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风青空》皠杉

2、家长会

　　夏杪时的日落，天空像是浸泡在西柚味的汽水里。
　　老师办公室里也不剩多少人了，钟音翻着学生档案。
　　“报告。”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钟音抬起头看着墨祁司，对他说：“知道我找你过来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墨祁司回答。
　　钟音开玩笑道：“猜猜。”
　　墨祁司说：“肯定不是昨天扣分的事。”
　　钟音问：“为什么？”
　　墨祁司说：“如果是因为扣分那就不止我一个人被叫。所以……应该是家事。”
　　钟音竖起一个拇指说：“学霸真厉害。”随后把档案翻到墨祁司那面问：“你这档案里父母的工作职业都没填，是有什么隐情吗？不妨跟老师说说，我口风很紧的。”
　　墨祁司说：“父母离婚，父亲入狱，母亲出国。”
　　说完钟音转笔的手一顿，心道：有点炸裂啊这。
　　钟音很快说上正事：“那你是跟父亲还是母亲？”
　　墨祁司说：“父亲。”
　　钟音：“啊这……”
　　斟酌一下，钟音委婉地说：“嗯……这周五晚上要开家长会，校方说不能缺席，主要是因为这次的家长会的讲话比较重要，你看你这怎么办？”
　　墨祁司听了之后问：“那能我自己来吗？”
　　钟音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沉默一会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呃……你是想……装是自己的哥哥？”
　　见到墨祁司点头后钟音再次沉默了。
　　嘶～这还真没听说过，学生跟老师说自己装是家长参加家长会我还不能不同意。
　　最后钟音说：“行。那……你好好演。”

　　星期三的晚自习还有五分钟放学的时候，钟音站在讲台上对全班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说个事啊。这周五晚上开家长会，有什么问题可能缺席迟到的赶紧跟我商量个办法尽量不缺席啊，学校说不能缺。”
　　褚衡冉问同桌：“组长，你妈来还是你爸来啊？”
　　墨祁司没理他。
　　褚衡冉又戳戳前面的徐晟槯：“组员～你爸来还是你妈来？”
　　徐晟槯拍开他的手，警告他：“你别这么叫我啊我警告你，不就是发挥好了点比我高个十名当上副组长了么，下次就超你。”
　　褚衡冉摆了摆手说：“话不能这么说，说不定下次我这辆过山车接着飞呢？诶，说正事，你到底谁来啊？”
　　徐晟槯想了想说：“应该是我爸吧，不出意料的话。”
　　褚衡冉点了点头说：“哦，我可能是我妈来了。”
　　徐晟槯看了眼墨祁司问：“诶，你怎么不去问组长啊？”
　　褚衡冉小声说：“我问了，他好像心情不好理都不理我一下。”
　　“零零零～”放学铃响了。
　　徐晟槯拎起包拍了拍褚衡冉的肩说：“行了，我回宿舍了，我会让我爸这两天减肥不挤到阿姨的。”
　　褚衡冉笑了：“我替我妈谢谢你啊。”转头看到同桌像没听到铃声一样还在看书，把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同桌～放学啦，还不走么？”
　　墨祁司挡开他的手说：“看书。”
　　褚衡冉转身走出教室门挥了挥手：“这么卷？行吧，我回家了，明天见～”
　　墨祁司低声回应一句：“明天见。”

　　“老妈～后天家长会谁来啊？”褚衡冉坐在画架前朝门外喊。
　　夏晚喻躺在房间床上看小说，没听清儿子喊什么，问：“你妹怎么啦？”
　　褚衡冉：“……”而后掏出手机选择发消息。
　　“叮咚！”夏晚喻菜单弹出一条消息：(┳Д┳)：我刚刚说的是后天家长会谁去！
　　“叮咚！”
　　(┳Д┳)：你耳朵该掏掏了
　　夏晚喻：“……”行吧，对不起。
　　“应该是我去吧，你爸最近几天都忙，现在这个点都没回来。”夏晚喻对着门口大声说。
　　“叮咚！”夏晚喻回头看手机。
　　(┳Д┳)：哦
　　夏晚喻忍不住喊道：“我没聋！不至于！”
　　褚衡冉没理她了，拿起笔接着画画。

　　转眼就到了星期五。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杨云单手插着腰站在讲台上，另一只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杨老师不过三十岁上下，年纪轻轻，脾气倒老大。为此，学生们私下里叫她“杨二嫂”，是西施但不卖豆腐，数学还挺好。
　　秋蝉在窗外鸣鸣，叫的人昏昏欲睡。可是高二七班没人敢睡。“杨二嫂”可不管你数学成绩好不好，抓到睡觉开小差全一顿批。
　　“嗡嗡～”手机在褚衡冉抽屉里振了起来。
　　褚衡冉在心里骂了一句：谁啊这时候打电话？！我可不想被杨二嫂拖堂。
　　褚衡冉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抽屉把手机关机。
　　“褚衡冉！手在抽屉干嘛呢？”杨云手拍在讲台上发出“啪”的一声。
　　褚衡冉无奈站起字正腔圆地说：“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我为了不破坏您的课堂纪律刚刚把手伸进去关机。”
　　杨云盯着他看了差不多十秒，最后好像认为他没有说谎让坐下了。
　　褚衡冉坐下后内心狂吼：到底是谁啊脑子有问题吧！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
　　”褚衡冉拿出手机开机。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消息接收中。
　　随后，一堆消息弹出来了。最后才是那个电话：母亲大人。
　　褚衡冉小声说：“……撤回我前面说的所有脏话。”
　　一条一条点进去。
　　17：36
　　老妈：冉冉，外婆摔了一跤骨折了。
　　17：50
　　老妈：现在住院了
　　老妈：今晚我要照顾我妈妈，所有要不家长会你自己去你看怎么样？
　　褚衡冉探出窗户播了个电话给夏晚喻，手里玩着伸过来的枝桠上的叶子，一边等待接通。
　　“冉冉啊，我……”夏晚喻还没说完就被褚衡冉打断了，“你见过有人自己参加自己的家长会吗？”
　　夏晚喻说：“哎呀，没事的，我问过钟老师了，她都同意了。”
　　褚衡冉惊讶了：“What？她同意了？！”
　　夏晚喻说：“是啊。你看，老师都没说什么你介意啥？你爸今晚要开会来不了，还是说……你更想让你爷爷奶奶去？”
　　褚衡冉听到后果断说：“那算了，我还是自力更生吧。”
　　夏晚喻最后满意地说：“那不就得了嘛，行了，我去陪外婆了，你晚饭在外面吃吧，别吃些冷的炸的，小心家长会开到一半去厕所。”
　　褚衡冉说：“行行行，挂了。”
　　挂了电话，褚衡冉手撑着窗框，吹着风。
　　窗外的老树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一年四季里开的郁郁葱葱。
　　入秋了，落下的是粉白色的花。
　　开了窗，风带进来的都是淡淡花香。

　　晚上七点，家长们都陆陆续续进入学校。校门口车水马龙，一如既往堵得厉害。
　　褚衡冉踩着单车来到校门口……外二十米的地方锁了车。
　　不用想，往常停车的位置肯定被哪个叔叔或者阿姨的电动车占了。
　　来到教室，褚衡冉愣在了门口。退了一步看了眼班牌：高二七班。身后的叔叔还补了一句：“怎么了？你不是这个班的家长吗？”
　　褚衡冉摇摇头表示没事就进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墨祁司还在低头看书，褚衡冉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课本这么好看，抬手在墨祁司桌面上敲了敲。
　　“笃笃”。
　　墨祁司闻声抬头，也是一愣。
　　“咳，”褚衡冉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那什么，你也自己来啊？”
　　墨祁司看着他单纯的脸，突然有了想逗逗他的心思。
　　墨祁司开口道：“你是我弟弟的同桌吧？你认错人了，我是他哥哥。”
　　褚衡冉十分怀疑，而后问道：“呃……你们是双胞胎吗？”
　　墨祁司回答：“是的。”
　　褚衡冉接着问：“那你那边不用开家长会吗？”
　　墨祁司说：“我初中就进少年班了。”
　　褚衡冉顿时露出了崇拜的表情，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墨祁司现场编了个名字：“墨祁然。”
　　褚衡冉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问“墨祁然”：“你们家是有成绩好的基因吗？哥哥初中少年班，弟弟又考年一。”
　　墨祁司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头。
　　褚衡冉又问：“那我怎么称呼你啊？也叫哥哥吗？”
　　墨祁司说：“可以。”
　　褚衡冉决定最后确认一下，于是他跟“墨祁然”说：“哥哥，我出去上个厕所。”
　　褚衡冉走到教室后门，给钟老师打了个电话。
　　“嘟——嘟——喂？”手机那头传来钟音的声音。
　　褚衡冉还没开口，钟音就不耐烦地说道：“褚衡冉啊，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是自己来参加家长会你妈妈已经跟我说过了。”
　　褚衡冉精确地捕捉到了那个“也”，问：“老师，还有谁啊？”
　　这回轮到钟音问了：“你还没到教室吗？墨祁司应该到了啊。”
　　褚衡冉听了后笑了笑，说：“没事没事，我到了，他也在。那就这样吧，挂了老师。”
　　褚衡冉内心说：墨祁司！！！你等着！
　　挂了电话后，褚衡冉从门口回来，拍了下同桌的肩，跟他说：“哥哥，陪我出去吹吹风呗。”
　　墨祁司闲的无聊，看了眼表还有一个小时，便起身跟褚衡冉出去了。
　　结果一出去就被褚衡冉挂了脖子“拖”走廊转角。
　　墨祁司知道被发现了，还是开玩笑抓着褚衡冉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并说：“你怎么这样对待哥哥呢？”
　　褚衡冉直接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骂道：“特么的我把你当同桌你把我当弟弟？还玩这么开心？！”
　　墨祁司感觉他好像真有点气，安慰道：“好了好了，对不起嘛，那不是老师说了扮演自己哥哥么，当然要好好演啊。”
　　褚衡冉抱着手臂，抬头瞪着他。
　　墨祁司被他这么瞪着，也没退，反而觉得：这人生气怎么跟个小兔子一样，气鼓鼓的有点可爱啊。
　　褚衡冉气消了一点，认真对墨祁司说：“我最讨厌骗人的人了。”
　　墨祁司说：“嗯，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话锋一转，半开玩笑问：“你怎么这么好骗？开玩笑也可以被绕进去。”
　　褚衡冉威胁他：“你下次再把我骗进去我揍扁你。”
　　闻言，墨祁司挑了挑眉，仿佛好像对揍扁很感兴趣一样。墨祁司问：“你打架很厉害么？”
　　褚衡冉挥了挥拳头，说：“还可以吧，我学过跆拳道的。”
　　墨祁司点了点头，又问回家长会的事：“话说你怎么也自己来？”
　　褚衡冉摆了摆手和他一起走回教室，边走边说：“此事说来话长。你呢？”
　　墨祁司回道：“同上。”
　　褚衡冉知道他不想说，自己说道：“我爸开会，外婆住院了老妈要陪着，所以我就自己来了。到你了。”
　　墨祁司听了说：“哦。我的说来话长。”
　　褚衡冉：“……”按理说现在不该到你说吗？就直接说来话长？我是不是亏了？
　　没办法，褚衡冉说：“行吧，不想说就不说了。”

　　八点，钟音来到教室，环视了一圈教室，视线在褚衡冉一桌多停留了一会儿。
　　其实班里不乏有哥哥姐姐一辈的年轻人参加家长会的，所以他们俩穿个便服坐在班里也不突兀。
　　“各位家长们好，”钟音站在讲台上说，“我是高二七班的班主任钟音，高一时我教五班。各位应该也知道，高二七班是我们年级唯一的实验班，雅乐高中的实验班升学率百分百，所以这也是很多家长挤破头也想送孩子进来读的原因。但是我们学校为了保证实验班的升学率，从来不看重学生身份，家世，只看重成绩，品德……”
　　钟音难得说话正经，结果这一番一本正经的介绍把褚衡冉听的要睡着了。
　　墨祁司碰了下褚衡冉的胳膊：“醒醒。”
　　褚衡冉一个激灵坐直了，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选择传纸条聊天解闷。于是从书架里抽出草稿本，写道：你听的不无聊吗？
　　推过去。
　　墨祁司视线从老师身上转到了草稿本上。抬笔写完推给褚衡冉。
　　褚衡冉一只手托着头保证自己不倒下去，拽过本子。
　　还行。她说的你们是不是都知道？
　　褚衡冉来了精神。
　　你不知道吗？（我说她今天怎么又讲一遍，高一入学的时候就讲过了。）
　　墨祁司看到后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是真的不知道高二七班的真实背景，他能进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成绩够优秀，还有一部分是他初中同学楚星念帮衬推荐的。
　　钟音这些话应该就是说给我听的，墨祁司想。
　　钟音在台上看了眼表松了口气，面带微笑地对下面的家长说：“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学校的年级主任将进行广播表彰上次开学摸底考。请各位家长等待聆听。”
　　褚衡冉在草稿本上写了点什么推给墨祁司。
　　墨祁司接过一看就把前面那些胡思乱想给扔了。
　　草稿本：她好像没准备台词诶……刚刚把高一的介绍搬出来是救场的吧，她前面看时间的时候松了口气。
　　墨祁司看完也没写什么但也没有把本子还给褚衡冉。
　　褚衡冉扯了扯本子，扯不动。
　　褚衡冉推了推墨祁司压住本子的手臂，纹丝不动。
　　褚衡冉小声跟他说：“你干嘛？”
　　墨祁司小声回：“没干嘛。”
　　褚衡冉问：“那你还我啊。”
　　墨祁司说：“认真听，禁止传纸条。”
　　褚衡冉：“……”刚刚跟我传的是谁？
　　行吧，反正也没什么要写的了。

　　过了五分钟，彭文彦的声音在广播中出现，可能是因为这次是在家长面前做广播，声音也调整了。
　　“咳咳，听得到吗各位？”彭文彦说，“好，应该没问题。各位家长晚上好，接下来由我来开这个表彰会。首先，先表彰在这次摸底考中前十的同学。墨祁司，赵年，唐梓维……褚衡冉，温文，周嘉雨，陈石。恭喜这十位同学取得年级前十的名次。”
　　褚衡冉听完自己的名字之后从书架里拿出画画本，拿起铅笔开始画漫画。
　　墨祁司：“……不听了么？”
　　褚衡冉头也不抬地回道：“后面就是年级前一百零八的，各科前十的，各班平均分总结什么的，没什么好听的。”
　　墨祁司听了点了点头，觉得有点道理。也从桌边的书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写大纲。
　　褚衡冉在本子上画了一只小猫玩球，猫的动作活灵活现，感觉下一秒就要追着球跑满本子。
　　“布偶？”墨祁司探头过来问。
　　“我草！”褚衡冉吓得叫了一声，不过声音不够大被彭主任的广播声盖过去了，除了离得近的墨祁司没人注意。
　　墨祁司皱眉问：“你骂人干什么？”
　　褚衡冉解释说：“没骂人。你刚刚吓到我了，我情绪一激动就容易说这句。”
　　墨祁司疑惑地问：“这也能吓到？”
　　褚衡冉说：“当你专注地做一件事的时候，突然有个人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你会不会被吓到？”
　　墨祁司听完想象了一下摇了摇头。
　　褚衡冉觉得说不通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对着纸上玩球的猫点了点头：“是布偶。”
　　墨祁司也点点头。
　　褚衡冉好奇地问：“你也对猫感兴趣吗？”
　　墨祁司说：“一般吧。”
　　褚衡冉拆穿他：“一般而已吗？不感兴趣的话会一眼看出品种吗？这么厉害的？”
　　墨祁司说：“我承认后三分之一句。”
　　褚衡冉在内心骂他不要脸，面上附和道：“好好好，厉害的学霸大人。”
　　不知不觉间，彭主任的表彰大会就结束了。
　　钟音开口讲话的时候墨祁司敲了敲褚衡冉的桌子提醒还在画画的褚衡冉。
　　“现在已经高二了，明年就高三了。今年有各科竞赛和学校举办的各种活动，希望各位回去鼓励孩子积极参与，毕竟高三就没有机会了。”钟音面对学生时聊天聊的游刃有余，但面对一脸严肃的家长们就显得有些经验不足，东说西说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彭主任交代的大事。接着说：“学校这学期关于纪律问题做出了新的规定，尤其是宿舍问题，如果一周内违反宿舍纪律规定的扣了两分就要回去外宿一周，这个需要注意因为我们班刚开学就有人扣分了。”
　　钟音看了眼表，九点半了，还有二十五分钟。钟音此时已经没有话说了，便对台下说：“还有二十多分钟，现在家长们可以互相交流讨论，有什么问题可以上来。”唉，真的没办法了。
　　家长们讨论着孩子们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没过多久就偏了，变成了聊天。
　　“您家住哪儿啊？”
　　“您在哪儿高就啊？”
　　“哎呦那离得近啊，周末出去约吗？”
　　“现在工作压力大啊。”
　　“……”
　　虽然家长们聊的火热朝天，离孩子们的话题越来越远，但却正好合了钟音的意。
　　褚衡冉在钟音开始说自由讨论的时候就已经拿出手机看小说了。
　　墨祁司也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本《理想国》看。
　　墨祁司也就当消遣，但是这本书实在有点“高深”，看不太懂，不自觉地开始神游。视线莫名其妙转到了褚衡冉身上。
　　平常吵渣渣的同桌现在忽然安静下来，怎么感觉他好像其实也没有那么爱说话？看上去有点孤零零的。
　　真是的，我怎么会这么想？这人朋友多了去了，白天比麻雀还吵。跟孤零零这个词沾上边的人估计是我才是。墨祁司有些自嘲的想。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褚衡冉突然开口问。
　　“嗯？”墨祁司回过神来。
　　果然视线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会被发现。
　　墨祁司狡辩道：“没有看你，我看外面。”
　　褚衡冉说：“哦。”
　　感觉好像并没有相信。
　　然后两人又不说话了。
　　墨祁司干脆把书合上，不看了。主动开始话题：“你看什么？”
　　褚衡冉说：“小说。”
　　墨祁司问：“什么小说？”
　　褚衡冉感到奇怪了，反问：“你今天……怎么感觉好像话变多了？”
　　墨祁司说：“无聊。”
　　褚衡冉把手机关了，对他说：“行吧，那聊聊就不无聊了。”视线停留在刚刚墨祁司合上的书上，问：“你这不是有书看吗？”
　　墨祁司往后一靠，对着那本《理想国》抬了抬头，问道：“你看过么？”
　　褚衡冉拿过书看了眼书名，低声念道：“理想国……没看过，听说过，好像是柏拉图写的？”
　　见到墨祁司点头了，又接着问：“写什么的？”
　　墨祁司说：“我也就看了半本，大概就是讲国家，政治，哲理的东西，太高深了。”
　　褚衡冉闻言把书放回去，赞同地说：“我也觉得。高深的东西就看不懂，看不懂就觉得这本书无聊了。诶，你看小说吗？”
　　“看一点吧。”墨祁司回答。
　　“我觉得吧，把那些苦涩的道理用故事展现出来更好，所以我比较喜欢看小说这种类型的。”褚衡冉说着自己的见解。
　　墨祁司听了没说什么，就看着他接着说：“不过我爸觉得小说没什么用，说什么考试考名著又不考小说。但是我妈就比较宽松，随便我看，说我如果可以写小说也可以，不耽误学习就行。”
　　褚衡冉自顾自地说着，时不时看向墨祁司问他有没有在听，确认对方在听之后继续说。
　　墨祁司发现这个人好像不需要听者说什么回应，只需要听着就可以了。只不过……这人话题怎么飞的这么快？！上一秒还在聊小说，下一秒又飞到他妹妹去了！
　　出于礼貌，墨祁司没有打断他，支着头侧着身听着。
　　晚风吹进教室，想起一片纸张翻页的声音。
　　风吹起少年的发丝，一阵凉爽。
　　褚衡冉啧了一声：“哪来的妖风。”
　　墨祁司问他：“你是什么星座的？”
　　褚衡冉看了他一眼，说道：“双子。你呢？”
　　“巨蟹。”墨祁司回答。
　　褚衡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诶？巨蟹吗？那我们俩生日挨的还蛮近的。”
　　墨祁司听了不予置评。
　　褚衡冉问他：“同桌，你生日什么时候？”
　　墨祁司在褚衡冉的草稿本上写：7.11
　　还给褚衡冉本子的时候钟音站起来宣布家长会结束了。
　　褚衡冉看着本子上那个日期，拿出桌面上自己做的小日历翻到明年的七月份，在数字11那里用蓝笔画了个圈，边上写道：同桌生日
　　墨祁司看了眼问：“你自己画的？”
　　褚衡冉有些小得意地介绍道：“昂。每月的都画的不一样哦。”
　　墨祁司又问：“你记我生日做什么？给礼物吗同桌？”
　　“不然呢？”褚衡冉理直气壮的回道。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
　　“怎么，你不信？”
　　“反正过几天也不记得了。”墨祁司说，毕竟自己也不过生日。
　　“所以才要圈啊。提醒我记得。”褚衡冉说，“好了，你就期待明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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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定时修改一下(个_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