张帕子擦拭起来。
见他没有再发难,褚潇便回到自己的床上默默躺着。室内一时静了下来,唯有音箱还在执着的放着令人脸红心跳地□□声。
“听说王辉今天去找你了?”许是闲的无聊,德比又突然出声,显然是在问褚潇,“你挨了他几下?”
“……”褚潇慢吞吞地翻了个身,对下午发生的事只保持沉默,没有任何分享的欲望。
德比见状也不生气,只噙着笑继续自言自语:“王辉可是我们一层出了名的恶霸,听说他是A级哨兵,从二楼降级下来的,他肯定连精神体都没用就把你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吧哈哈哈。”
“是不是这样,”他捏起嗓子绘声绘色道:“呜呜呜王哥,王哥求求您放过我吧,下次不会了~呜呜”
床上的褚潇懒得搭理他,只慢慢翻个身一点一点地放松自己过于紧绷地身体。
拜这具对一切感知包括痛觉都极度敏锐地身体所赐,此刻腹部被踹过的地方痛得宛若烈火焚烧,千丝万缕的痛觉组成一张巨网牵连全身神经,连太阳穴都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然而比躯体的疼痛更为灼心的是今日为人践踏在脚底下的屈辱,褚潇不是什么心比天高的人,但也不会容忍自己被人欺凌到这个地步。
那边的德比还在阴阳怪气地嘲讽着什么,褚潇已经看出这人是在拿她打发着沉闷无聊的时光,因此并不把他放在心上。
她沉下心闭上眼,一点一点的去适应自己这具新身体,任凭自己的听觉宛若河灯顺着水流而下,一点一点往远处延伸。
当哨兵集中注意力与五感中的任意一感时,那么这一感知觉便将无限制扩大。
安德烈摩梭书页时发出的卡嚓声,德比在床上翻身发出的衣料摩挲声,隔壁罪犯掰手腕时发出兴奋的吼叫声,不远处打架斗殴的粗喘、细小痛苦的哭叫……
以及金属锁链拖动时与地板发出的摩擦声,还有皮质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踢踏声。
“狱警来了。”躺在床上的褚潇骤然睁开眼。
“狱警?”德比冷嘲热讽,“狱警这会儿正忙着在床上干向导呢,哪里有空来我们这全是哨兵的地方。”
褚潇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凝神分辨着。
她之所以确定来的是狱警,是因为整个一层监狱正在自最外围往内围的变得安静下来。
脚步声不停,直到褚潇的寝室门口才顿住。
“来了。”
她冷淡地开口,床上的德比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此刻正兴奋地望着门口,显然对新来了一个欺负对象而感到兴奋。就连一直看书的安德烈都下意识放下手上的书,目光灼灼地往寝室门口望去。
“吱呀。”铁门从外面打开,露出几个穿着制服地高大狱警和后面几个新来的囚犯。
“肖宇,你们的新室友。”狱警说完便懒得多言,直接把一群新人中身形最瘦削的一个青年推了进来。
竟然又来了一个新人罪犯!
褚潇心中一凝,目光下意识便开始打量起对方。
这是一个长相平凡、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青年哨兵,黑发灰眼,唇边还有颗小痣,尽管身穿囚服置身于监狱内,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十分古怪。
那双灰蒙蒙的眸子仿若一滩凝滞的死水,没有任何恐惧或害怕的情绪。
他就像是滴入油锅里的一滴水,在狱警走后瞬间引起了绝大多数囚犯兴奋地吼叫。
不少哨兵看戏似的吹着口哨,视线向探照灯一般扫射过来,戏谑与口哨声此起彼伏。
“嘿,新来的人肉沙包!”
“揍起来肯定很带劲。”
“我打赌,他的‘一血’会被埃蒙德那个大块头拿走!”
“一根烟,我赌王辉。”
……
监狱里的娱乐活动乏善可陈,关押在这里的绝大多数又是被誉为“兵器”、“野兽”的哨兵,他们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架、欺负低等级狱友,并把将新人打进监狱医院的行为称之为“拿一血”。
褚潇听到另外几个新来的囚犯已经在类似的戏谑和恶意捉弄中哭了出来,然而面前这个新来的室友却置若罔闻。只见他沉默地一挥手,砰得一声便关上了内层铁门。
铁门关闭时发出的巨大声响震得安德烈杯子抖了几下,这个白胡子老头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发作便听见上铺的德比率先出声:“新来的,给你十秒钟的时间滚过来舔我的鞋。”
空气来一时静默下来,唯有广播音箱还在执着地放着令人耳红心跳的白噪音。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褚潇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觉得德比的大脑构造有些异于常人。
肖宇听见德比地挑衅也并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将行李搬到褚潇下铺空着的位置上。
“老子在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德比不满地提高了音量。
回答他的是肖宇死气沉沉的背影,这名新人似要将沉默进行到底,他彻底将德比当作空气,转身面朝着墙壁背对所有人。
“操。”没有得到回应的德比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他极其不满地跳下床,大迈着步伐凶狠地走到肖宇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