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侣他（她）颅内有疾》金银铜的铜

7、截胡

　　蒋灵曦可以称得上一句气节高华、坚忍不拔，蒋杀却不能。
　　若不先把跟贺若宸的关系搞僵，万一哪日他说动她了，她吃不准真会先和他狼狈为奸，再过河拆桥，大权独揽，祸祸起这末代王朝。
　　什么？你说她怎么这么有自信？
　　哈，颅内高潮又不犯法，再者说，成了她遗臭万年，不成死了就是，反正她有经验。
　　颅内高潮结束。
　　蒋灵曦记忆中，蒋舒含与贺若宸一定是有联系的，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重要的是吴芳卉，一花拿了信物去找被留在蒋家的侍卫，若是吴芳卉勾结宸王，一花将非常危险。
　　翻遍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接触，蒋杀发现，情况并不乐观。
　　不难发现，蒋灵曦的生活在蒋老太君卧床不起，吴芳卉接手掌家权之后开始变得混乱，还有那个莫名其妙传出来的命格说。
　　虽然父母人好孩子混蛋的例子不少，但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对此，蒋杀暂时无能为力，只得寄希望于一花命大。
　　唯一还算好消息的消息，不像一花，赵阿妈一直没被带离。
　　蒋灵曦进门以来，贺若宸一直没有得手，其中少不了这位乳母的斡旋。
　　根据蒋灵曦的记忆，这位赵阿妈，精明强干，父母已不在人世，丈夫战死，孩子夭折，婆家交恶，丧子后的她会将母爱尽数倾泻于婴儿蒋灵曦身上，别有用心之人无法捏住她的任何软肋威胁她从而对蒋灵曦不利。
　　不得不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蒋大夫人选人的目光放得十分长远。
　　这样说有点缺德，然而对于蒋灵曦来说，没有比赵阿妈更适合她的乳母。
　　事实也的确如此，光说小娘子嫁人后不想同官人圆房这件事，便是亲生母亲，也少有能容的，赵阿妈却一力帮助，蒋灵曦想怎么她都支持。
　　她五十岁上下，一双眼精神矍铄，蒋杀能察觉到，第一次见面没说几句话她便看出了自己的不同，但她什么也没说，果断干脆地说出信息，又给出建议。
　　在这孤立无援的处境下，有这样的帮手，难怪蒋灵曦得以喘息。
　　这一点贺若宸当然也能想明白。
　　自蒋灵曦被栓起来起，她身边的陪嫁一个接一个消失，所以无论是关于一花还是关于赵阿妈，蒋杀都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
　　宸王府，书房
　　男人从画中抬头，瞧了书墨一眼，问道：“蒋家那边，有那丫头的消息了吗？”
　　“晌午传来消息，已经扣下那个丫头了。”
　　贺若宸点点头，道：“去把人带回来吧。”
　　“要活着的吗？”
　　“自然，她还有着大用。”
　　*
　　惊蛰院门前
　　一木开门见“喜”，见到了宸王身边的书笔，并从他那得知赵阿妈暴毙，王爷仁厚，因着是侧夫人陪嫁，特批在王府一隅筹备简易葬礼。
　　消息传到蒋杀耳朵里时，她其实不太惊讶，可惜之余，不乏庆幸。
　　无他，赵阿妈的确是个好帮手，但与此同时，对于蒋杀来说又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威胁。
　　她与蒋灵曦性格差异太大，赵阿妈长期在她身边，一定会发现端倪，届时一旦事情败露，沾染上怪力乱神就麻烦了。
　　想是这么想，可当她见到棺木中妇人狰狞痛苦的遗容，脸上的伤还是开始一跳一跳得疼。
　　她检查过了，她身上没有其他伤痕。
　　毒杀，这是杀鸡儆猴。
　　不知何时，蒋杀发现，狭窄偏僻的灵堂里，只有她和贺若宸两个人，门外守着他的随侍和王府惊蛰院的丫鬟婆子。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切仿佛都在昭示她日后的处境
　　——四面楚歌。
　　看着信步闲庭逼近的贺若宸，蒋杀下意识眯了眯眼。
　　她没有后退，任由男人几乎贴在身上，现在，面对他的接触，她心中依然会难以抑制地生出厌恶，但是否要表现出来已经受她控制。
　　二人近得贺若宸能嗅见她身上淡淡的薄荷掺着玫瑰的香气，其在炎炎夏日中格外清新。
　　“若曦曦哄一哄本王的话，便可以留在这替乳母守灵。”
　　说着，他捻起蒋杀的一缕头发，目光下意识避开她脸上的绷带，暗示般地扫过少女玲珑的身段。
　　这个赵阿妈最初没少替蒋灵曦谋划，蒋灵曦至今完璧大半得归功于她，若在她的灵堂里破了蒋灵曦的身，她会不会怨气郁结，永世不得超生呢？
　　贺若宸想想便觉得期待。
　　蒋杀忍住太阳穴和脸上的痛，靠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谢了，不必。”
　　语毕后退一步，打算拉开距离。
　　然贺若宸不会放任软玉温香离怀，他拽住蒋杀的手腕，用力一拉，人顺势就
　　——撞到了他的下巴。
　　这自然是蒋杀故意的。蒋灵曦与她从前的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三左右，在前世各式改造人堆里不显，在这几千年前的纯粹人类世界里可太显了，即便贺若宸不矮，她也到了他鼻子的位置。
　　下巴比鼻子脆弱，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
　　她头微微后仰，顺贺若宸的力，最后一下低头加速。
　　这不是吗，直撞得贺若宸眼前一黑，踉跄一下，竭力扶着她的肩膀才不至于晕倒。
　　“王爷！王爷！”书墨书笔一左一右快速上前，一边扶人一边向后大喊，“快去叫府医！去通知王妃！”
　　蒋杀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默不作声地被挤到后方，又悄没声地往惊蛰院的方向走。
　　“狗东西，这一下不撞出脑震荡算你命好。”
　　她边走边嘟囔，是时，突兀地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糊住了，脸上也热热的，一摸，不由“嘶”一声，缩回了手。
　　一手的血，她额头撞出了血，脸上的伤也崩了。
　　她脚步一顿，转身看着身后追过来的一木。
　　一木疑惑地看向她。
　　只见少女血已经浸透了绷带，对她说：“你，去截住赵大夫，让他到惊蛰院为我处理伤口。”
　　“这，可是王爷……”
　　话说到一半，即被打断了。
　　“没有可是，你脑子不笨，比我早到王府，贺若宸到底是不是慈主，想必不用我多说。”
　　一木眼前滑过吸血虫一样的父母兄弟，死状凄惨的赵阿妈，被草席裹了丢到乱葬场的自己这个名字的上一个主人……
　　“把赵大夫带到惊蛰院。”
　　蒋杀说完，径自离去。
　　一木看着她单薄纤细的背影，即使看不见了，她也知道她脸上鲜血淋漓，此时她孤立无援，境遇差得不能再差。
　　选哪一边更容易似乎显而易见。
　　一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犹豫，很快做出了决定。
　　她转身向着小院的方向返回。
　　小院里，由于贺若宸状态实在吓人，近侍也不敢动他，一大堆人都围在那，一时也无人在外面看守。
　　走到门口，一木看着里面围着的人，想了想，干脆站在门外。
　　没过一会儿，远远的，赵大夫由人引着走过来，很巧，前头引路的正是惊蛰院的丫头。
　　一木立即迎上前去，做出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焦急道：“赵大夫来了，我们侧夫人身受重伤，人命关天，请您速去惊蛰院救人！”
　　一旁的小丫头欲言，被一木一个眼刀子止住。
　　“那为何将小老儿引至此地？”
　　听他这么问，一木暗道一声上天佑我。她知道这小丫头定然未将宸王的事说明白，她眼珠转了转，很快想到说法。
　　“侧夫人在此重伤，此处脏污，不利医治，现下侧夫人已经回到了惊蛰院，您也应当赶快去惊蛰院处理才是。”
　　“这……”赵大夫仍然犹疑不定，“小老儿还是去前方看看吧，请侧夫人稍候，小老儿去去就回。”
　　也不等一木反应，直接示意小丫鬟带路。
　　见这赵大夫执拗，一木知道真让他去，自己此行便是枉然，选择的路也砸了，她失了耐心，冷声道：
　　“赵大夫，王爷有多重视侧夫人您应当比谁都清楚，若因您的执迷不悟，真叫侧夫人有个好歹，我想后果您应当比谁都明白。”
　　闻言，赵大夫身形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书墨当日的警告，又想到当日贺若宸侧夫人时的深情、提到凝肌霜时的决绝。
　　贺若宸一定想不到，彼时他做出的深情模样竟然会在不久的将来不大不小地绊自己一下——
　　终于，赵大夫转过身，对一木说道：“我们走吧。”
　　却是全然没有看到一边的丫鬟焦急的眼神。
　　一木得胜似的勾了勾唇，又慢悠悠地叫住那个想偷偷溜去报信的丫头，带着他们俩浩浩荡荡（？）地向着惊蛰院而去。
　　惊蛰院
　　蒋杀痛得呲牙咧嘴，只觉得等待的每一个瞬间都异常难熬。
　　方才见整个惊蛰院唯有一木一人跟她出来，她临时起意，想着自己身边总要有人可用，便决定给那丫头一个机会。
　　她若真将赵大夫带了来，便相当于背叛宸王，并将这个把柄递到了蒋杀手里。
　　一木原不叫一木，这个名字本属于蒋灵曦被弄死的其中一个陪嫁，蒋灵曦为了隔应贺若宸，才将他拨过来的人改名叫一木。
　　这些“替身”事，蒋杀不太在意。在忍痛的间隙，她只是在想，这丫头最好识时务又有能耐。
　　不然，她只好弄死她，好叫贺若宸派个更伶俐的新“一木”来策反。
　　好在没等多久，赵大夫来了。
　　*
　　另一边，贺若宸久等等不到大夫。
　　无法，书墨只得亲自去请。
　　片刻，他回来了，面色古怪地说：“赵夫人说赵大夫早就出发了。”
　　“所以人去哪了？”书笔不解地问。
　　“你问我，我问谁？”书墨没好气地呛人，“先遣人到外面请个大夫回来吧，王爷要紧。”
　　此时，宸王妃来了。
　　“怎么了？”她问。
　　书墨忙迎上去，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末了又说：“赵大夫不见了。”
　　闻言，江采薇环顾了下四周，道：“围在这干什么呢？”
　　书墨应声喝道：“都去偏房！”
　　“等等。”江采薇抬手制止，问：“蒋杀呢？”
　　有婆子七嘴八舌地说看见她脸上都是血，早就走了。
　　“派人去惊蛰院看看。”江采薇吩咐道，接着继续，“虽然王爷宅心仁厚，但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今日之事，如果本王妃在其他任何地方听见有人嚼舌头……”
　　语毕，她笑了一下，十分温婉。
　　其含义不言而喻。