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如梦》农历一十三

4、第 4 章

　　国庆节过，大一正式开课了。
　　安然成了这莘莘学子中的一员。除去周二周五这两天，她基本每天都在图书馆泡到深夜。对知识的渴望，充斥的她的每一颗细胞，时刻提醒她汲取养分。
　　一次校内举行的才艺展示让她很明白自己与旁人的不足。同学有弹古筝、吉他，吹口琴，有画国画、油画，她一无所知，这些在她的认知里显而易见是空白的，可当她身在其中又觉远在天边。清晰的了解自己和他人的差距。唯一能做的便是埋头苦读。
　　十月底最后一个周五晚，安然乘公交车前往教授家，在菜市场下车，虽然是傍晚，但是易腐的肉类都有冰箱保存，所以看起来很新鲜，她挑了两根排骨，买了些玉米和青菜，步行前往教授家。
　　来做家政的第一天，陈教授就给她配了钥匙，她将钥匙插进锁孔，开门，进门，挂包，换鞋，一气呵成。
　　“汪教授”。安然喊道。
　　“安然来了？”汪教授正在阳台看书，太阳已经落山，只有余晖透过玻璃窗射进来，没有晌午那么炎热却也不容小觑。
　　“热不热，餐桌上有凉开水，快喝一点。”她并未去喝水，而是越过客厅径直走向了阳台，甫一进入便觉这热气滔天。
　　“教授。”安然喊他，生怕他热坏了。
　　教授很耐心的解释：“身子骨老了不中用，屋里空调的凉气直钻毛孔关节有些不适，这会子太阳已经落山，紫外线没有那么强烈，坐在这里发发汗。”
　　安然把教授推进屋内，拉好了窗帘，去卫生间打了些水，耐心的帮教授擦汗。
　　“我自己来吧，你去喝点水，后背都湿透了。”安然不再推脱，把毛巾又拧了拧平整好送给教授。
　　安然没有客气，因为她着实有些渴了，一路走来汗流浃背，体内水分流失严重。她大口咕嘟咕嘟的连着喝了两杯才放下口杯，而后用手背轻轻的蹭过嘴角。又把摆放在电视角落的红色骆驼牌落地扇挪到教授跟前，通上电，开了摇扇功能，方才钻入厨房。
　　女孩进了厨房，随手关好厨房玻璃门。她打开水龙头，把菜洗净，切好，准备好葱姜蒜。蒸上米饭，打开燃气灶倒上油，一切都很熟练。不一会儿热油滋滋作响，安然见排骨靠的差不多了，倒入高压锅，下入玉米葱姜蒜以及调味料。开始准备炒菜。估摸着时间推开玻璃门，伸着脖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后关掉高压锅的煤气。将做好的炒菜用干净的盘子倒扣着，做好保温工作，又清洗油腻的锅子，案板，擦干灶台，拧干抹布把它平铺在大理石上。
　　大功告成，出了厨房，细心的带好门，汪教授已经回房了。她又瞅了一眼挂钟，七点一刻，比往常晚了一刻钟。
　　她从背包里把本月的支出明细和剩余的零钱拿好，放在了餐桌上。
　　蹑手蹑脚地走到教授门前正准备敲门告辞，却听见了开门声。
　　陈教授和青云一同回来了，青云穿着件花格长裙，散落的长发随着步伐微微摆动，如同画中的仙子。
　　“哎呀，我说的吧，安然肯定还没走。”二人在玄关处换着拖鞋。陈教授见安然目光疑惑，便贴心的解释道，“今天学校开动员会，没有晚课，青云说也快一个月没见你了，想着今天周五，这不，就跟过来蹭饭了。”
　　“安然，听教授说，你的手艺很不错，不介意我也尝一尝吧。”青云束起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安然明白，一定是二位教授多次挽留自己留宿晚餐无果，这才叫上了青云。
　　“对嘛，安然也留下来，青云开车来的，吃完饭要她送你回学校。”陈教授已经换好了拖鞋，走到客厅，弯腰拿起深灰色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安然，你总是替我们节省”。
　　安然深知再做推辞毫无意义，便应了。
　　青云熟练的推开厨房门，香气扑鼻而来，“好香啊，安然你做了什么啊？”她走到水池前放水洗手，很大方的甩了甩，翻开倒扣的瓷碗。深吸一口气，真的很香呢。
　　青云十分熟络的盛好饭，将菜送至餐桌。陈教授也推着汪教授在餐桌前落座。她吃的很开心，饭桌上也很活络，对教授的赞美手到擒来，安然则安安静静的吃饭，不做过多的言语。
　　看着青云和教授的相处模式，嘴角也不自觉的咧起来。
　　晚间，餐桌，三五菜，家人，朋友，一盏茶。
　　饭后，青云主动的承办刷碗的工作，陈教授把安然喊到书房。递给她一个信封：“这个月的报酬，希望你不嫌弃。”罗安然踟蹰不前，陈教授善解人意把信封塞到她手里，起了褶皱。
　　安然打开信封，只抽了两张，把其余的还给了陈教授，“这些就够了您给的太多了，我会受之有愧。”
　　“瞎说什么，来回坐车，这不都是花销吗？拿好。”教授把信封在安然的掌心，假言威胁，“要是在不拿着，我就让青云跟你说。”言毕便伸腰作势欲喊青云。
　　“别别，我拿就是了，但是陈教授，真的太多了。”安然依旧在犹豫，教授给的费用出奇的高，她自然知晓凭借她这么简单劳作能获得这么丰厚的酬劳，绝对看在青云的面子，也避免不了教授的同情。
　　“你放在餐桌上的明细我看到了，先前的家政光是茶米油盐差不多就是你的两倍，你说，你值不值得这些吧？”教授轻轻拍她的肩，关怀备至：“收下，你需要这些。”
　　安然讷讷的，眼眶微微红，明白了陈教授的意思，她收下了教授的善意。
　　陈教授见她低头不言，终于是露出满意的笑容。
　　“安然，我们该回去了，再晚一些就打扰教授休息了”，青云伸出头来扒在门口，对着安然说到。
　　“嗯，这就来。”安然对着陈教授鞠了个躬。
　　收拾行囊步履轻松而愉快。
　　这一次，安然主动的上前挽起青云的手臂，言语之间充满了欢乐的泡泡：“青云姐，明天周六，我请你吃饭吧。但是要等到晚上哦，我在学校申请了图书馆兼职管理员得八点以后才下班。”
　　“教授给你酬劳了？”
　　安然点头。
　　“好好存着呗，以后请我吃大餐吧。多累积一点，我可要吃好的，去金陵饭店吃”。青云狡黠的笑着，眸中含光，让人心驰荡漾。
　　“那肯定哦，金陵饭店在哪啊”？安然头一次听说呢。
　　“哈哈哈，等你在宁城呆一段时间就知道咯，可不便宜，舍得不？”
　　“舍得。”怎么会不舍得呢？安然目光坚毅，生怕青云不相信她。后来，安然第一次去金陵饭店，见证了青云被人表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她才知道，她给不起。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哦。”今天的青云似乎感情外放，安然比刚来上大学开朗了不少，以前在哪里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畏首畏尾的，现在似乎正在融入新的环境，新的生活，而且适应的很好。
　　思绪及此，嘴角不自觉的挂着笑容。
　　青云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安然：“你是不是长高了？”
　　安然不明所以：“哪有啊，我都多大啦？”
　　“是嘛？我怎么觉着你长高了。”
　　“错觉吧。”
　　“哦。”
　　你问我答，月上眉梢，二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安然回到宿舍已经过九点，玉莲和贝贝在宿舍，照着镜子学化妆，洛均还没回。
　　玉莲见安然回来了两眼放光，似乎安然是她的囊中之物，赶忙开口说，“快来快来，安然，这次你要解救我，贝贝都折磨我一晚上了，可以换模特了。”她伸着懒腰从座椅上起身。
　　安然正愈拒绝，被眼疾手快的玉莲拉过来按坐在椅子上：“不许动。”
　　玉莲微胖的体型安然自然抵抗不过，哀叹的任命安坐于此，贝贝给她上底妆，画眼线，安然觉得眼睛很痒很痒，像无数个小飞虫爬来爬去，只能眨巴眨巴眼睛缓解不适。
　　“别动啊”贝贝提醒，“你这样显的很不专业”。
　　“可是，真的很痒啊。”有想流泪的感觉。
　　“坚持一下啊，马上就好。”安然皱着眉，瞧瞧的眯起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好啦，你看，安然你稍作打扮也是个小美女了。说来，你像爸爸多一点，还是妈妈多一点啊？女孩子应该是像爸爸多一些。”贝贝边收拾化妆品边自言自语。
　　安然将贝贝的话尽收耳底，她没办法回答，记忆里母亲的身影已经模糊难辨，像父亲吗？安然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像父亲也无可厚非吧，毕竟他们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
　　玉莲似乎看出了安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打岔道，“贝贝你怎么话唠一样啊，上辈子怕是个哑巴吧，不过你可以发挥你的优势啊，成为一个脱口秀主持人哪，容易跟人自来熟。”
　　“我话痨？”贝贝手持眉笔指着自己，“你才话痨吧。”
　　“好啦，安然，你看真的很好看呢，略施粉黛唇红齿白，绝色佳人。”玉莲把镜子拿到安然的跟前。
　　安然目不斜视，看着镜子中有些陌生的自己，与生俱来的自卑在这里得到了些许释放。
　　她遇到的都是释放善意的人。
　　“可不是么，安然可千万不要为了学习忘记爱美哦，女生要学会打扮自己，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哦。”贝贝立马补充说到。
　　“还是不了，这些化妆品，我用不上，也太贵了。”安然耸耸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学会化妆，是社交礼仪第一步，知道不？我们教你，现在卸妆，然后你自己来”。贝贝一手拿着毛刷，一手拿着粉底。玉莲把卸妆水挤在卸妆棉上，“化好妆了可以增添美感，大学嘛，恋爱为主，读书为辅。”
　　“不要了吧。”安然想逃，被她俩抓回来。
　　“哪里逃。”贝贝哼道。
　　“救命啊！”
　　宿舍门被砰的推开，洛均神色慌张的说：“怎么了？”
　　“啊，送上门来了。”
　　洛均见状，拔腿就跑，玉莲再一次、眼疾手快：“抓住你了……”
　　“快，贝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