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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又是一个诡异之处 ...

  •    王虎是在江河上讨生活的渡江人。接了他爹王铁的班,日复一日面对着无情又善变的江河,唯恐被吞噬。

      王虎的年纪还小,不想他爹一样。他爹对这条江有他不能理解的爱,但他没有,他只想离开。王虎向往着陆地上的生活。只有没田地,在陆地上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在江上谋生。王虎坚信这一点,并发誓,自己一定会在岸上买房子,娶媳妇,生娃娃。

      但此刻,王虎的志气还没办法舒展。他只是一个一穷二白,只会划筏子的小男孩。

      蹲在地上,王虎吃着手里的馒头,眼睛时不时向远方瞟去。那里站了两个年轻男人,看着非富即贵。

      王虎觉得自己命中的机遇要来了,连口中的馒头都咽不下去了。

      他的心脏怦怦跳。

      借着抹脸的动作,王虎小心朝着行走的机遇看去。

      那两个男人,生得都极好,一看就不是穷苦人家能养出来的样子。更高更壮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对渡江很熟悉,手里拿着浆。他指着水面上晃荡的羊皮筏子,和另一个男人说话。

      另一个男人看着更秀气,好看一些。王虎觉得说是天上下来的神仙都不为过。他看起来没坐过筏子,犹豫着不敢上去,还和更壮些的男人说了什么。

      他的手摸上高壮男人的胸口。高壮的男人无奈笑了笑,扭过头来看向王虎。

      王虎做贼心虚,把手往脸上狠狠一拍,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从王虎的手和脸上发出来。那个神仙一样的人笑了一声。

      王虎在心里暗骂自己是个蠢货,紧张得不敢睁眼。

      脚步声靠近了。王虎还是睁开了眼睛。

      高壮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眼带着笑意看着他。

      王虎意识到,他好像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蒋兆开口:“小孩,会划筏子吗,帮我们划一趟。不用多,从这里划到下流那个滩子。”

      蒋兆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一枚银子。

      王虎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子,眼睛都亮了,连忙点头。

      好看的男人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羊皮筏子,时不时给这边一两个眼神。

      王虎觉得好奇怪一个神仙。

      蒋兆却轻笑一声:“放心,筏子不会冲走,不信你问他。”

      王虎眼神移向河里的筏子。

      筏子一半在河滩上,一半在水里。在河滩上的一半紧紧卡着筏子不被水冲走,但在河里那一半,被水流带着,有些轻微的起伏和晃动。

      依着王虎和蒋兆这种老手来看,是稳得不能再稳的放法。安厦也相信蒋兆,但作为一个没接触过这些的人,安厦总是不自觉关注。

      王虎和这样好看的人说话,难免有些紧张。他还没娶媳妇呢,怎么就见到这么个神仙了。王虎脑子里晕乎乎的。“神仙,呸,客人,这是我们最常用的放法了,没事的。”

      安厦点点头。

      蒋兆把浆和筏子的牵引绳塞进王虎手里。他把筏子往水里一推,快步踏上筏子。筏子在他上去的时候左右来回晃动。蒋兆走得如履平地,但安厦却在后头微微抽气。

      蒋兆把手递过来,让安厦扶着。

      安厦迟疑把手抓上去,眼睛小心盯着随着他动作在晃动的筏子。

      安厦几乎是整个人撞进了蒋兆的怀抱。他上筏子的时候,筏子晃了一下,他没站稳。

      安厦心有余悸,和滔滔江水相对,不敢动作。

      蒋兆让王虎等下再上来,他先扶着安厦好好坐下。

      王虎在岸上挠挠脑袋,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男人这样子,咋那像隔壁朱家那大哥讨外地媳妇的时候嘞。

      王虎不懂,只当是有钱人的风尚。

      安厦坐下来,看着身下的筏子有些惊奇。

      羊皮被整块剥下,吹成气球一样的东西,绑在一起。用几根竹竿坐链接,人就坐在疏散的竹竿网上。脚下,江水清晰可见。

      安厦小心伸手点了点羊皮,特别硬,一点看不出原来竟然会是从羊身上剥下来。

      筏子又晃了一下,王虎上船了。

      船桨一支,筏子从浅水区就划进了河道的中心。安厦小心把手伸进水里,冰冰凉凉的湖水,炙热的阳光,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

      蒋兆看着安厦玩,等他收回了手,往自己肩上一靠,就到了蒋兆讲故事的时候。

      “筏子只顺溜下,不逆流上。大部分时候,是省力气的。坐筏子的人很少会像我们这样只是体验。大部分乘客会带着许许多多的货来坐筏子。说实话,要帮客人绑货,还挺麻烦的。

      大部分这样的水道,船夫只要时不时动两下浆,让船别太歪就行。但总也有些河道,不是这么顺利的。有些河道,水流特别急,水下暗礁特别多。一不小心,就被水流冲着撞向暗礁或者河边高耸的山岩上。

      那样的河道,船翻了,人就基本活不成了。

      大家都不愿意走那样的地方。但总有胆子大又赶得急的客人要走。大家都不愿意借,我就接。

      富贵险中求,走这些河道的,钱都是别都地方的好几倍。”

      蒋兆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也不是没失手过。有一回,在路过龙湖湾的时候,就出事了。龙湖湾那地方,一直有个传说,说那里的江水下头,会生出天生地养的神龙和白虎,法力非凡。每到它们出生的时候,龙湖湾就会无风起浪。

      就是再熟练的船家去看,也不能早一秒看出什么时候会突然生风浪。

      但或活着的人里头,没一个见过这种怪事的。船夫都只当是假的,正常走。

      那天我也是从那里过。龙湖湾的上游,有个针眼口。

      针眼口一侧是平坦的滩子,一侧的岸边是高高耸着的峭壁,从它上头看,和针尖一样。锋利尖锐的岩石,会把一切创上去的东西拦腰斩断。

      但好在,针眼口的水不急,没什么太大问题。

      那次,从针眼口过,一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孤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滩子上。”

      安厦听得入神,眼前也不自觉浮现出了画面。

      蒋兆不想多管闲事,但后头坐着的那个客人却让蒋兆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蒋兆怕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万分小心,并没有停靠在岸边。和岸边隔了距离,船桨一撑,随时能跑。

      客人和男人交涉,听男人说自己是船毁掉的船夫,好不容易逃上岸来的,在此歇脚。

      这话漏洞不小,首先,为什么河上一点毁船的痕迹都没有。其次,爬上岸的船员为什么就坐在这里不动。最后,既然刚毁船,为什么又敢立刻从出事的地方坐船走?

      蒋兆不想参与这庄子事,直觉有问题。但蒋兆后头拉着的,是当地有名的富商。

      蒋兆得罪不起这富商,只能按要求靠边,接上男人。

      当然,作为报酬,富商承诺会多接银钱给他。

      接上男人之后,蒋兆就觉得越来越不对。

      首先,每个筏子的载人容量都是有限的。富商此趟的东西并不多。按理来说,加上一个并不太胖的男人,筏子吃水不应该突然这么深才对。

      这男人上来后船吃水的样子,男人至少三百来斤。

      蒋兆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筏子哪里有些漏气。反正过了龙湖湾就是终点了,蒋兆也不急着现在修。

      筏子行驶到水上,蒋兆就觉得更加不对了。

      水下的暗礁,多得不对劲。

      枯水期水位下沉,暗礁和露出水面的礁石会多些。但此刻是丰水期,这些明明该在枯水期出现的事情,怎么会现在就出现。

      蒋兆觉得更加奇怪,只觉得后背发凉,想快些结束这段旅程。

      他偷偷瞥了新来的男人一眼,他正好在打哈欠。蒋兆眼尖,好像看见男人的舌头上有倒刺,随着他舌头打卷,倒刺支在外面,格外明显。

      蒋兆心下一沉,默默握紧了拳头。

      走到龙湖湾的时候,一开是风平浪静的。但等筏子驶入最深最宽的河道的那一刻,突然间,狂风大作。

      巨大的浪潮拍过来,瞬间打湿了所有货物。但谁都没空去顾及这些。

      筏子要撞上岸了!

      风浪起得太突然,蒋兆根本来不及反应。筏子被吹得直跑,眼见就要撞上岸边,摔个粉身碎骨。

      划船是来不及了。蒋兆聪明,把船桨横着拿起,先船只一步和河岸撞上。

      蒋兆一手紧抓着绑着货物的绳子,一手牢牢持着浆。他用身体坐缓冲,折损一支浆为代价,换了船的减速。

      最后,船还是撞上了岸,但因为有缓冲,船并没有散架。但船桨折了,还有蒋兆的右臂,也折了。

      这意味着,在这滔天的巨浪中,这只孤零零的筏子,再没有一点回旋的办法。

      怎么办,难道用手刨吗?还是跳下去?看着一阵阵巨浪,筏子上的人紧紧扒着岩石和筏子,绝望想到。

      这时的蒋兆并没有忘记,筏子上还有一个隐患,那个男人。

      蒋兆扭头看去,但男人,却消失不见了。

      商户也注意到了问题,他却是不在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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