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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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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宫曼不放心的看着他,李康时推了推她,示意她先进去。
李宫曼先一步进了校长办公室,留下楼道上两个人,一同面向远方。
西装革履碰上白衬衫的少年,风吹过来,只吹动了李康时的衣角,吹不动陈郎安厚重的西服面料。
陈郎安点燃根烟,吸了两口以后说:“你们年轻人把这当成爱情的勇气吗?”
李康时比陈郎安还高一点,这几年他褪去了些青涩,骨子里的轻狂依旧在。
他笑了一声随意说道:“她想做就帮她做了。”
陈郎安嘴角弯起个弧度,却没多少笑意,眼里冰冷刺骨,“你跟我女儿真是像啊,为了争那一口气什么都不顾。”
陈郎安摇摇头,“我太了解我这个女儿是什么个性了,冷心冷肺,没有感情,不过她有个优点就是果断,说话算话。”
李康时听着她爸说话,目光看向鞋面,这是陈屋雨给他买的,他抬脚踢了踢前面的白墙,有了□□的鞋面阻隔,脚一点不疼。
“你养了她二十年,只得出这一条结论吗?”
陈屋雨总喜欢给他买各种颜色鲜艳的衣服,闲的没事的时候致力于打扮他,让他一件件换着来看。
“那是你女儿,是你仇人吗?”
李康时原先觉得陈屋雨她爸是个成功商人,一些事情的发生总有个由头,现在听着她爸的话,他明白过来陈屋雨这个性格是怎么形成的了。
冷冰冰的家庭下,陈屋雨也就长成了冷冰冰的性子。
李康时这一刻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毕业证,只想起了高中时候的陈屋雨,即使那时候他也在,但还是不敢细想陈屋雨那时候是怎么一天一天熬过来的。
陈父转头看向身边明朗的少年,站姿吊儿郎当,却怎么也挡不住浑身上下那股子热气腾腾的新鲜血液,干净纯粹。
没被世间过度污染过的生命,光是立在身边,仿佛就能映衬出他那颗已经年老,在提醒着他那颗腐烂不堪的心。
“以后我希望不会再见到你。”,陈郎安扔掉手里的烟蒂,锃亮的皮鞋踩上去。
陈父转身的一瞬,听见身后的少年说:“以我浅薄的理解,女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天使,需要万般呵护的。”
李康时抬起头,远处的风景宁静动人且长远,就如他说的话一般,“我以后有了女儿,绝不会像你这么对她。”
第二天周一纪检组到来那天,李康时还没走进会议室,在门口碰见了孙婉菲。
孙婉菲从她姐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全部,李康时都是为了陈屋雨,举报她姐还不够,连她一起带上。
孙婉菲终于明白了陈屋雨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
“我姐的事情我能怎么办?你有必要连我都一起牵扯到吗?”
这些天,孙婉菲根本没有办法在学校待着,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
李康时睨了她一眼,说:“见不得你这么单纯。”,说出的话没有一丝情面。
他走进会议室,看见了对面已经落座的孙庄静。
孙庄静抬头看着这个男生,各种情绪在心里翻腾,恨意快要冲破眼底。
李康时没什么情绪的瞥了她一眼,拉开凳子坐下。
纪检组的人展开问话,结果改变不了,一切都是孙庄静辩驳不了的事实。
学校在六月初发出通报解除孙庄静的一切职务。
六月份陈屋雨拿到毕业证的那天,校园里都是拍照的人,她站在一旁看着她们脸上的笑,眼前突然出现一束花,绿色的玫瑰。
是陈屋雨很喜欢的那种浓重的绿色,陈屋雨抬手摸了摸上面的花,柔软的花瓣摸上去就会让人心情变好。
她转头,李康时双手环抱着她,目光温柔,“毕业快乐,宝贝!”
陈屋雨转过身靠近他怀里,抬头问:“你的呢?”,身后腰间是那一大捧苏格兰绿玫瑰。
李康时学校没对他有什么处分,他按部就班的提交了毕业的东西。
李康时手紧了紧她的腰,“过俩天。”
“我说你喜欢个别的行不行?”,李康时拿到身前,垂眸看了眼上面的颜色,“啧”了一声转头看她,“这颜色很不吉利。”
陈屋雨笑着摇头,“不。”
她伸出手抱过来,问他:“在哪买的?”
“提前订的。”李康时前两天找了两家花店,现成的花全是白玫瑰喷的漆。
校园里班上有人碰见他们,认识陈屋雨自然也就认识了李康时。
喜糖事情之后,他们俩的名字算是紧紧连在了一起。
两人站的很近,李康时宠溺的只看着陈屋雨和她面前的那一束花。
有人羡慕,分手季他们的感情却永远这么好。
六月底,陈屋雨这天面试完一家私立高中的美术老师,手机上收到了孙婉菲发的消息。
她说:“他的毕业证被我姐拿走了。”
“我姐说让你来找她,她就给你。”
陈屋雨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她抬手打了个车到了盛美小区,到了楼下,孙婉菲在下面等着她。
陈屋雨冷笑一声,“猜到了我今天一定来?”
孙婉菲看着她,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神情,眼里没有半点温和,这才是真正的她。上次她生日之后,陈屋雨再没有回复过她。
陈屋雨跟着她上了楼,又一次来到了那间房子。
她没换鞋直接走进去,这一次客厅比上次整洁了很多,看不出了小孩的痕迹,卧室门都关着,孙庄静坐在沙发上。
孙庄静跟后面的孙婉菲说:“你先回房间去。”
陈屋雨没管后面的人,往前又走了两步,她抬头认真的看了一眼四周。
孙庄静率先开始说话,“亏得我妹妹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
“有你这样的姐姐怪不得她交不到朋友。”,正前面有一幅画,陈屋雨盯着那幅画,回了她一句。
孙庄静听着她牙尖嘴利的话,冷哼了一声说:“我现在有房子、有儿子、有钱,有没有那个工作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
“那毕业证对我来说就是两张废纸。”
陈屋雨把本来真的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前面的一大段炫耀,她听起来没有任何感觉,真不重要根本不会说。
听到废纸两个字,她眼里瞬间阴冷下去,不耐顶到极点,说:“那你最好把你儿子好好的护在手心里别让他出门。”
“私生子这个名头也不知道他能忍受几年。”,她的话继续从齿间缓缓留出,像一条冰冷的蛇慢慢缠绕在对面的人身上,“毕竟外面最不缺正义的群众了。”
孙庄静的笑容凝在嘴角,她听陈郎安说过这个女儿,狠毒自私,没有感情,她的眼神就是在告诉你,她真的做的出来。
陈屋雨盯着她的脸,“别废话了,给我。”
陈朗那还不知道那毕业证在她这,就算她此时不给,之后也还是要给。
孙庄静狞笑了几下,站起路过她时说:“听你爸说了,真伟大的爱情啊。”,她向卧室走去,过了一会她从卧室里走出来,伸手扔到茶几上,
发出“啪”的厚重声音,回荡在客厅中。
陈屋雨捏紧了手指,指甲深深扎进手心,耳边传来脚步声,茶几上的两本证就被一双手拿走,递到她的面前。
她没有抬眼看,知道是孙婉菲。
陈屋雨松开手抽出那两本毕业证,目不斜视的向门口走去。
她走出这个小区眼睛一阵酸涩,低头捏了捏眉心不知道该去哪里,
陈屋雨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眼睛跟着一个个人消失在转角,面前缓缓停下一辆白色的车。
陈屋雨没注意到,直到车上的人摁响了一声喇叭。
她转过头,车窗降下,付夜礼坐在车里面,手支着方向盘,转头正看着她,笑着说:“你怎么在这?”
陈屋雨回过神来,“路过。”
付夜礼没纠结她的敷衍,下巴点了点座椅,问:“去哪啊?送你?”
“不用。”
陈屋雨抬手打了个车报了汤若菱那边的地址。
前面的那辆车缓缓开动,付夜礼想起她失神的表情,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区,几秒后,他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包里的毕业证不知道该怎么拿给李康时,陈屋雨越来越不敢再跟他说任何事情。
到了先扬的楼下,陈屋雨看见门口有一家同城快件的派送。
她过了马路走进店里,填好了单子,多出了一点钱以李康时的学校寄给了他。
陈屋雨多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能到?”
店员说:“明天上午。”
陈屋雨出了店门,往汤若菱的教室走去。
她还没有下课,正站在讲台挥手比划着什么。
陈屋雨在楼道里转悠,路过楼梯间时,上面亮着光,她抬脚走上去,天台没有锁门,留有一条缝隙。
陈屋雨推开门,两个连球场的那么大的空地,地上还有颜料的痕迹,时不时有几个烟头。
她走到天台边缘,肩膀被包压得骨头都一阵阵疼,陈屋雨从包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把包随手扔到地上。
陈屋雨拿起一根烟放嘴里低头点燃,烟雾笼罩在身侧,目光盯着远处,这一刻她心里其实什么都没有想。
但就是很累,脑力一直停不下来的累。
陈屋雨手里的烟落下,随风滚落到旁边,星火留下一连串的痕迹。
她走过去踩灭,走到刚才的位置,又拿出一根点燃,这个时候除了抽烟没事可做更让人难过。
陈屋雨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以为是汤若菱,一个男声传来:“站这干嘛?”
她转头看见来人,微微拧了拧眉,“你跟我过来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嗯。”,付夜礼看了一下地上,她的包凌乱的扔着,脚边已经有了几个烟头。
陈屋雨此时不太想说话,任由他在旁边站着。
前两天那件事情闹得挺大的,那几天整个小区都在说这个事情,他也听他妈说了一嘴。
付夜礼问:“你没事吧?”
“没事。”
看她抽完又点了一根,劝解道:“少抽一点吧。”
身后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这次是汤若菱,远远看一男一女,她还以为是李康时。
看见付夜礼,汤若菱笑了笑问:“你怎么来了?”
“我也是路过。”,旁边抽烟的人没有理他,付夜礼对着汤若菱告别。
汤若菱跟付夜礼说完话,也看见了满地的烟头,“怎么抽这么多烟?”
汤若菱蹲下把包给她捡起来,拉住陈屋雨的胳膊面对面,问:“怎么了?”
陈屋雨说:“想跳下去。”
她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汤若菱见她脸色不好,紧紧抓着她,问:“你从哪过来的?”
“刚面试完。”,陈屋雨恢复神态笑了笑回答她。
汤若菱不相信,继续问:“真没事?”
汤若菱拉着她往下走,“你跟我一起下去。”
“小孩太吵了。”,陈屋雨摇了摇头,逗她一样的说:“真要跳的人怎么会提前说呢。”
汤若菱不是很放心她现在这个状态,“我换个课,我们去吃饭。”
见汤若菱不放心,陈屋雨笑起来,“我哪有那么脆弱,赶紧上课去。”
汤若菱硬拉着她往楼梯边走。
陈屋雨没挣扎,顺着她的力气下去,汤若菱一路紧紧拉着她的手。
跟着她到了一家饭店,等菜上齐后,汤若菱问:“怎么不吃啊?”
陈屋雨看着面前的饭食管像顶了个石头一样,一口都不想吃,她往下压了压说:“有点想吐。”
汤若菱视线下移,在她肚子上停留了一下问:“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陈屋雨也顺着她的问话下意识看向自己肚子,向后靠了靠,远离面前的饭,说:“刚才烟抽多了。”
说着她又拿出烟盒,汤若菱伸手抢过去晃了晃烟盒看见没剩几根,“这么一会儿半盒空了。”,放在自己座位那边,“先吃饭。”
陈屋雨刚拿起筷子,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没接挂断,随手扣在桌子上。
不一会儿又“嗡嗡”的响起来。
汤若菱问:“谁啊?李康时。”
陈屋雨任由手机继续震动,“嗯。”
“怎么不接?”,手机偏移了原本的位置几分,一直持续。
陈屋雨拿起手机再一次挂断,调成了静音,“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你们俩吵架了?”,汤若菱想了想不对,换了一种问法,“你们俩吵得起来?”
汤若菱说实在的,好像真没怎么就见过他们俩吵架,“你说什么是什么的人,你说句软化,他眼里的爱都要溢出来了,我都受不了。”
“说真的,人家帮你举报了,看着这个的份上,你也得……”
陈屋雨有些口不择言的说:“他在拖累我。”
汤若菱愣了一下,陈屋雨这个人一旦有一丁点小事触碰到她的情绪,她骨子里的凉薄就会展现出来。
体现到一种伤人的地步,就像你做了百分之九十九,有百分之一缺口,之前的九十九对她来说全是徒劳。
汤若菱抬头紧盯着对面的人,陈屋雨在想什么脸上完全看的出来,刚才那句话出自她的真心,在她面前,陈屋雨没有丝毫的遮掩,大大方方的展露情绪。
她们年少就认识,汤若菱不知道怎么劝,或者说根本没法劝,陈屋雨根本不会听。
汤若菱抿了抿嘴唇,说:“你这么想就太伤人心了。”
“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
陈屋雨也很讨厌这么想的自己,可想法一旦产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知道不能怪李康时,越是这么提醒自己,越是起反作用。脑子就要拉着她往那一处去想,给李康时定下了罪名。
汤若菱皱了皱眉,问:“那女老师不是开除了吗?”
陈屋雨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润了一下嗓子说:“是啊。”,她不能不高兴,尤其不能再李康时面前不高兴,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