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渡玄狼·第二部》一見心

7、第七章

　　『你還記得棱台上的那句警告語嗎？它說，行禮膜拜，即可離開。我猜，它是說離開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行禮膜拜。騰文大師大概也預料到，有本事進來的有可能是族中的後人，可最有可能的，卻是得到幻戰裝備的人，那可是傳承他理念的人哦。走到這一步，大師一定不會隨便弄死他的。這樣一想，便覺得安全了。』薇思笑着解釋道。

　　子繻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她的想法。

　　『然後，我就想着，寶石不能離座，離開了便會出現怪風，石門也會上鎖，就是說，拿走寶石的人一定是出不去的。可我留意到，當我們攀在石頭上的時候，四壁沒有震動，也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那就說明了，石頭的重量不會影響機關，關鍵是它不能離開底座。而你被吸了出去，是因為大師不想讓我們停留。』薇思又道。

　　『觀察得真細緻！難怪說是用腦子弄回來的。』子繻哈哈哈地笑起來。

　　『所以，只要石頭不離座，減少它一些重量，應該是沒問題的。』薇思道。

　　『要是有問題，那你就出不來了！你的膽子可真大！』子繻聽她說得輕鬆，反而替她緊張起來。

　　『你想想啊，我們來到這兒是為了什麼？走到這一步之前，我們經歷了那麼多的劫難，簡直是死而復生，又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得到止戰石嗎？我們不取走奇石，豈不是入得寶山空手回嗎？雖然不能把整塊奇石搬走，起碼也得要弄點兒出來。』薇思說得振振有詞。

　　子繻舒了口氣，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用意念解下手鐲上的線鋸，使了老大的勁兒，才把它安在奇石的一個凹位上拉鋸。幸好有那股吸力幫忙，鋸開一個口子之後，再鋸下去就容易多了。鋸到最後，這塊石頭就蹦了出來，直掉地上，我一鬆手，跟它一同下墜，差不多到地面時剛好被我撈着了，緊接着就被吸進了牆洞，這樣我又出來了。』薇思眉飛色舞地描繪著，邊說還邊親身示範。

　　子繻握着手中的奇石，一雙閃亮的眸子凝視着她。她已經站在自己面前，沒必要再替她擔心了，她有這一番經歷，甚是洋洋得意，自己再為她擔心反倒會令她不高興，便由衷地讚賞她說：『薇思，你真勇敢！如果不是你，我們可就無功而回了，這次全靠你的聰明才智。』

　　剛才還是得意忘形的薇思被他這樣瞅著，又被他如此誇讃，竟有些不好意思了，十隻柔指捋着俏臉旁邊的一縷秀髮，妙目橫波，桃臉泛紅，『那當然了，姑奶奶可不是浪得虛名的，要不，怎麼行走江湖？』

　　『說得太對了！姑奶奶威名遠播，名震江湖，所以騰文大師也只能靠吹風，吹吹下風，怎不敗在姑奶奶手上？這叫做——甘敗下風。』子繻見她難得謙虛，於是又故意給她一輪吹噓，最後還做了把手刀，在自己的脖子前面一抹。

　　薇思果真被他逗得掩着嘴兒，笑得前俯後仰。

　　兩人嬉笑了一番。薇思漸漸止住笑，又催促道：『我們還是趕快收拾吧，要是出不去，大師可就要佔上風了。』

　　『對，不讓大師佔上風，我們收拾去。』子繻笑着答應。

　　於是兩人拿了一幅帕子大小的稞布將那奇石包起來，由子繻保管著。薇思瞧着那小小一包東西，嘆了口氣，說：『唉，幾經艱辛才拿到這麼一塊。』

　　『這是你冒著危險得來的，小小一塊也無比珍貴。你不記得大師曾經說過：止戰石可救星球於危難，非到萬不得已不可用之，皆因只可一不可再。人之慾望無限，貪念長存，非燃一石便可永逸。我覺得大師說得很有道理。這小小的一塊奇石，若能起到作用，平息了這一次戰爭已經很不錯了。以後，戰事再起，就要靠玄狼人的智慧，找出一個不以犧牲人命為戰術的方法才是。』子繻道。

　　『孫子成大師忠實的追隨者了，想不到啊，他把我們折騰得死去活來，最後我們還是信了他那一套神話，』薇思用手拍了拍裝着幻戰裝備的小箱子，『希望這東西，能夠幫我們的星球建立起新規則。』

　　『任重道遠呢。大師親自出馬都沒建立起來，我們這些凡人不知要經過多少周折才能達到。人心最難測，阻力也是因為各人有不同的心思，我們只能看一步走一步。』子繻說着，已把奇石放入包袱，背到自己身上，幻戰裝備的小箱子則捧在手中，以作開啟殿門之用。

　　兩人收拾妥當，便一起走向那仍泛着白光的石壁，那幾行『送客』的古玄狼文字猶在。

　　站在石壁前，子繻舉起手中的小箱子，正準備將與壁上圖案相同的一面按上去，薇思在旁邊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子繻回頭看她，迎上她那一雙迷惘的眸子。

　　『壁上說，隧道之光會洗去我們在洞中的部分記憶，我們會不會忘了此番經歷？』薇思悄聲說道。

　　子繻想了想，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包袱，說：『你看，我們手上有止戰石，又有幻戰裝備，還有大師的書冊，看到這些，應該能記起來的。我想，大師要我們忘記的大概是破關的過程和路徑。』

　　『不行不行，你等等。我要把它簡單地記一下。』說著，薇思立刻從她的百寶袋裏翻出一件絹絲裙，又從她的手鐲中抽出一枝藤線筆。

　　她把裙幅鋪在石案上，握著藤線筆匆匆在上面寫道：某年月，鍾子繻與馬薇思來到淚滴峰尋找止戰石。在洞中經歷了壁畫噬魂、琴音奪魂、棋局迷魂、書冊驚魂等種種劫難。及入得藏寶聖殿，為體驗幻戰裝備，又身陷幻境中鬥巨蛛、戰猛禽、力敵史丹人。鍾子繻與馬薇思在此中同生死，共患難，特此作記。

　　子繻瞧着她那認真勁兒，既是感動又覺好笑。那一字一句像記載了二人的豐功偉績，又像寫下二人的山盟海誓，就差一句『畫押作實』了。

　　寫畢，薇思把裙子舉在手中一揚，眉眼也笑成彎月，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說道：『好了，我把這段歷史寫下來，出去之後就不會忘記了。』

　　『是的，一定忘不了。如果我的記憶被洗去了，你記得的一定要告訴我。』子繻道。

　　『這個當然，如果我忘了，你也要告訴我。』薇思把寫上字的裙子摺好塞進她的百寶袋裏。

　　『一言為定。』兩人互相應諾。

　　石壁散發的亮光是整個殿室中最耀眼的，而殿室中的各個角落卻沒有被它照亮，它的亮光只落在一兩步的距離之內。耀眼的光似是不斷催促室內的客人離開，提醒客人，主人要送客了。只是不知道這主人送客的熱情會維持多久。如果客人堅持不走，不知主人又會如何趕客？

　　這二人當然不想冒這個險，他們早已領教過主人的待客之道。既然要拿的東西已拿到，此地更是不宜久留。

　　兩人並排立於壁前，子繻舉起幻戰的小箱子，如蓋印般的把它印在石壁圖案上，停留了片刻，聽到壁內傳來『嗚嗚』之聲，未幾，壁上裂開一道約半個人高的縫隙，縫隙如長劍，內中透出刺眼的寒光。縫隙又再向左右拉開，寒光更盛，二人不禁以手覆眼，縫隙開處，只見到白茫茫一片，那光亮幾乎就要令人窒息。二人用運功調整視力，移開擋在眼前的手掌，終於能直視那無比光亮的洞開之處，一條光之隧道完全顯露了出來。

　　隧道吊於中間，約莫一個人坐著的高度，進去不能如常走動，只能爬行，或者俯臥式飛行。這個當然難不倒他們。

　　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子繻道：『我在前，你在後，我們飛出去。』

　　說罷，子繻已浮起身體，俯式平行於地，率先進入了隧道，然後叫道：『薇思，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