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小子》白蔺

12、第 12 章

　　怎么能想到将近一天都吃不下一口东西，到了晚上这胃自己又好起来了，自己想吃东西了。半夜李陶躺在床上，饿得钻心。

　　肚子叫得很响，但在呼噜声震天的宿舍里也显得不是那么突兀。可李陶已经忍无可忍了，他像诈尸了一样一骨碌坐起来。

　　忍无可忍了。

　　草草套了鞋，他就走进阳台打开窗户。一楼虽然安了防盗网，但大都破破烂烂的，就像李陶他们宿舍这个一样，下面有个大窟窿，足够一个身材没有胖得那么夸张的男生钻出去。李陶他们干这个都是熟手了，钻出去后对面就是学校边缘的围墙，中间的杂草都快让他们这些半夜偷偷溜出去，还有跑来抽烟的给踏平了。

　　那围墙也算不上高，稍微退后两步，一个助跑李陶就攀上去了，上臂发力，右腿跟着跨过来，他坐在墙头，一边捂着刚擦到那块青的左肋，一边稍微侦察了一下临街那面的敌情，接着就跳下去直奔小吃街了。

　　他没回头看看宿舍楼那边，不然就能看见关涉正站在阳台上，把他翻出去那幕尽收眼底。

　　十一点多了，小吃街基本都散场了。好在李陶最爱的那家牛肉粉还有开。李陶冲上去点了一碗，还要了加粉，店家问：“在这吃还是带走啊？”

　　肯定是在这吃方便，但李陶顾忌着白瑞的夜总会大哥还没来得及找大捷，所以为了不在这个大捷经常出没的地点碰上他，李陶选择了带走。

　　毕竟这里也是大捷的地盘。

　　加粉免费。快收摊了，大姐可能今天生意不错，显得非常善良，还给他多加了汤，多放了两块肉。李陶喜滋滋地接过来，付了钱往回走，决心吃完这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粉，这糟糕的一天就算翻过页去了。肋骨上的青会消的，关涉多奇怪，不去理会就是了。

　　走到围墙跟前的时候，李陶还特地把牛肉粉里头那个袋子给系严实了。单手翻墙也不是问题，毕竟这墙确实不算高，李陶怕撒了都没助跑，直接单手扒着蹬上去了，不过当他反过身来打算往下跳时，一打眼却看见旁边树底下站了个人！正就站在自己的降落位置上。

　　“卧槽！”

　　半夜三更，一声不吭，李陶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主要根本是没想到这里能站着个人。他这么一吓就坏事了，提着牛肉粉袋子的手一抖撞那树枝上，一个没拿住袋子就脱手了，正正砸在那人影头上。

　　不详的哗啦一声，接着，空气中传来了诡异的牛肉粉的香气。

　　汤撒了人一头。那人恨恨地开口：“李陶！”

　　李陶听出来了，这逼不是关涉吗！

　　“卧槽你大半夜站这干嘛！你吓死我了！”

　　“你他妈就没有别的什么想说的吗。”

　　李陶也自知理亏，他弱弱地从墙上翻下去，站在关涉跟前，然后伸手挑去了他头发上挂着的一根粉，诚恳道歉：“对不起。”

　　关涉的头发上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汤，他不说话，阴沉地看着李陶，李陶这才看清他手指间夹了一根烟，火星还挺顽强，没熄灭。

　　“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站在这里……”

　　关涉的眼神看起来好像李陶再说一句就要刀了他。

　　李陶只好闭嘴了，他伸手抹了一把关涉贴在额头上的刘海，拿出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烫吗？”

　　饭是别想吃了。尽管李陶还贼心不死地把那兜子粉捡了回来。袋子质量真好，没破洞，就是汤撒了，粉基本都在。

　　关涉非要洗澡不可，李陶当然满口称好，给他打着手电筒找衣服，收拾澡篮子，亲自把他送到楼上的浴室去，还好是这里是一直开放的，就是热水可能不多了。

　　关涉拉开澡帘子站在单间门口，又开始闹幺蛾子了：“你陪我洗。”

　　“你有病吧我怎么陪……”在关涉的目光下李陶的声音又弱下去，“你讲讲道理好吧……”

　　“我不管，反正你得陪我。”

　　“我在门口陪你行吧？”李陶丧着脸说，“陪你聊天，给你唱歌？”

　　关涉和他僵持了一下，最后被头发的粘腻给打败，勉强同意了。李陶又说：“我下楼去拿个东西马上上来好吧？”

　　“你要拿什么！”关涉喊道。

　　“呃，牛肉粉……”

　　“不许拿！”关涉刷一下把帘子拉上，“不许吃了！丢掉！”

　　李陶和飘动的帘子瞪眼瞪了半晌，站在原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穷极一生，李陶怕是都想不出来自己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站在男人的浴帘外面，等他洗完澡。

　　好在手机李陶是带了的，他拿出来，开始打游戏解闷。不知不觉间水声停下了，关涉洗完澡，穿戴整齐拉开帘子，看着李陶说：“喂，你没有偷拍我吧。”

　　李陶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揣起来：“省省吧，我又没病。”

　　洗完澡的关涉看起来脾气好了一点儿，至少没有刚刚那种一点就炸的形容了，跟李陶说话也能算得上心平气和：“你肚子不难受了？”

　　“昂。”

　　彼时两人正从楼梯往下走，空无一人的走廊静得落针可闻，关涉放低了自己的声音。

　　“喂，明天考试诶，你耽误我睡觉，明天我在考场上睡着了怎么办。”

　　李陶说：“你怕什么，我也陪你一起熬那么晚了，要睡一起睡。”

　　关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李陶反应过来，也是，他什么成绩自己是什么成绩，别说睡觉了，关涉怕是缺考两门都能碾压他。

　　不过第二天李陶那为数不多的善心还是发作了，他怕关涉真考着试睡过去，忍痛斥巨资给他买了瓶雀巢咖啡。

　　进教室把咖啡放关涉桌上的时候，关涉看着他，一脸的新鲜：“诶，这么好？”

　　“别废话。”李陶回自己位置上坐下，翻开书。他怕关涉再多说一句自己就后悔了。

　　“我自己有咖啡啊。”

　　李陶听了这话，起身就要上手把那瓶子抢回来。关涉躲闪得却很及时，拿着瓶子的右手往后一举，李陶整个人扑他身上了也没能抢回来。

　　“给了我就是我的了。”关涉笑着说。

　　李陶回头又坐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那边关涉把盖子拧开，探着身子手伸过过道，要把瓶口凑他脸上似的：“你要不要也喝一口？”

　　李陶自己还从来没舍得过买这么贵的饮料呢，现在他不光有点儿后悔，还想起昨晚十三一碗却最后只把肉挑出来吃了的粉。他把头偏过去，后脑勺冲着关涉，闷闷道：“不要。”

　　支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早自习下课的铃声打起来才猛然惊醒，抬起头发现老凤祥就站在他前方，阴着脸盯着他。

　　李陶冷汗要滴下来了。

　　这时候管静知突然回头把一个杯子放他桌子上：“喝掉。”

　　李陶认出来那是杯咖啡，受宠若惊地说：“干嘛啊。”

　　“能不能别废话。”管静知一脸冷酷，“现在就要去考场了，快喝了，不然一会考语文非连你能睡死。”

　　正如管静知所说，几乎所有人现在都站起来，收拾桌子拉椅子在布置考场准备走。管静知的杯子却还放在自己面前，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大有他不喝掉她是不会动弹的架势。

　　李陶稀里糊涂地就妥协了。咖啡很少，两口的样子，他一入口就觉得不妙：“怎么这么甜啊？”

　　可管静知还眼巴巴地看着他，李陶没办法，只好闭着气闷了，喝完直咳嗽。

　　这是个什么味儿啊。

　　管静知把自己的杯子抢回来，往抽屉洞里一塞就背着包考试去了。李陶则开始给自己灌白水，缓解齁嗓子的那股劲。

　　关涉拍拍他：“走不走。”

　　李陶忙着灌水没工夫理他：“你自己去呗。一号考场在东头我在最西头，咱俩不顺路好吧。”

　　四中考场按成绩排的。越往东号码越小，坐的学生成绩越好。

　　关涉却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似的，弯下腰问他：“怎么人家给你什么你都敢往嗓子眼里灌啊？”

　　“我怎么了？”李陶瞪他一眼，指指关涉手里的咖啡瓶子，已经下了一半了，“我给你什么你不也敢往嗓子眼里灌吗。”

　　关涉不理他了，自己从后门走掉了。

　　而李陶喝了太多水的后果，就是一整个上午的考试，语文，物理，都在拼命跑厕所，跑得监考老师都狐疑地看着他，跟他一起站在小便池跟前。李陶臊得不敢掏出来：“老师，你能转个头吗。”

　　监考老师顶着正气凛然的地中海：“你上就行，老师不往下看。”

　　……这是往不往下看的事儿吗！

　　不过李陶确实是没打瞌睡，很难说是咖啡的功效还是让尿憋的功效。

　　时间安排得很紧，连晚自习也要考试，到第二天下午基本就都考完了。

　　虽然卷子还没批完，但答案基本上都出了，大多是课代表去找老师要的。像白瑞，他就已经对完了全套的答案，此刻刺猬正趴他桌上，拿着自己皱巴巴的卷子，念念有词地对选项，紧张得一头汗。

　　李陶从来对出成绩之前对答案敬而远之。对出来八成不咋地，到时候不又是影响自己的心情？他站在教室的角落里，把自己和教室里席卷的狂潮分隔开，这时候一个人从后门走进来。他和自己一样没有对答案的癖好，不是关涉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