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地球被玩弄股掌中》橙槐

114、逃兵

　　民众有他们朴实的善恶观，他们或许一时之间分不清什么是政治，什么是共产，但他们清楚的能感受到善意。

　　他们能感受到每晚巡逻的军队是在保护他们的安全，能感受到这些被分给他们的田地，有意调控的粮食土地价格是为了让他们每个人吃饱穿暖。

　　他们也能感受到那些在建的学堂，从万里之外奔赴此处的老师，都是为了让这些这座城市焕发更多的生机。

　　他们感激这些人，也在为他们准备一份自己的礼物。

　　安厦一直很清楚一点，要想超越时间的，让身处在封建制度顶端时期的人们理解到共产主义是一种什么样的思想，几乎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事情。至少在他有限的生命里难以将这样的思想全部去除。

　　但他同样清楚，无论是否受过教育，每一个人都天然的学会趋利避害。

　　他们体会到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的好后，就会自然而然的接受整一套制度，整个思想，即使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他们切实的拿到了让他们踏实欢喜的土地，收获了一年的饱食，从这一刻开始，全新的制度，属于这个国家崭新的生命力，就此绽放在这片土地上。

　　那是一天深夜。接管这座城池之后，各项事情繁杂。作为他们真正练手的第一座城市，整个班子都有一些不熟练的地方。大家的言行里也总会在不自觉的时候冒出不合时宜的思想。

　　作为亲身经历过最平等，最民主时代的安厦，要在许许多多的地方去操心。提防着封建主义的残余。

　　这些日子里他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工作到深夜。看着明月，与繁星为伍，赶在太阳和他见面之前，回到屋子里睡上了一个囫囵觉。

　　而这一天，天气并不算太好。月亮和星星都被乌云遮住了光彩。安厦走的匆忙，手中并没有提着灯，远远的在一片黑暗里，他看见屋子门口是重重人影。

　　安厦皱眉，第一反应是基层工作出了什么差错，有人求告无门，找到了自己这里来。

　　等他靠近，守在门口的人听见了声音回了头，三步并作两步的涌了上来。

　　为首的壮年男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把安厦吓了个不轻。按下连忙蹲下去扶这一日。结果他身后一群人全都跟着扑通跪了下来。

　　“有什么事好好说，我一定为你们主持公道。”人群中跪着的不乏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安夏实在受不住这样的大礼，膝盖越蹲越低，几乎也要跪下去，给他们磕回来。

　　远远看去还有几分滑稽。

　　“大人，不，应该是安同志。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大家扯了点布，给您做了把万民伞。那些同志都说你们不能收贵重的东西，我们想着这把伞不贵重，还希望您收下。”

　　安厦愣住。曾经他也收到过万民伞，不过那其中一半是真的，因为他政绩斐然，受百姓喜爱。另一半是假的，因为是他为了早一日步入朝堂的权力中心为自己造势，而推波助澜的结果。

　　但今日这把万民伞却来的不太一样。

　　他全然不知这些百姓心中所想，更没有为自己谋划来这样一把伞，但他们却送了。

　　安厦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过了好半天，他郑重的接过了这把伞。

　　这把万民伞用了太多布料拼接，五颜六色的。针脚也略显粗糙。甚至有的布料上，还沾着洗不净的泥土。

　　但就是这样一把伞，让他手腕上的小金龙发出了震动，腕上传来灼热的触感。

　　小金龙从安厦的手腕上挣脱。飞上了天空。在这漆黑一片的深夜里，如同最耀眼的太阳一样，照亮了世界。

　　好不容易被安厦搀扶起来的百姓们见了这样的神迹复跪了下去。

　　金龙在天空中盘旋，然后一个俯冲，将安厦手中的伞吞入腹中。安厦能清晰的感知到金龙的大小突然间大了一圈。

　　来自百姓最质朴的歌颂，是这世间最大的功德。

　　第二天，真龙显形的消息在城中不胫而走。深夜缝补的妇人，收拾农具的汉子，还有对着新书求知若渴的孩童，这些在深夜里尚未入睡的人们都被那耀眼的金光震撼到。

　　而在这样一种天命所归的感染下，军队势如破竹。又迅速的拿下了几座城池。

　　另一边，京城。

　　等叛军的消息传到城中的时候，安厦已经牢牢的掌握了数十座城池。并在其中进行了如火如荼的社会改造。

　　金銮殿上。一片死寂。

　　无论是大臣还是皇帝他们都不明白，那随时会飞的坚如钢铁的铁鸟是什么。

　　他们不能理解枪炮的存在。也无从查看，这样的部队是如何拥有那么多的粮食供给。

　　在和叛军接壤的城池传来的消息来看，不少士卒因为对面分发土地田产以及顿顿吃肉的的诱惑，而在半夜偷偷叛逃。

　　朝臣们心中都清楚。本身由于是异族的缘故，天下百姓心之所系并不在于大昭朝廷。更没有道德的枷锁，让这些百姓为朝廷誓死效忠。而对面的一切，无论是粮草武器，还是切切实实分发给百姓士卒的田产，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朝廷所能允诺平民和士兵的。

　　朝臣们心中清楚。这几乎是一场必败的战争。

　　但王座之上的皇帝心中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是个守成的君主。没自己上过战场。更没见过人间的疾苦。

　　若不是何不食肉糜的“珠玉在前”，他大概也会发出吃肉有什么稀奇的感叹。

　　他不理解粮食田产对平民的诱惑。他相信王权的至高无上。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让着天下万万民众，以肉身为他趟平一条血路，阻挡那些天空中的铁鸟。

　　让他真正愤怒的，是那条金龙。

　　他才是真龙天子。谁，都不能越过。

　　“杀！给我杀了他们！”皇帝愤然起身，头上的珠帘晃作一团，缠在一起，毫无帝王的威仪。“我大昭的将士在何！给我杀了这些乱臣贼子。”

　　台下无人作声。谁都不是傻子，都清楚在这个时候领兵绝不是什么好差事。

　　天时地利人和。对面全都占了。还有什么好打的？

　　怕是对面的传单一发。手下的士卒看了田产和粮食的诱惑。趁着半夜就将主将绑去敌方军营投城了。

　　所有人都缩着脖子，深深的垂着头，生怕这要命的差事落在自己的头上。大殿上一片死寂。

　　怒火中烧的皇帝并没有意识到手下的人心涣散。见无人站出。他更为愤怒。他像一头困兽一般在高台之上来回踱步，发出咚咚咚的催命声。

　　这像是死神点某的鼓点，在敲击着每一个垂着头的大臣的心。

　　“你，”皇帝从高台上走下，站到了兵部尚书的身边。“朕要你今日就定好领兵的人选。”

　　“退朝！”皇帝愤怒的一甩衣袖，像一只战败的公鸡一样，既狼狈又高傲的离开。

　　他身后，最得他心意的太监踢了踢旁边的小太监，示意他上前去伺候皇帝。小太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踱着碎步跟上皇帝。大太监才不要在这个时候到皇帝跟前触他的霉头。

　　今日，兵部尚书府格外的热闹。谁都怕兵部尚书把自己的名字呈上奏折。一时间各府的车马带着一箱箱礼品。从后门进了府中。

　　兵部尚书苦坐在书房里，几乎要把头挠破。短短一刻钟的功夫。他整个人形容憔悴，头发凌乱。

　　“大人，咱家封陛下之命。来取您的奏折。”太监尖细的嗓音。出现在书房门外。

　　兵部尚书心一横，在奏折上写上了一个名字。五品官，张康。

　　他是礼送的最轻的人，虽然也价值千金。

　　但很可惜的是，张康是个聪明人。他官职不大，为官的时间不长，而和其他的同僚相比，他家中没有助力，只是个普通的农耕人家出来的金凤凰。

　　他知道自己送不起多贵的礼，有很大概率会被选中。

　　所以，在御林军将他“请”进宫的时候，他躲了起来。

　　他算的很好，一方面他去给兵部尚书送了礼，如果幸运，是别人的头上落下了差事，那他一家便可平安，他也能继续借着职务之便多赚些钱。赶在改朝换代之前金盆洗手，从此隐居。

　　如果不幸，他被选中。他早早的收拾好了家中的金银细软。带着一家老小躲到了一处偏远的院子里。

　　一旦他被任命出征，他便再也不会回去。从此刻开始做一个乡野村夫。

　　所以，御林军扑了个空。得知此事的皇帝大怒。

　　在第二日的朝堂之上，他毫无帝王的威严，脸涨成了个猪肝色，双手叉腰，像是破皮无赖一般。大骂下面像鹌鹑一样的臣子。

　　台下，众人脸色都有些怪异。张康的逃离不异于一记猛锤，给所有人指了一条明路。

　　逃吧，逃吧！既然留在这里就是被清算，那为什么不逃呢？

　　台上，愤怒的皇帝发泄完，整个人疲软的瘫在龙椅上。宰相向前一步站了出来，恭敬道：“陛下，臣认为，这贼子来势汹汹，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妖术，妖言惑众。非常人可奈何。依老臣之见，不如陛下亲自领兵。陛下皇威所照，必能让贼子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