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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招标 ...

  •   被过去的噩梦惊醒,安厦躺在床上大口喘气。窗外,太阳越过头顶,开始偏向西侧,已经是下午了。

      安厦打开门,走到一楼去。正在用算盘不知道拨着什么的掌柜看见是安厦,立刻迎了上来问他有什么吩咐。

      “带我去看看我的牛吧。”

      掌柜的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什么牛,这里哪里来的牛。但很快,掌柜的想起早上的确有个跑腿的说有个客人来还牵了一头牛。

      虽然不明白这有钱人骑牛是个什么癖好,但掌柜的还是带着安厦去找他的牛。

      圈在酒楼的后门,以往都是跑腿的为客人牵马,从没有客人要自己去这一说,但掌柜的很有眼色,没有多问。

      安厦则是一身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以往从没住过这么贵的酒店,那些便宜客栈的圈都是要客人自己去拴自己解的。刚睡醒还不太清醒,没完全反应过来,搞了一出皇帝用金锄头锄地的乌龙。万幸,没人发现问题。

      老黄在圈里和一群毛光水滑的俊马站在一起,原本就不大漂亮的皮毛更显得不好看了。老黄吃着槽里的青草吃得正高兴,安厦就站在旁边看。

      他问掌柜的“这城里有什么庄子在卖吗。老黄陪我发家,现在老了,该给老黄买个庄子享福了。”

      正嚼着草的老黄愣住,然后鄙夷得看了安厦一眼,把你还拿我做借口,真不要脸的意思写在牛脸上了。

      趁着掌柜的不注意,安厦朝着老黄做了个鬼脸,意思是我就是这么不要脸,你有本事打我呀。

      掌柜的心里嘀咕了一圈,心想怪不得要牵着头牛,合着意义不一般啊。掌柜的知道不少合适的庄子。酒楼就是天然的情报机构,酒楼里的掌柜的更是整座城消息最灵通的人。

      掌柜的在心里盘算,虽然这富商有钱,但谁家都不乐意给一个畜生花太多,所以这庄子不能选得太贵。

      但这富商一大早就往店里一住,说明在本地没有房子,而且这牛要留在这里,说明富商应当也要住在这里,所以这房子也不能太便宜。

      掌柜的眼珠一转的功夫,心里百转千回转了一圈,最终给安厦推荐了两处庄子。

      一处是城西许地主家,地主好赌,输了不少,眼瞅着手上的余钱赌完了,这两天在瞒着他老婆要卖个一百亩地。掌柜的建议安厦可以买下来。

      想要完整的庄子也不打紧,许地主好赌,还总是输,虽然眼下只卖一百亩,但想必用不上那几个月,整个庄子都得卖出去。

      这好处嘛,一来是许地主自己没什么头脑,卖价不会高,二来,许地主的老婆是个能干的,庄子上的佃户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好,接收过来好搭理。

      还有一处嘛,是城北的园子,这园子就贵些,是早年的大官老爷的庄子,老爷被贬,于是急急要出手庄子,价格也公道。园子不大,但小而精,标价是五千两。

      这价原本是值的,但谁想原本园子里引了江水来,造了个曲水流觞共文人赏玩。但去年发大水,那一片都给淹了不少。不仅园子后面整片的地被淹了,好好的良田变了一片荒地,就连庄子也要大修一通。

      不过也因着这个缘故,只要三千两了。

      江南繁华,富人也多,所以空着的庄子园子出手往往很快。眼下,掌柜得估摸着安厦的意思,选了这两处来。

      再贵些的地方,就不是商人可以买的了,这是古代的规矩。

      安厦听到这里,在心里狠狠夸奖了掌柜的一通,这两个地方,他都想要的很。但安厦深谙还价的精髓,面上还是一通不满意的样子。

      “这两个地方都不好,一个麻烦,一个晦气。要不是老黄呆在这小圈里太委屈,这两个地方我看都不会看一眼。算了,先去看一眼吧。”

      掌柜的是个人精,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有戏。他把安厦请到了二路茶厅去,请安厦等上半个时辰,他立刻让人去联系卖家。

      掌柜的嘚嘚得跑下楼,招呼跑腿去喊人。

      就在掌柜的喊完一通,正美滋滋搓着手准备上楼去的时候,一个脸色严肃的小二凑到了他耳边,说“主家喊你上去见他。”

      掌柜的脸一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楼里并不禁止他们为客人跑腿赚点钱。用主家的话说,只要你能做好工作,剩下的,随便怎么干。

      但掌柜的左思右想,除了帮安厦介绍庄子之外,他好像没做什么事情。掌柜的惴惴不安走到了七楼地字房。

      敲开房门,楼主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地字间是楼主常住的房间,不对外售卖。比起天字间看江看水更看无尽苍天的景,地字间看人间,看城中叫卖,远方楼阁,山峦层层。

      昭月楼看江看月的名气大,但楼主觉得,老看这些景,人都得抑郁不可。所以楼主常住的,是这间地字房。

      坐在窗边的人并不回头,掌柜的不敢有什么动作。

      良久,茶案上泥炉滚沸的声音响起。楼主不紧不慢提起了炉子,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

      “对面天字房新来的客人好像从未见过。”

      “是,客人似乎不是本地人。应当是云游的富商,要在本地买座庄子。”掌柜的刚想滔滔不绝,恨不得把见到安厦的时候他衣服上有几个补丁都说出来,就被楼主挥挥手打断。

      茶还很烫,刚刚还装着风雅的楼主拿起一把巨大的蒲扇就对着茶杯扇风,丝毫不见文人气。

      “也就你会觉得他是富商了。算了,给他推荐了什么庄子。”

      “城西许地主的还有城北赵家的那个。”

      “前朝赵家?把赵家地后面那片山也推给他。就要—十万两吧。”

      掌柜暗暗心惊,赵家后面那片山,占地两顷,是上好的茶山。虽然只开了五十亩地,但每年的产值抛去每年人工,税收的损耗,也有足足三十万两的利润。更别提那些还没来得及开垦的合适土地。

      这一个茶山对楼主不算事什么,但楼主爱财,从不见楼主这么阔绰出手过。掌柜的不禁思考,这客人有什么特异之处,值得楼主这么大方。

      楼主挥挥手让掌柜的出去,掌柜的一边暗自决定,等下还价的时候他要帮客人把价压到最低。他能拿多少提成不重要,讨好楼主亲近的人最重要。

      “就当时给他的朋友一点小小的见面礼了。”楼主一边毫无形象用蒲扇大力扇着茶想让它快点凉下来,一边嘟囔。

      他的手里,两枚模糊不清的铁块被像是盘核桃一样转着,如果有人能凑得够近仔细看,应当能认出,那是两枚精巧的魔方。

      ——
      许地主来得最快,他就守在赌坊门口想着进去赌一赌,奈何之前欠的钱没还回去,赌坊不让他进。所以当他跪在赌坊门口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有人要买他田的消息就如同天降福音。他立刻双手撑地,毫无形象爬了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终于有人来买地了。”

      传话的小二翻了个白眼,心里看不起许地主这种败家的赌鬼。要不是看着那客人豪气,掌柜的还封了一份二两银子的包子过来给他,他才不跑这一趟。

      小民之中,屠户算是富庶的行当,一年也最多才能攒下个二十来两,这一趟跑腿就能赚个二两。想着家中的妻子和新生的女儿,跑腿心里充满了干劲,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给女儿攒下丰厚嫁妆给,以后女儿嫁人了,过得和和美美的样子。

      所以在路边碰到那城里最出名的小乞儿的时候,小乞儿和他打招呼,他还破荒天搭理了他,说城里来了个大富人。

      看着跑腿兴冲冲远去的背影,小乞儿若有所思。

      ——
      许地主在农民里算是有钱的,在赌之前,也是个勤勤恳恳踏实的人。他过去从不乱花钱,因此,也从未进过昭月楼的大门。此刻,看着昭月楼华美的外表,许地主又是紧张又是激动。他想,既然这客人如此富有,那他可以多要些,多些钱赌。要是每个买家都出手大方,那他这些地,能赌很久了。

      不过很快,许地主的美梦破裂了。

      掌柜的在楼主那里得了信,正要好好在安厦面前得脸,怎么可能让许地主赚了去。

      许地主被引上二楼茶厅,坐在安厦对面。

      许地主有些迟来的局促,双手放在灰扑扑的膝盖上摩挲,那灰是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时候沾上去的。

      掌柜的先开口,问许地主要卖多少地,有多少是水田,多少是旱地,是几等的田地,是否配了佃户,地契一干证件是否齐全。

      这昭月楼的职位当然不是好得来的,虽然掌柜的是酒楼的掌柜,但对买卖人田地这些事物可比许地主了解多了。

      许地主给问愣住了,过了好半晌才从脑子里那些骰子,砝码,点数的缝隙里扒拉出这些曾经烂熟于心的事物。

      许地主说:“家中水田五百亩,此次要卖的是一百亩。家中旱地也是五百亩,并不去卖。水田和旱地都是一等的好地。佃户齐全,都是签起了契,勤劳不闹事的好佃户。”

      安厦给掌柜的使了眼色,掌柜的会意,故作为难:“这,不行。只卖一百亩水田。老许啊,这也太少了。而且我记着你家这水田连成片。这买了一块去,既不好看,未来相处起来也尴尬。你既然要卖,那就一起都卖了。”

      许地主何尝不想全都卖了,但不行呀。他羞红了老脸,双手不断搓着膝盖,局促到:“这剩下的田产地契都在我老婆手里呢,我也拿不出来啊。”

      掌柜的凑近安厦的耳边,小声说:“这倒是真话,这许地主娶了个贤惠能干的在家。他家中能有今天的营生,都靠他老婆一手操持。老地主死的时候,的确是把大部分东西都交到儿媳妇手里,没给地主。”

      安厦明白了,正巧,城北赵家园子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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